躺在席梦思床上,就进了棉花包里,软软的,稍微动一下身,就弹一下,就像手工弹棉花的那个弹弓一样,你不动,它不动;你一动,它就动。
挺新奇的。乡巴佬进城还是头一次,新鲜。
任天行心里有事,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索性就装着睡!
向来可笑,光天化日之下,屋里的每个人都在午睡,年纪轻轻的,好像他们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余时间学习读什么《卡耐基成功学》,《羊皮卷》……几个人围在一起,每人站起来演讲,什么学习心得体会,介绍自己曾经的苦难的生活,分享给他们听。
时不时鼓掌鼓掌,有时候鸦鹊无声,情到深处自流泪,引起大家的同情,然后一起鼓励一波。
大家一起唱众人划桨开大船:一双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你加我,我加你,大家心相连……波涛在后岸,在前……最后大家一起还不忘来一句“耶”做一个胜利的手势。
在他们眼里,任天行是新人,新人来前三天就是爷,好吃好喝供着,当然这些伙食费由上线直接垫付,也算是犒劳大家一下,改善伙食。
团队里的老人巴望不得每一位天天带新人,一方面伙食得以改善,另一方面自己能拿到高额提成。
任天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是席梦思催他进入睡梦中,还是该死的刘二楞骗他,生气糊涂入睡的。
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他才从梦中醒来。透过窗户,黑夜即将到来!
也不知道刘二楞死哪儿去呢?卧室里不见人影,他起床,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身份证等重要东西,随身携带,随时随地跑路咯。
你不仁不义,别怪薄情寡义。 这个城市,这个世界里,他还能相信谁?除了亲人。
以前在北京听别人说过,传销组织里,进去了,就别轻易出来。有的甚至说的很离谱,除非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否则只能乖乖的待着。
就像去缅北被人噶腰子的一样,惨无人道,尤其是在广西,贵州,云南一带,传销组织里头目,综合分析,若没有利用价值,偷偷的与人贩子大成交易,榨取你仅有的甚至是残羹冷炙的价值,翻山越岭,受尽人间如地狱般的生存,最终大脑里幻想着,被人噶腰子,或者某个器官后,扔进荒山野岭,喂狗吃的一堆烂肉。
想起他们说的,他出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至少目前是安全的,他还是不放心,用手摸了摸身体,都还在,没什么感觉,这才踏实点。
任天行收拾完,走出卧室,看见的一幕,傻眼了。
只见大家伙儿跑腿席地而坐,双手合十,眼睛紧闭,耳朵竖起,静静的聆听着,大家都一样,包括所谓的刘二楞,刘总。
刘二楞坐在他们正前方,和他们一样,饭桌上有一个小型单放机,从这里传出来那种深沉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磁带,也不去想,他没兴趣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每个人都要经历种种苦难,现在的每天的煎熬,是为将来的某一天做铺垫,当你那个时候,手里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站在钞票周围,大吼一声:”让你们瞧不起,狗眼看人低,来吧,我施舍你们,可怜的孩子……”把你生命里的每天当作你的最后一天,抓紧时间,努力赚钱,才是王道,有钱便是爷,难道你们愿意当一辈子孙子?……”
初听不知话中意,再听已是话中人。
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是后者,脸上露出了笑容,腮帮子鼓鼓的,每个人的拳头握的紧紧的,那么的自信,有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人着了魔一样,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牵着他们走,每天好像忙忙碌碌的,时间都不够用,按部就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题,做着一成不变的事儿。简单的事情重复做,没有一个人闲着,各司其职。
就连每天的两顿饭,都是轮流做。
任天行偶然间看见墙角一处的生活值日表,周一到周日,每个人都在里边,打扫室内卫生,买菜做饭,就差没有共同洗内裤了?女娃还得心应手,男娃做饭?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去想它,他只要有机会溜之大吉,这里不是他的菜,没有几两碎银可捡,机会留给他们吧!
差不多静坐半小时后,在他们看来,心诚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他们尽管租着房子,打着地铺,吃饭简单,至少在他们看来,简单的生活,心中默念三遍,一定要有目标。
他们好像喇嘛念藏经,朝圣路上必不可少的生活,每天重复一遍。
晚饭基本上都在7点半至8点半之间,什么馒头,花卷,一锅西红柿鸡蛋汤,只见清汤不见鸡蛋和西红柿,鸡蛋打碎的丝丝漂在汤上面看起来挺丰盛,西红柿稍微多点。
任天行是新人,享受新人的待遇。
他和刘二楞出去饭馆里吃,其他的人也知道,不约而同的打招呼。刚出防盗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五音不全的歌声《众人划桨开大船》,饭前鼓舞人心的歌声。
本来不打算去吃饭,和他们一起吃,尝尝鲜,试试他们的大锅饭如何?却被刘二楞一把拿住胳膊,眼睛贼溜贼溜的,示意出去吃。
这是怎么啦?心里每次骂着刘二楞,却表面上做足了功课,隐藏了真实的想法。
“今晚去吃点什么?老同学。”
“来一天,还习惯吗?后面慢慢就习惯了,起初我和你一样的想法,恨不得立马买票回去,也骂着拉我下来的朋友。”
“不提这些,吃饭去,明天带你去散散心。”刘二楞一味的解释。
就像画一只猫,越描越黑,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四不像而已!
“没有,挺好的。”任天行说着违心话。
走在社区街道边上,昏暗的灯下来回穿梭的行人的影子,周围黑暗中的,唯独楼房各层窗户的灯亮着,他觉得浑身不舒服,阴森森的,或许是白衣少女惨死的阴影存在心里吧,听社区闲话交流中心的闲言碎语,白衣少女惨死原因,是传销组织头强奸以及限制她人自由,白衣少女在推搡中,传销组织头直接从窗户推出去……
闲话中心信息向来不准确,人云亦云。总之,一条鲜活的生命离去。
兰州牛肉拉面馆。
晚上八点钟左右。
街道两边一排排的餐馆,依然座无虚席,火爆的场景不亚于北京大都市簋街的餐馆,排队等着吃饭的青年男女,在街道两边漫步压马路,眼睛紧盯着周边餐馆。
刘二楞没有和他商量,直接一起去了兰州拉面馆。
“老板娘,两个拉条子,一盘凉菜,拼盘。”二楞看来是经常光顾这家店,好像和老板娘很熟悉,时不时挤眉弄眼的。
角落里有两位食客起身,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拾残羹冷炙的垃圾,二楞直接坐下:“妹子,这个桌子收拾一下。”
“老同学,你们不是每天都自己做饭吃?怎么还跑出来在饭馆里吃呢?”
刘二楞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两个拉条子来了,拼盘凉菜,面齐了,两位慢用!”
任天行看着眼前的拉面条子,闻着还挺香,色香俱全,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嗯,有点家乡味儿。”任天行自言自语的说着,便大口吃了起来,确实有点饿了。
没有心思去逛逛街,直接回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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