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中,贺明允蜷缩在角落里,看守的两个狱卒提了好酒好菜,在桌上正喝的痛快。
“听说贺家三公子昨天成亲了,娶的是陆老侯爷的孙女。”
狱卒手里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略带调侃的看了一眼贺明允。
“二公子,你才貌双全就是运气背了点。”
狱卒嘲讽的说道,另一个同伴看不下眼,抬酒碰杯赶紧示意他闭嘴。
贺明允两眼通红,阴沉着脸,愤怒的朝墙壁上挥了一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瞪了狱卒一眼,让人顿时不寒而栗。
这门亲事本是替他安排的,见陆望舒第一眼他就心生喜欢,没想到现在却便宜了那个庶出的弟弟,婚事没了,自己还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大喊着“我要见我父亲。”
贺秉承接到消息就急忙赶到了大理寺,刚到牢房就看到贺明允发了疯似的要出去,狱卒念他是指挥使的公子才没下重手,换做他人早就被暴打一顿,可他却不思悔改变本加厉。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贺秉承愤怒的打了他一耳光,这才安静下来。
此时贺明允却像个犯了错求原谅的孩子,满脸无辜的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点安慰。
“父亲,你救救我!你向官家求求情。”
贺承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不敢面对他,官家已经三天没宣他上朝,奏本也递了好几次,一直没回信,在官家手下做事,他又怎么会猜不出官家的意思。
“你先不要胡闹,待明早我去找吴内官探探口风。”
安抚完贺明允,贺秉承就匆忙离开了大理寺。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微亮,贺秉承起身穿好衣服正准备进宫。
一群内卫冲进了贺府,领头的人正是吴内官,贺秉承一看预感事情不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贺家全府,出来接旨。”
内卫开始在府里大肆搜查,凡是家丁仆人都得到场,廖氏被吓得两腿发软,被叶妗瑜和贺言搀扶着出来,住在北边的陆望舒自然也不例外,被内卫押了过来。
“府里可还有人没到场?”
吴内官一股尖锐的目光,质问着贺秉承,他慌忙的抬起头巡视了一周在场的人。
“回吴内官,已全部在场。”
忽然,几个内卫又推搡着一个妇人上来,贺秉承跪在地上,面露慌张,嘴唇微微发抖,不知该怎么解释,此人正是柳妈妈。
柳妈妈被紧紧摔在地上,摔得她连连叫唤。
“众人都已到场,你为何迟迟不来?”
吴内官阴沉着脸,脸色很是难看,她预感这老妈子并不是简单的来迟了。
柳妈妈双膝跪地,头紧紧的贴在地上,眼睛不时的朝廖氏那边看,面对质问支支吾吾的说了句,肚子不舒服在茅房,所以才来迟了。
押解她的内卫却说,她是出现在茅房附近,可是神色慌张鬼鬼祟祟的,像是在藏什么东西,实在可疑。
吴内官一听,立刻派遣了几名内官前去搜查,终于在一坑食残中,发现了一个用油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沓放印子钱的凭据。
贺秉承看了犹如晴天霹雳,要知道朝廷命官放印子钱是革职抄家的大罪,再加上贺明允一事,贺家算是彻底完了。
廖氏看到那一沓凭据,吓得直接直接晕了过去,陆望舒表面云淡风轻,但其实已经心如油煎,她吃苦倒是没什么,得想办法把妹妹送出去,不能让她受牵连了。
“你们胆子可真大啊!在天子脚下还敢做出这种勾当。”
吴内官气的两眼发青,没等禀告皇上,就已经把贺家上下围得水泄不通,不准任何人出入,贺承砚和贺叔齐因为公事没在府里,贺秉承则瘫坐在凳子上,手心都攥出汗来了。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何时,陆望舒已经站在边上,放印子钱外加故意杀人,贺家这次就算是祖宗显灵也难逃劫难。
思量再三,陆望舒回朝云轩打开了祖父生前给他留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份完整的“丹书铁券”。
这丹书铁券是祖父当年上阵攻打边陲,得胜归来时先皇赐的,忠远侯府几代都在守护国土,血洒战场,包括她的父亲,这铁券是用多少人的命才换来的,祖父过世时还特意嘱咐过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非必要时刻不能拿出来,可是现在贺家大祸临头,贺秉承帮了她这么多,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天色刚蒙蒙亮,贺府却吵闹起来,吴内官带着皇上的圣旨前来宣诏,旁边还有大理寺卿。
贺秉承一夜没睡,眼神空洞,跪在地上准备接旨,廖氏被贺言搀扶着不停的抽泣着。
陆望舒不经意的瞟了叶妗瑜一眼,她淡定自若,丝毫不慌张,好像与她没一点关系。
“京西指挥使贺秉承,教子无方,驭下不严,传官家懿旨革去指挥使一职,没收全部家产充当国库,闭门思过,不得出入。”
“贺明允,跋扈嚣张,任性妄为,残害人命,处以死刑,以儆效尤。”
“贺秉承发妻,廖氏—廖默雪,知法犯法,枉顾律例,打一百大板,革除青州府廖氏一族,永不得回去。”
“贺府仆人柳氏—柳招容,同流合污,枉顾律法,打一百大板,发入贱籍。”
其余人等,与此事无关者,遣散出府,不得再回来。
听完圣旨,贺秉承隐忍了两日,终于崩不住了,死死抓着吴内官的衣角,求皇上能够赦免贺明允的死罪,他被革职是他罪有应得,只希望官家能够开恩,留贺明允一条命。
廖氏颤颤巍巍,“扑通”跪倒在地,没了往日世家大族小姐的风采,说来廖氏出身尊贵,乃是青州府廖氏一族的小姐,当时嫁给贺秉承也算低嫁,如今孩子大了,原以为可以享享福了,没想到却落个这样的下场,心力交瘁再次昏死过去。
“小女陆望舒,求见官家!望吴内官通传一下。”
顺着声音看去,吴内官这才看到了跪在最边上的陆望舒。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官家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吴内官用尖锐的嘴脸看着她,眼里充满着不屑。
“我是忠远侯孙女,烦请吴内官通传一下。”
听到“忠远侯”三字,颇有些忌惮,还是不情愿的把陆望舒带进宫。
陆望舒手里抱着一个盒子,看起来有些重量,吴内官把她带入了官家处理公务的御书房里。
面前的龙椅上,坐着一位五十出头的男人,他紧绷着脸,竖起的眉毛往下,身材消瘦,一身黄袍加身,满头白发,两眼注视着她。
“小女陆望舒,拜见官家。”
她捧着盒子,头紧紧的叩在地面上,想起她第一次进宫还是六岁的时候,贸然拜见皇帝,心里难免有点忐忑不安。
“你就是忠远侯的孙女,有何事要见寡人?”
陆望舒不敢懈怠,把盒子转交给吴内官呈了上去。
皇帝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丹书铁券?”
“你有何事,要求寡人?”
皇帝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丹书铁券开国以来,少有人有,这是一个天大的荣耀,拥有丹书铁券的人,无论犯了多大的祸事,都能免除一死,但是铁券只能用三次,机会用完就犹如一块废铁。
“小女想恳请官家,饶了贺明允的死罪。”
皇帝看着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量,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欣赏。
“允了!”
“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罚贺明允流放梧州三年,不得回来。”
陆望舒身体前倾,恭敬的行了一个跪拜礼,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就好,这样也能还了贺家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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