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会上,萧阿妩被陆远之抱进怀里时,萧长逸一脸的吃醋模样,眼中满含愠怒,似要下一刻爆发出来。
而萧阿妩就更不必多说了,她见到萧长逸与自己拉扯不清的场景后,还怒急攻心,血溅当场。
两人可真是虚伪至极,表面上是叔侄的关系,背地里实则淫荡四起。
若问陆芸薇为何能看透,上妩与萧长逸两人之间微妙的情脉?那要从她阿娘说起。
她阿娘是陆老家主的妾室,亦是扬州出了名的瘦马,在前几年就去世了。
年轻时,阿娘一张容颜迷惑万千男子心魂,后来被陆老家主看上,这才做了他的妾室,且还是个贱妾。
后来阿娘生下她,陆家主母嫌弃自己身份低贱,这才有幸让阿娘抚养她长大。
阿娘没有别的本事,唯独教会了她读心术。
掌握读心术后,阿娘曾告诫她,莫要用它来害人,否则将来会招致意想不到的祸事。
那时的她,虽在灵像前发过誓,不使用读心术害人性命,若违誓言,定叫自己尸骨无存。
誓言在先,可她不以为意,更不会把阿娘的话听进心里去。
阿娘是个软骨头,被陆家主母压制的死死的,连带着她也受到府上之人的白眼。
先前,还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也不再喜爱她。
当时,她害怕极了,便越发的怨恨自己是从阿娘肚子里出生的事实。
许是陆家主母看出她的心思,有一次打着教她规矩的幌子,把她叫至身旁。
就这样,陆家主母一步又一步的诱导她。
说她身份低贱,唯有斩断这份低贱,才能被父亲重视。
而她也会把自己记在她的名下,到那时,她就是陆家嫡女,无人再拿她的身世说事,更无人轻贱她。
她动心了,且亲手把自己的阿娘送走了,还是以与下人通奸的方式结束了她的余生。
阿娘死后,她连续做了五六日的噩梦,后来一想到陆家主母答应自己的事情,转而不再畏惧。
当她去找陆家主母兑现诺言时,陆家主母却以父亲怀疑自己是阿娘与别人通奸生下来的野种为由,婉拒了自己。
那时,自己虽心有不甘,可也不敢明面上对主母生事。
后来,她凭借读心术让主母与父亲生出嫌隙,有了隔阂之后,主母心中忧郁成疾,一病不起。
自己再以女儿的身份日日去她跟前侍疾,接连多日,将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还对她时不时的灌输一些致使人丧失希望的话,主母是个心眼小的,自然听不得“夫君不爱,儿子不孝”的事实。
为此,积郁更甚,药石无医,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便去了。
在此期间,她是动用了心思将陆远之,也就是主母唯一的儿子调去青山书院求学。
而却在府内撒下陆远之留恋青楼,哪怕母亲病重,也不肯侍疾的流言,故意让主母听去。
外加上,她设计让翠烟楼的百合姑娘夜夜缠住父亲,不让他回府。
如此一来,主母身染病症期间无一人过问,唯有自己殚精竭虑照顾她,她自然信奉自己。
自己再时不时刺激她一下,不一命呜呼才怪呢?
主母一死,便剩下父亲了。
父亲怀疑她是阿娘与别人所生的野种,那好,她就不要这个父亲了。
父亲夜夜留宿翠烟楼,被百合种下慢性毒药,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便已然掏空了身子。
他一死,陆远之继承家主之位,她利用读心术,取信于陆远之,之后是过的风生水起。
而唯有今夜,花灯会上的萧长逸她参透不了,读心术在他面前一无是处。
好似这人冷入谷底,无欲无求,不被丝毫外力所扰一样。
如今,她才想明白其中关键。
可惜,今夜能活着从这怪物手中逃脱,已经是机会渺茫了。
上妩嗓音清冷,不带丝毫温度,像是炼狱当中爬出来的恶鬼找人索命般,“敢欺吾,有胆量?”
这声音堪堪将陆芸薇给震慑住了,她强忍下害怕,扫了眼离自己不远处的怪物。
那怪物此刻周身散发着森然戾气,戾气之重足足让她身上的寝衣随风欲飘。
片片云锦制成的寝衣四处翻飞,一双玉足不沾地面,身子悬置在半空中。
再瞧她身后三千青丝根根细腻,似有灵性般上下舞动。
陆芸薇受不住眼前之人的压迫,撑着伤残的身子,用力嘶哑着嗓子出声道,
“我不是有意的,谁让你挡了我的路,我倾慕萧长逸五载有余,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他本是清冷贵气不近女色的存在。
话到最后,陆芸薇好似也不怕眼前的怪物了,怨毒的声音响彻在屋内,
“独独在你面前显露柔情,我不甘心,才欲将你推倒在花灯上,最好是毁了容,这样就没人能和我争了。”
就在陆芸薇沉醉在对上妩的嫉恨当中时,上妩周身散发着的戾气越发冷凝与厚重。
眼中红色幽光似要将世间万物消亡殆尽,而曼珠沙华也显现在白皙嫩滑的眉心处。
任凭非流给的药水能遮掩印记,但此时此刻,却独独不能左右上妩一颗欲要结束眼前之人性命的心。
当她杀心已起之时,才是曼珠沙华最耀眼的时刻,见之疯狂。
陆芸薇终是察觉到眼前怪物的异样,抬眼望去,吓得她一阵寒意直击天灵盖。
哪怕脸上缠满了绷带,瞧不见她脸色上的惊悚,可见她眼睛大如铜铃一般,瞪着上妩支支吾吾半天。
方才将话说清,“你你你…,是…上妩帝姬?”
语气里多是询问,显然不相信,那个死了多年,又被国师灵犀子批命为“天生邪骨”的小帝姬。
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
且还是以这样一副瘆人的姿态示于人前。
良久后,上妩在陆芸薇恐慌的神情下,朱唇轻启,嘴角擒上一抹诡异的笑,“吾可不是上妩,吾是来取你命的人。”
她说的平淡无奇,却将榻上蜷缩成一团的陆芸薇吓得不轻。
片刻之后,陆芸薇心下一横,找准时机,抓紧身后玉枕往上妩面门扔过去。
紧接着,不作丝毫停留,忍着全身疼肿,一股脑的跳下床,持起不远处梳妆台上的木匣子一并丢了出去。
做完这些后,陆芸薇使尽全身力气,跑出了本就敞开着的房门。
待她看到房门口外躺着一众侍女婆子时,并未驻足去查看她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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