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慕凡先前已经收到过巨人假扮头领的事,当时谋士还笑言双方各假扮了一次。
此时收到巨人头领可以互借妖力、坚固、敏捷的揣测,麻慕凡马上更改了一道令:追击二十里之令再改,改为追十里。
他认为先贤凯的揣测有其道理。
但妖力不可凭空互借,有得必有失,此涨定彼消,当时巨人越王肯定弱下去许多。暗叫可惜,其时虞无过如果派修士全部压上,有可能连越、恪一起擒下。他估计虞无过此时也在后悔。
果然,虞无过的请罪传讯到了,自我反省失了一个好的战机,没有抓紧全线前压,没能测实到巨人头领的借力神通,没捞到抓二王的机会。请大帅责罚。
麻慕凡令人回:无妨,人算有穷时。大战方起,还有机会。能探出一个秘密,也是小胜。
确实算难穷尽。
麻慕凡一边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巨人之术,神秘难测。一边感慨情报的及时和准确难做到百分百完善。
他结合牛江河发来近四百修士扰城的人数,推算摩云营中修士空虚,下令己方半营出击,攻冲汤帅大营,发现摩云麾下修士数量仍很可观,把营守得很坚实。没能打出预期战果,双方又维持个对阵姿态。
麻慕凡由此推算,锦斓和摩云要么已经向钦国或者苏亚借兵,要么已经收回冰原和南漠的部分人手。遂报告朝廷,请令派在冰原和南漠的勘探修士去检查汤人的情况。并请令人查钦国和苏亚的情况。
稍后收到回复:钦国、苏亚无异状。冰原和南漠汤人有减员,已令勘探人员趁势加大探索力度。
麻慕凡负手看着帅营里的大幅盐州周边地图,思忖他这次大战的安排。
他共谋划了六个事件:
他领兵和摩云对阵关外,设法吃掉摩云部分兵力。
左将军虞无过设营关下,迎巨人的搦战,设法擒一个头领,并多杀伤巨人和汤人。
右将军牛江河压实城内的攻防,多杀入城的汤修。
前将军翟雨后伏兵半途,袭杀汤人和巨人的回撤队伍。原计划追击五十里,直到盐湖边。后听闻在场巨人头领有五个没有出手,改成追二十里。又闻巨人假冒了四王充样子,改令成只追十里。
后将军岳重领队收捡汤人辎重,另做一项不是接战的任务。
最后,另派了四大门派的高手领一群修士潜入汤国暗伏,随时待命,等着发起扰城之战命令,破坏汤人的辎重。不一定眼下要发动。
六个地方,四场接敌之战,已经打完前两场,战效尚可。麻慕凡盘算了一下,两战下来,已有打杀和捉拿了五百巨人一万汤兵及三百余汤修的战果。当然,己方损失也不少。
等翟雨后和牛江河战事底定,敌我势力对比情况极已可能回到盐湖之战前,己方甚至还要优胜几分。兵法说,以正合,以奇胜。奇胜要等时机,正阵优势他一直非常重视。两军相峙,就像掰腕子,麻慕凡有信心保持住上风。
巨蟒关内。
牛江河已经离开火蓬球囊的厢室,仍着普通梁军黑甲,立在一队脚弩机弩士卒之中,像是队领的亲兵,偶尔会举机弩向着汤人修士发射。
他把会明境及以下的修士派遣到城四角,用通明境大修士为主攻,专杀汤人的会明境修士。打得六庄里的汤修伤亡惨重极其难受。
汤修的通明境大修士上前缠斗,梁人大修士引其退往己方的军士包围圈。地面梁军发弩齐射对方的通明境大修士,将其迫退。
这是牛江河的下驷对上驷互换之策,只要己方的高端战力能轻松快捷杀伤对方的中等战力,对方损一人就少一人,战局于己优势更大。
而且,修士会明境才是汤梁双方随军的主力,大量伤杀,可缓解以后的阵战压力。
再且,通明对通明,打来打去浪费时间,最多伤之,很难格毙。各有保命手段,最后要逃也是机会很大。
他看着战场的氛围,传音入密给自己正在跟随的队领:“再强调一次命令,不许凌乱射击,必须集中绝大部分弩箭,往对方同一个修士发射。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一直按此办法射击,若射击强度下降,你便重复下令,强调一次。”
只有密集的弩矢,才能真正压制住汤人修士的高端战力。
队领依言下达军令。
其他队领,也陆续收到同样的军令,全员齐射,越来越整齐,威力越来越大。
定旭接到战急疾报,返回地面,看到的情况就是汤修通明境被一群普通士卒反复压制,高手们被气得火冒三丈,有的已经忍不住掷灵石引爆用来杀梁军普通士卒了。而会明境的汤修遇上梁人的大修士,支撑不了几个回合就被打杀。
他稍一估算,知道随来的会明境修士人数已不足二百人。
定旭料到了牛江河的策略,他深吸一口气,暗用传音玉符发讯:你带人去寻梁人修士的养伤之地,潜入后,一举杀之,勿留活口。
讯回:我已经着人去寻。我在潜近牛江河,杀他一人,足抵百人。他已离厢,人在地面。
定旭御空四望,看不出牛江河在何处。稳下心神,指挥会明境汤修收缩防守,要用人数力量守住对方大修士的扑杀。另取讯发给蔡长礼:你和万牙率人带走三名巨君,联手往城东突围,让万牙破地出城,藏入梁境,以待来援。
蔡长礼回:你呢?
定旭:我为你们断后。
蔡长礼:莫断后了。牛江河胃口大得很,想把咱们全留下,城东必然有埋伏。不如一起往城西关墙飞跃,料他们追我们不上。
定旭:往城东,带走三名巨君,拜托了。巨君为汤死战关下。我当为巨君死战一场,我稍后去攻城东,为你们引开伏兵。
言罢,开始调遣人手。把具禾等也从地道叫了出来。
地道进击,收效甚微。地下蛛网一样四通八达,每走不远,就有地室,本来就是梁人为打巷战城战而建的地底军事要塞,汤修攻克了几处,己方伤亡不少,只打杀一些匆匆间未来得及撤离的梁卒而已。
到了下一关,又遇上先到一步的卿仙抚率兵扼守,打得好不憋屈,关键是一直没有看到巨人俘虏的影子。
定旭也不管地底还有无巨人了,他准备的不是退一步,而是退一万步:只保已经到手的三名巨人先突围。
梁人军士中,忽然一声大喝响起:“出来罢!”梁修古章能一直隐藏在牛江河身边,见有人潜近,边喝边出手一击。
对方从一名军士影子里脱身飞出,黑衣黑鞋,身形纤瘦,面上还带了黑纱巾,全身像个黑影子,正是汤人派来的第二十名大修士流云。
她是汤帅摩云的胞姐,修为出众,擅长隐匿刺杀之术。带了一支刺客队伍,一直没有露面冲击六合庄,只潜在暗中寻找机会。
流云早就看到火蓬球囊厢室里的众人,远远尾随着牛江河。她也看出牛江河想杀尽会明境汤修的居心,下令手下去搜索梁人的伤营,她则潜来刺杀。
这时被古章能看破了藏匿,估计无法得手,立即飞身退走。
古章能和稍远点的宋长襟御空追击流云。吴近则现身护住了牛江河,打架他弱一息,保人他强。牛江河只看了流云一眼,便扭头继续观察和指挥战斗。
流云速度极快,宋长襟取出两块高档灵石,施法嗖嗖射出,灵石在流云去途的前方炸开,灵力潮汐澎湃,连空间也产生了震动,空气被大量吸入虚空,浑似法力绝强的修士在团聚压缩空气,空气前吸,灵力后迸,生成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道。
拿钱砸人,一般是只有七星门这种家里有矿的人才干得出来。
流云回身一旋,避开了冲击,被古章能追近。古章能剑芒外放,直接挺刺。宋长襟快速切近,以二围一,想限制住一个刺客级的通明境大修士。
流云在空中倏忽来去,因为速度太快,一身黑形竟有种透明意味,几乎化为淡淡轻烟。若不是三人兵器相击声音传出,旁人大半会觉得古、宋在自舞自飞。
定旭看到流云出击,已经知道牛江河的位置所在,他也希望能杀得牛江河,不过眼下实在是人员锐减得厉害,他本人也分身乏术,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取出玉符传讯大修士洒金,让他去接应协助流云。他自己收拾心神,召集所有人手,往城东突围。
城东压力立增。牛江河令:汤人欲逃关,窜入我关内之境。东城将士坚守阵地,作战方案不改,集令弩矢,只攻汤人大修士,迟滞他们的行动。
又令:大修士作战方案不改,衔尾追击,主要杀汤人会明境修士。
再令:城东修士作战方案不改,伏兵不出,等过一半,拦腰击之。
最后令:东城外大队速速开拔挺进,多设脚弩于城门外,迎头痛击。
令罢,他领着北、西、南三个方向的弩手、射军,蜂拥围追。
汤修大队人马如同被猎人追赶又陷在泥淖中的野兽群,一步一个坎,身后不停有同伴掉队。
定旭眼见得随来的会明境同伴,一个个被对方大修士打杀,双眼变得血红一片,取玉符传讯蔡长礼:你与万牙到了何处?
蔡长礼:毛戊子和卿仙抚对我们缠斗不舍,还需半刻,才能到东城墙下。
定旭:三巨君在否?
蔡长礼:万牙把他们吞在肚子里,速度更弱于毛戊子了。不然,几个呼吸就到东城墙下也。依我说,丢下他们,咱们先退避吧。
定旭:勿离勿弃,我为你们开路。
蔡长礼:开什么路?
定旭不答,转视具禾,伸出手掌,道:“给我罢。”
具禾目有悲色,道:“未到时候,何作如是想?我来罢。”
“你在地道受了不轻的伤,发不出最大威力。”定旭瞪了他一眼,喝道:“给我!”
具禾无奈,他在地道中和卿仙抚对攻,卿仙抚拿灵石乱爆,他钱不够,壕不过对方,只能硬顶,确实受了不轻的伤。他只得把几枚戒指、手镯或者细丝状的储物空间交给定旭。
定旭仰天大叫,声扬全城:“梁国当亡,大汤必胜!只管向前,某为诸君推战!”
身形一晃,放出极为巨硕的法相,高近半里,全城可见。他本尊不再收纳在丹田,反而悬在法相的颅脑位置,手握多块高档灵石,不再掷爆,全力汲取灵力转成法力。
汤国或许不算穷,但终究比不上梁国的富庶。若是高档灵石大量供应,此战会更轻松。定旭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却又自强自励: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当以己为戟,斩尽梁人!
吴近急促提醒牛江河道:“不好,定旭已萌死志,他在自爆修为。着城东防备。”
牛江河立即下令:“城东修士,避其锐,击其侧。”
定旭学着恪王的搞法,将具禾给来的储物空间连带自己所带的几个储物空间,施法在头顶捏爆。爆出无数的石灰、水雾、还有黄色的、黑色的火油。
叽叽哧哧,石灰和水雾相接发热,将半途的梁军射手大片大片烫伤,汤人修士压力顿减。
呼呼卢卢,从储物空间倾出的火油点燃,绝大部分蔓延在定旭的大法相上,变成世所罕见的人形火团,浓烟滚滚,迅疾地往城东冲,身后随着汤修大队人马。
此时,夕阳已尽,天色渐晚,明月升空,黯淡的暮色下,定旭的大法相火光熊熊,浓浓黑烟直冲云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法相径直往前,不到他脚踝高的屋舍,不是被踏平,就是被踢烂,在他前方的梁修,不管有无放出法相,没有一合之将,近前便被击飞。
梁修无法,只能侧面攻击,飞剑、火油、灵石,刺得、爆得定旭法相不停摇曳。
城东墙比西关墙要矮一半,只及这尊法相膝高,城墙上纷飞出偌多埋伏的梁修,御空而避。城上守卫将士更是四下避逃。
定旭的法相很快接近城东门,他忽然扭头四顾了一下,目光在流云洒金对阵宋长襟古章能的战团定了定,然后义无反顾扑向城门。
他一近城门,视线远望,便发现城外梁军云集,大弩密密麻麻,几名大修士手扣着灵石,悬空而立。但都静静看着他,并不放箭,也不前击。想来已经看出他是死前一搏,留着力要对付他的同伴。
定旭狂喝一声:“打破梁国,用以祭某!” 以玉符发出他生命最后几道传讯,躬身前拱,想推倒城门,却已力竭。
最后只推塌半层,像块燃煤拥进了面团般,全身卡在东城门上,大火熊熊不止,法相渐渐消逝。
砰地一声,就在身殒一瞬,守旭还爆开了手里最后一枚灵石,将他的本尊和城楼顶一起炸成了满天飞灰,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他身后约百人数的汤修队伍抢出城去。
汤修刚一出城,便遇上漫天黑黑麻麻的巨号弩矢迎空而来。众修一边挥挡,一边四下飞散。但不少仍被射中,如中矢之鸢,坠落在地。
流云在定旭变出大法相时,忽然尖叫一声,拼死疾攻宋长襟,洒金传音喝道:“莫乱心神!”
流云心神已乱,她法术精妙,速度快迅,全力施为下,竟把宋长襟压制得死死的。
宋长襟沉着以对,剑作电闪,全力防守,暗暗扣了两枚灵石在手。防守了会儿,忽然掷灵石爆在流云两侧,限制住她的左右闪动空间,他顶着乱流,从中间通道直刺流云的玉颈。
灵力潮汐下,敌我皆受限,但对流云影响更大,严重削弱了她的速度,闪避开颈部,肩头却再也避不开,黑衣被刺破,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一道森然出血的伤口。
洒金全力击开古章能,掷出灵石引爆,挡了古章能数瞬。他则抢前护住流云,一边挡住进攻,一边御空后退。传音道:“我来之时,定旭有令,着你我潜隐突围,他会给你发传讯下令。”
流云泪湿沾巾。她感知了一下她和定旭联络的传音玉符,果然在时时轻动。情知洒金所言不虚,定旭死前,给自己下了突围撤退命令。但她不想接听,就让它不停地,时时地抖动吧。有它在,就有定旭的一部分在。
古章能也是刺客级的通明境大修士,但他自己觉得和流云比起来还是逊了一筹。洒金不来助阵,他和宋长襟联手只能稍胜流云一分。洒金一来,宋长襟落得和流云放对,吃力得要命。
好在,宋长襟是个大款,不时有灵石引爆助攻。
好在,流云失去道侣定旭,心神大乱,被宋长襟刺了不轻的伤。
但想留下流云和洒金,古章能和宋长襟也办不到。最后眼睁睁看着二人且战且退,避入屋舍,隐匿而去,无法再追。古、宋二人只得马上退身再去护卫牛江河。
城西南角,连片的屋舍井然有序。守玄站在门口,帮着守卫。
他目睹了牛江河大杀汤修的会明境修士,也看出牛江河谋划要尽量抹灭汤修的有生力量,心中大感悲愤。他想法与定旭、流云相近:寇可为,我亦可为。
他此前了解过巨蟒城的布置,大战之前,多有靠近阵前的空置屋舍,用作快速接治伤员的安置地。各处的位置,他都有数。
很快摸到一处位置,还没确定是不是修士养伤地,才刚到周边,未及潜隐,竟被一头身躯巨大毛羽绚烂的鹦鹉状巨鸟发现。
他认得这头巨鸟,他是璇玑派的灵宠,蒲谷。是一头修行大成的金玉鸟妖修。
金玉鸟高若成人,羽毛绚丽多彩,声如金玉,铿锵如乐,悠扬动听。飞速极快,天下间难有能与之相颉颃者。璇玑派共有雌雄两只金玉鸟,乃是道侣妖修,都有相当于通明境大修士的修为。
雌名绕梁,雄为蒲谷。二者都可化人形,但璇玑派全是女子,蒲谷不便化为男身,且对自身的漂亮羽毛极自恋,便多以原形示人,绕梁也一样常以原形示人。
二鸟虽是灵宠,但修为高超、久历世间、智慧不俗,在璇玑派身份不低,常为门派走动办事,大多是雄出雌伏。蒲谷多出山执事,绕梁多守山卫道。
守玄在京兆也见过蒲谷,故能一眼认出来。不料蒲谷也还记得他,语出清脆,煞是好听:“京兆慕容玄,你也随军来盐州了么?”
守玄恭敬见礼:“见过蒲谷前辈,我来盐州想寻些修行用物,不料遇上这般大战。”
蒲谷道:“要寻什么,打完仗再说吧。人手不足,你帮着守门。”
守玄暗下苦笑,他是来当刺客舍身成仁的,结果遇上大修士级别的妖修,被镇压得不敢流露丝毫异色,还被强行抓夫拉丁,为敌所用。有什么办法,守门吧。
但他已经确定,此处肯定是修士养伤的地方,所以才有蒲谷这等高手驻守。果然蒲谷交待他,此地暂不收治士卒百姓,只接纳修士。他很想发个传讯给守朴,让他传讯给己方有心之人。但怕法力施展会惊动已经退回院子隐去身形的蒲谷,只能暗暗着急,不敢妄动。
没多久,有两名着淡黄长裙的美貌女子,抱着一名幼女匆匆来院。守玄看服饰,知道两名淡黄长裙女子是璇玑派的弟子,一个年稍长,面相有冷漠之色,另一个年轻女子,脸蛋圆圆,神色恬静温柔。
幼女是百姓子女打扮,并无修行法力。守玄初看觉得稚幼的面目似是面熟,不过幼女哭花了脸,一时拿不准。此时在年长女子怀抱里,不停啼哭,时而伸手想要圆脸的年轻女子抱揽,显然有点畏怕冷漠,想索要温柔。
守玄和另一守卫上前,禀知蒲谷有交待,暂不收治百姓。
年长女子瞥了他一眼,清清冷冷地道:“不是收治。这孩子在城里中毒,已经治好。不过她与家人走失,记不得家址,惊哭不止。我们先带着,稍后问清,便送她回家。”
蒲谷此时现身:“静姑娘、兰姑娘,里面血伤众多,不宜让孩子看到。我们着人带孩子在周边先看护着,如何?”
年长女子是璇玑派弟子庄静,是丁怡的弟子。
年轻圆脸者是丁兰,丁怡的侄女,丁慎的掌珠,刘准、罗侃、朱小山、王前茅四人的女神,咳,师姐。
庄静看了看幼女,见她眼中惊恐之色未除,有些踌躇。
守玄忽叫了声:“馍馍?”幼女止哭,转睛看向守玄,审视打量他,未知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璇玑派的二女弟子和一只鸟也看出守玄认得该幼女。
守玄道:“馍馍,你家在冷水街开了间叫‘老京兆’的饮食铺子,你爹姓谢,你有两个哥哥,大的十岁叫斧头,小的六岁叫大头,大概这么高,对不对?”他比掌示意了一下高度。他已经认出馍馍是他中午所在那间铺子老板的孩子。
馍馍连连点头,让庄静放她着地。
守玄道:“我今日午间,正在你们铺子打尖。城里起火,我看到你爹娘和哥哥们都躲到邻居家的地窖去了。你先在这儿等一阵,等仗打完了,我们送你去寻爹娘,可好?”
馍馍用力点头。
庄静蹙眉,冷声道:“你就是在冷水街旁边中的毒,爹娘怎不带你去躲……”
守玄立即传音道:“可能谢老板来不及找到馍馍,可能重男轻女,切莫当着孩子说出来啊。”
庄静看了守玄一眼,收声不语。
馍馍啜泣,童气童气道:“我还以为爹娘和哥哥都死了,他们没事就好。”
众人见馍馍情绪大稳,均长长松了口气,都爱怜地看着她。丁兰也为她高兴,抚了抚她的头,反复强调很快将馍馍送回家。
眼下城中激战未止,只能先由庄静和丁兰先把馍馍安顿在庄园外的屋舍中。
就在庄静和丁兰领走孩子之时,蒲谷顶上的羽毛猛然竖起,一双大鸟眼忽然盯着墙角,脆声叮咚地喝道:“鬼鬼祟祟,还不现身!”身化一道多彩疾光,向墙角扑去。
墙角立即跃出三名全黑装束的汤修,流云麾下的刺客终于摸到了此处。
庄静立即着丁兰看护馍馍,避入屋舍,她自己拔剑回助。
蒲谷速度比流云还要快,爪利翅坚,扣住一名汤修,喀地卸了双肩,向守玄和另一名守卫掷来,示意二人处置。他另外再攻余下的两名刺客。
刺客斗志悍勇,呼呼两脚逼退守卫,对着守玄张口一吹,面巾吹离,露出一张普通容貌的女子面孔,左眉间有粒淡红肉痣。
女刺客樱口张着,吐射出几枚银针,直奔守玄胸前。然后想往与蒲谷相反的庄静方向逃走。
守玄不避不闪,任由银针击胸,长剑捅刺,将女刺客肋下刺了个对穿,鲜血涌出抽搐倒地,眸子里神采慢慢消逝。
那厢两名刺客是男子,才刚放出法相,却在境界更高法力更雄厚的蒲谷手下没走出两招,两人的本尊都极快地被从丹田处扯了出来。肩卸、腿卸,法力也被封住,被活捉了。
庄静看了守玄的伤势,道:“这针有毒,你先进院疗伤。我已来攻,你何不避过银针?怕我斗不过她么?”
守玄:“我无甚打斗经验,未顾得上。”他盯着地上的刺客尸身,暗暗愧疚:“我害你一命,由得你伤我数针,眼下有个机会,我进庄院后,多杀梁人,为你报仇。”一时之间,只想着杀人,却没有留意到庄静美目涟涟,一直盯着他那张极普通的微长脸。
蒲谷抓二俘飞近,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赞道:“慕容玄,干得不错。你先进院祛毒。”他目光四转一下,落在刺客俘虏身上,“这似乎是汤国流云的麾下,既然摸到此处,须加强防力。”
言罢,用玉符传讯摇人加强防范,设立陷阱。
还没说完,有人影趋近,却是受了伤的先贤凯和潘波,领着一些受伤修士来了。蒲谷大喜,笑道:“某正愁无人相助,天降两位道友来助,共守此地。”
先贤凯笑道:“合着你在盼我们受伤,难怪今天运气不佳。”
众人说笑往院内。
守玄内心痛不欲生:苦也!又来两个大修士,自己如何杀梁人?
庄静问师父丁怡何在。
潘波解释,丁怡并未进城,与顾长风、喻长柏率人去追击汤人和巨人的撤退大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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