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任清掏出藏在衣袍内的符箓,暗暗在心中祈祷。
“五帝四方神君,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能完整释放金杵的力量。”
符箓四角同时化作飞灰,韦任清从屋顶消失,眨眼之间已经来到高空之上。
气流横冲直撞,摇摆不定,大河汹涌坠下,刮起强劲的飓风。
衣袍猎猎作响,风声刺耳。
韦任清不敢低头朝下,他知道很高,但没想到那么高!
天河仿佛把整个天空覆盖,他似乎能触摸到河底的星星,一切近在眼前!
“怎么那么高!”
天河又把他的四面八方遮挡,像遮羞的帘子,只是上边流动着淡蓝色光线,才能分辨它们正极速下坠。
韦任清挥动金杵,使它旋转起来。
“来吧,朱雀!”
“焚诀!”
金杵散发出灼热的光线,往四周射出。
流动的一条条天河猛然震动,从里面迸射出一块块细小的石头,它们飞越长长的距离,朝韦任清射来。
天空中,韦任清只是一个很小的目标,破败鬼却能精准捕捉到他,着实令他惊讶。
“还真是石头!”
“那就全部焚烧掉!”
韦任清身体开始缓慢下坠,下坠带来的提心吊胆让他一时间动作僵硬,一块碎石趁机击打在他的额头。
额头出现一个血印,幸好打不上力量。
剩余的石头啧因为韦任清的突然下坠,射失目标,变成一块块普通的碎石子坠落地面。
金杵的力量发散,朱雀的巨大身影在天空若隐若现,它的翅膀飞出无数火蛇,钻入坠落的天河内,霎时间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火席卷天空。
天空被火焰女王的裙摆覆盖,灼灼燃烧,奔流的精气天河发生断流,甚至半道崩溃,从一条碎成无数黑点,继续坠落地面。
韦任清的身体快被掏空,无法握住金杵,只能抱住自己的身体从一片火焰包围中疯狂下坠。
熊熊烈火则停留天空,朱雀的身影转瞬即逝,伴随坠落的黑点消失。
“完了,这里摔下去......我会粉身碎骨的!”
韦任清想从怀里掏出保命符箓,可是癫狂的下坠感让他无法行动,他从未如此长时间感受这一切,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地上的棠溪和将汉观看了一切,火焰宛如黑夜里的太阳,让它们着迷,火焰在天空燃烧了一半,底座便化作无数黑点坠落,像是废墟上空下起的大雨。
碎石块落回地面,叮叮当当,早没了刚才的威力,这些顶多只能砸破窗户。
浓烈的烧焦味也从天而降。
“他在那!”
将汉指了指天空一个正在疯狂坠落的黑点,是环抱自己的韦任清。
“他......没有行动也没有减速!”棠溪收起长剑,“这场大火可能把他的力量消耗殆尽。”
随即棠溪一个健步,升入天空,躲开坠落的碎石,一路俯冲上天。
它稳稳地用细长的手臂接住了下坠的韦任清,把他揽入自己怀里。
“臭小子,应该提前跟我说。”
棠溪表情埋怨。
“其实我可以把天河斩断的。”
韦任清经历了此生最难忘的下坠体验后,嘴唇惨白,嘴巴却依旧强硬:“你......斩不了,要不是没休息好,不然上去下来......简简单单。”
“哈哈哈,你确实让我看见了你师傅的影子。”
棠溪抱住他,缓慢降落,期间还不停躲避飞溅的石块,来到地面时候,韦任清竟吐了起来。
本来荒芜的鱼庄经历一场烧焦的石头雨后,变得更加狼藉,仿佛荒废数年的村落。
棠溪仔细检查了一圈,拍了拍韦任清后背:“喂,金杵呢?”
“不知道。”韦任清擦了擦嘴,举起双手,“丢在空中了,还要麻烦你们帮找一找。”
“......”
两个阴间妖怪无语,起身开始朝四周搜索。
韦任清则踉踉跄跄地走回那间屋子,这个疲惫的身体释放一次朱雀焚诀后又再次把体力透支,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他打开木门,没有迎来欢呼和幸存后的欢乐,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韦任清已经满头大汗,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跟随他一路来到那群鱼庄幸存百姓房间里。
仇久瀛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不忍直视,他默默把头转向窗户外。
众人沉默,似乎都在等待药师说话。
韦任清的前方,那十几名幸存的鱼庄百姓,又死掉了一半。
是几个精壮的男丁。
房间里留下细细的抽泣声,来自几个小孩,还有他们的母亲。
尸体被搬到中央,已经瘦的仅剩皮包骨,眼眶深凹,张大的嘴巴似乎曾经把灵魂呕出来。
不用想,他们是刚才的精气天河的力量来源,破败鬼发动的这一次攻击,把他们全部吸干,甚至还可能搭上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才能产生如此大的威力。
屋顶上还持续响着石头的敲击声,断断续续,仿佛雨夜的鬼哭狼嚎,众人战战兢兢。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把尸体拉出去烧了吧。”
韦任清有气无力地说。
沉默的氛围被打破之后,孩童和母亲终于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哭声掩盖了屋顶的敲击声。
韦任清一瞥,看见那个小方士护着姜无为躲在一个角落,心情倒稍微有了些许安慰。
倒是他认识的人没有死去,才让他的心安稳跳动。
那些不认识的家伙,说到底,他没有任何情感,只是他看见了别人的情感罢了。
韦任清迷茫之际,痛哭的那位母亲忽然上前,在韦任清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
韦任清捂住肚子,没有喊叫,他看见那位母亲痛苦的眼神,要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他很疑惑。
“他们恨我,恨我没有把那些人保护下来,可是我已经尽全力了啊,若是没有他,整个鱼庄已经不复存在,怎么恨在我的身上!”
韦任清在那瞬间,思考了很多,几个士兵眼疾手快,控制住了那位母亲,把韦任清拉出去。
仇久瀛靠着椅子,淡淡一笑:“药师,你体会到了吧,就算你在救他们,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你一样被他们所厌恨。”
韦任清靠着窗户坐下,他肚子开始翻江倒海:“倒是给我上了一课。”
“你现在如何打算呢?”仇久瀛微笑着问。
“什么打算,难道被她打了一拳我就要看着你们死去吗?”韦任清露出了笑容,“从小师傅就教我们,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也要维护的那几个字——平天下怨。”
“如果不为了这几个字,我都不会穿上这身衣服。”
仇久瀛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情:“我喜欢你的自信和......那种放荡不羁。”
韦任清并不高兴,他知道这种危急关头的肯定代表什么。
“这场旅途,你彻底让我改观了呢,王都药师,若是能活着回去......”
仇久瀛故意将最后的话掐断,没有继续说。
他抬起手,指了指窗外。
靠在窗户上的韦任清转头去看,无奈和烦躁传遍全身。
黑暗和碎石雨中,一个身影正缓缓靠近,正是双眼血红的金鱼,和他身上那只破败鬼。
“来吧来吧,杀死我也好,我不想再受这个折磨了!”
韦任清抓住窗框起身,口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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