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林尽染,秋意正浓,二人在这块大石头上缠绵相抵,尽情拥吻,直到日落时分。
……未尘在鸣琴宫过着过着渐渐忘了时间,直到他感觉自己最近忘了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才算着日子猛地想起来,今天是陈扬的生日。陈扬向来是很低调的,他长大以后貌似失去了过生辰的兴趣,但凤怀星坚持要为他大肆操办,于是合宫上下无不欢腾。
未尘也不知道送他什么,思来想去,决定返璞归真地给他做一碗长寿面。他已经向温三九学习了最好吃的那种做法,牢牢记在心中,开始朝厨房进军。
和面,擀面,洗菜,切菜,和调料,未尘很久没进过厨房了,所以花的时间长了点。他忙了一个时辰,没注意到他的寿星在门外站了很久,看了他很久,最后带着笑容心满意足地离去。
这大概是未尘做饭最用心也最细致的一次了。他还出了趟宫买了些酒和点心,在伏青宫内摆好,就等着陈扬忙完过来吃晚饭。
陈扬看他摆好盘了,本想立马跨进去,又觉得这样子未免显得他太迫不及待,就在自己书房磨蹭了一炷香,等得那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奏折翻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连书都拿倒了也没发现。
他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就琢磨着换套好看的衣服。陈扬找来了一套箭袖红色礼袍,又重新梳了个高马尾,精心搭配了一番才疾行去饭厅。等到了门口,就见未尘正在温酒,动作很慵懒,充满了生活气息。
陈扬走进去,未尘才抬起头来:“我们尊主真是日理万机啊。”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徒儿今天这一身吸睛的打扮,竟然衬出一种鲜活靓丽的少年气,真是难得。可巧的是,为了图个喜庆,未尘也穿了红色的衣衫,袖子很长,腰带很细,勒的人格外清瘦优雅。
“嗯,今天事有点多。”
陈扬随口敷衍,眼睛有点离不开未尘,心不在焉地坐下倒了杯酒。他这时候才有心思打量菜色,只见还是那个老样子,但长寿面可谓很诱人。
“你做的?”
未尘笑着应了:“对啊,可费功夫了,尝尝怎么样?”
陈扬心潮澎湃地嗦了一口,刚想咬断,被未尘制止:“长寿面一根面条嗦到底。”
无奈,陈扬使出浑身力气嗦着面条,有时吸累了还得缓一会儿。等整根面条都被吸入嘴中时,他的腮帮子鼓鼓囊囊。
他含糊不清地说:“嗯,味道不错。”
未尘啜饮了一口酒,点点头:“那就好。”
等他把面条咽下去,未尘举起漂亮的彩瓷酒杯,道:“陈扬,生辰快乐。”
陈扬忍不住笑,跟他碰了上去,杯沿相磕发出轻轻的脆响。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将酒一饮而尽。这是他记忆深处的味道,长寿面和酒的余香还残留在口腔,充满岁月的浓厚和温暖,甘醇入心。
二人在饭厅里小聚完,正宴才开始。陈扬带着未尘去了他自己的生辰宴,把他安置在自己座位旁边,两人排排坐。下首左侧是凤怀星,右侧是陈潇,他们看起来都对未尘的存在感到丝丝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群臣坐满了大殿,一一献上自己的礼物并传上自己准备的节目,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大臣们敬酒,陈扬就面色淡然地一杯杯喝下去,未尘才发现他的酒量已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轮到陈潇时,她好像还有点蔫,但总归精神饱满笑容甜美,拍拍手传上她的礼物。等宫人抬上来,大家都不禁发笑,原来她准备了千两黄金,真是又阔气又土气。
“表哥,祝你生辰快乐,长乐无忧。”
陈扬微笑着点点头,抬手示意把黄金收下去充入国库,并跟她喝了一杯。陈潇敬完酒,坐下时还瞪了未尘一眼,未尘回以一个又无辜又含笑的眼神,落在她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贱兮兮的。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点醉了,胆子便也更大了些,开始有人来给他们眼中铁板钉钉的“王后”敬酒。未尘从容地喝了,陈扬也就不再多管。等到未尘的行动开始迟缓,神思开始倦怠,脸上又泛起酡红的时候,陈扬才伸手轻轻盖住他的酒杯,倾身过来,说话时醉人的酒气和热气扑在未尘脖子上:“别喝了,你快醉了。”
未尘确实微醺,但他在这个状态下往往收不住酒劲,夺回自己的酒杯,说:“你怕我耍酒疯不成?我酒品很好。”
“那你再吃点菜,不要喝太多酒。”
未尘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了个头,而后也没有吃菜,只是穿上自己的披风:“我去外面透透气。”
陈扬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有一层酒红的光润,未尘不禁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很快回来,你先吃着。”
陈扬这才收回视线,余光却直勾勾地追随着未尘的背影,直到他彻底走出大殿。
众大臣面面相觑啥都不敢看,连奏乐的小娘都差点愣了一下,陈潇自然是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歌舞声悠悠,哪怕这时也有人上前跟陈扬小声汇报公事:“尊主,狱里头那个在海边抓获的人说要招了。”
“知道了,做好记录。”
那人收到指令后并没有走,反而支支吾吾道:“他说这件事很重要,一定要您亲自去一趟,别人谁来他都不说。”
陈扬略有疑惑。他看了看未尘离去的方向,不是很想走,但这件事又不能耽误,正烦恼着,凤怀星似乎看出来了,问:“有什么事吗?”
陈扬不疑有他,答道:“没什么,牢里面那个嘴巴被撬开了。”
凤怀星顿了顿:“他说什么了?”
陈扬摇摇头:“他还什么都没说,一定要让我去才肯说。”
凤怀星嗤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去?还想着跟未尘鬼混呢?”
陈扬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不应该这么说。他正想着对策,只听凤怀星又道:“罢了,我替你去一趟吧,真是受够了。”
陈扬嘴角微勾,跟他碰了一杯:“行,你去吧。等你成家立业,我倒要看看你什么德行。”
凤怀星起身捋了捋衣袍,挑了下眉:“比你强。”
说完,陈扬目送他离去,才想起来未尘去的时间未免有些久了,便转了两圈竹节链子:“气透得怎么样了?”
没多久,脑海里那个略带醉意的温润声音就响了起来:“现在回来,马上了。”
……未尘跑去了花园,走了两圈,听到陈扬的召唤就打算回去。他沿着石子路没走两步,突然听到一阵极速逼近的声音。未尘瞬间戒备闪身躲过,就见一旁的木丛中突然窜出一个蒙面黑衣人伸手抓来。
糟了,对方来得这么快,怕是一直跟着他呢。未尘立刻变出飞雪一剑就要刺上去,酒醒了大半。谁知这黑衣人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最奇怪的是他不执武器,似乎怕伤到他。难道是要活捉自己?
以未尘如今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他正想联络陈扬,对方的手中竟突然出现了武器挑飞了未尘的剑。未尘手腕被震的发麻却并不敢停也不分心,不断躲闪着对方的攻势,同时想张嘴大喊“救命”。黑衣人察觉了他的意图竟不得不放出灵力施展法术封住了未尘的嘴,步步紧逼。
未尘觉得这气息有点熟悉,但又不知道究竟属于谁,只好趁机召回飞雪咬牙跟他对打,对方屡屡要伤到他时都收住了,这令未尘心下忐忑不安且百思不得其解。
未尘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一挥袖子甩出几张爆炸符,发出惊天动地的噼啪声,黑衣人的眼神在夜色中瞬间凌厉。
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的出手更快更猛更狠,但越急越容易出错。未尘自知无力回天耗尽最后的力气在他的肩膀上划了道极深的口子,随后他的手腕被“咔嚓”一拧卸了力道,飞雪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黑衣人即刻画了传送阵连人带剑传走了,在宫人赶来之前还顺手施了法术在花园里放了把火,销毁一切打斗痕迹后才匆匆离去。未尘在头晕目眩中被手帕蒙住口鼻,他屏住呼吸,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彻底昏了过去。黑衣人把未尘送到地方,把他的衣衫整理好,勾唇一笑又画传送阵离开此地。
……不一会儿,花园起火的消息传到了陈扬耳朵里,他立刻有了某种预感。陈扬再次转动手链:“未尘,你在哪里?你怎么还没回来?”
无人应答。
陈扬心中一慌,急忙赶到起火的地方,就见火烧红了半面夜空,那些珍贵的奇花异草通通毁灭在火海中。有人上前汇报了情况,说这火起得蹊跷,且很难灭,不似寻常火焰。
“起火的时候附近有人吗?”
“禀尊主,在起火前曾有人听到花园中传来爆炸的声音。”
爆炸?
陈扬心烦意乱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处理,又自己去伏青宫找了一圈,没看到未尘的身影,他自己也不回去,那宴席自然就散了。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调出定位图来看。陈扬赶忙查看红点位置,面色陡然一凛。
凝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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