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家点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忧愁地说:“这下怎么办?咱们那招不奏效了。”
李乐家试探着对霍青提出建议:
“要不我们提前回山寨吧。还能保留更多有生力量,丰县的许多资源也能一起带走。”
霍青摇头:“我们走了,丰县的百姓怎么办?再者,我吃下的东西就没有轻易再让出去的道理。”
李乐家两兄弟沉默,听老大这语气,打算和人殊死一搏......
只有小云脸上深信不疑,看着霍青崇拜地说:
“就是就是!丰县的百姓要救,老大看上的我们也不能让!”
李旺家满头黑线,弹了下小云的脑瓜:
“你还以为儿戏啊!那可是两边的鲜卑人,兵种和人数都比我们强悍太多了,咱们才多少啊,加上一群俘虏才三百人守丰县,还有一百多老大要布置接应后方,万一不测,要保住玄凤寨的。”
小云毫不示弱:“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但城池这么高,一定程度上可以抵消一部分这种差距吧!”
李旺家没想到小云这才念了三个月书,见识广阔这么多了,原先她也就嘴皮子利索些,脾气泼辣些而已。
但他很快就继续反驳小云的观点。
于是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辩论起来。
李乐家作壁上观,霍青陷入沉思也没管。
直到两人从正经的“该不该守”,歪到“好男不跟女斗”,以及“好女不跟自大狂斗”时,霍青才出声:
“出城主动迎战!”
“啊?”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出城之前,霍青带着小云回玄风寨,找了个借口把小云留在寨里。
而后,她从玄风寨调出10人的小队,带上王语汀,再次来到仲回的茅草小院。
仲回也没想到霍青这次来,带了这么多人。
他甚至在心中猜测,是不是霍青实在没办法了,打算把他绑了去当游说的人。
但他还是将院门打开,迎进她们。
霍青让所有人等在院子里,只她和仲回进入内室。
霍青开门见山:
“先生,我们的计划没赶上变化,丰县即将面临大批白贼的进攻。”
仲回嘴唇紧抿,点头道:“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吗?”
霍青摇头:“人已经出发了,但还没等人到,鲜卑人已经往我们这进发。”
仲回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跟着她去,就当还她一次人情。
没想到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仲回沉肃地点头:“霍寨主,如果需要我想出办法,还需稍等片刻。”
霍青抬手道:
“不必了,我这次来不是想让先生出谋划策。而是跟先生告个别,并且把这10人小队留下。”
霍青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这让仲回更加疑惑:
“寨主是打算提前撤离丰县?那为何要留下10人在此?”
这只是仲回试探性一问而已,其实他知道,霍青根本不会撤离。
仲回虽然接触这个女子的次数不多,但他对霍青印象最深的,不是她敏捷的思维,不是她广阔的见识,也不是她某些奇异的举动。
而是这人的眼神,她极少有游离或者回避,似乎她对任何处境、任何事物的心境与常人不同。
尤其是她对她认定的目标的执着追求,那种孤注一掷的果决,仲回许久不曾看到了。
眼睛在许多时候都可以深深反映人的内心世界,而霍青展现出的,仲回从来没有在女子身上见到过。
他接触的世家女里头,不乏有聪明、大气、狡黠、藏拙等女性,但她们似乎都很女性,少了霍青身上一种什么。
是什么呢?
哦,对了。
仲回想起来:是野心。像男人一样的,对权利不加掩饰的掌控欲。
但他想不通,这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女人有野心,那可是世俗认定的妖异啊。
此刻霍青便用这样的眼神说道:
“我与鲜卑人,早就注定有殊死一搏,没堂堂正正分出胜负之前,无法安生的。”
霍青没说的是,只要是阻挡她脚步的,她都会把他们铲除殆尽。
她继续说道:
“先生可能觉得我狂妄,居然想靠这几百人与鲜卑人抵抗。其实我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玄风寨的星火我不想断,除了山上的人,这10人,我想留给先生,让他们陪在先生旁边。
万一我失败了,他们也能护着先生去找一个更清净的地方隐居。同样,跟着先生就不用跟着我去冒险。”
仲回很惊讶,这仿佛像是在交代后事。
霍青说得客气,说留个后路。要留后路,玄凤寨不是已经足够吗?她留下这10人,其实是来保护自己安危的。
仲回心中动容,他缓缓问道:
“寨主为何这样做?”
霍青淡然一笑,这笑容中有苦涩,有释然,很复杂。
“我很敬仰先生才华,做梦都想有先生这样的人才辅佐在旁,可惜,我知道,先生不肯屈居我这样的小人物之下。”
怕仲回多想,霍青赶忙补充:
“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次,也不知我能不能回来了,心意不吐不快。先生莫要怪罪。”
仲回五味杂陈,微微垂眸掩饰情绪。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霍青这阵子对他如何,以及为何这样恭敬待他,他也心知肚明。
可,这怎么合乎情理呢?
虽然霍青本人的品行几乎符合他择主的所有标准,但她是女子啊!
他不是不可以辅佐一个土匪,但更惊世骇俗的是,辅助一个女土匪!
哪怕这是个男土匪也行呢?
仲回只觉得造化弄人。他一把老骨头,不想临了还弄个身败名裂。
良久,仲回抬眸,一双苍老的眼眸中又重新盛着温润的笑意:
“若是寨主能平安归来,不知道仲回是否有幸去寨主治下,参观一段时日?"
霍青闻言,眼神瞬时亮得惊人,立刻惊喜地说:
“先生若不弃,想参观多久都可以。”
仲回没有明确说明他要投靠自己,可这是两人关系间质的飞跃!
明显他这次已经没有回避这个事情,还提出,若她回来,去她管理的地方参观。
不就是会考虑她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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