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镇。
别苑。
虽然这里数月未住人，但到处却是干净整洁。
楚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此打扫，让所有细节都保持着以前的样子。
穆琉枫牵着路冠鸣走进来，二人恍若又回到了从前恩爱甜蜜的时光。
“鸣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庭院里，他望着怀中人消瘦的脸庞，眼底满是疼惜。
她确实比起之前憔悴了不少。
路冠鸣微微摇头：“不苦的，一点也不苦。”
“那你能跟我说说，你们是如何战胜独孤夜的吗？”
穆琉枫对此很是好奇，能打败独孤夜这样的强敌，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才做到吧。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路冠鸣一想起和独孤夜发生的种种，就浑身不自在，有些心虚地低着头：
“我……没什么，都过去了。”
她将头埋入他怀里，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说道：
“小哑巴，以后我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独孤夜杀了你，我恨他，一提起他我就难受。”
穆琉枫搂她更紧，微笑道：“好，我不提。”
他以为她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不愿提受过的苦。
可他能想象得出来，她为复活他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和牺牲。
“鸣鸣，过段时间我们回南境好不好？在那里成婚。”
穆琉枫下颌贴着她的发髻，眷恋地蹭着，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
“之前我未能娶你，现在就让我们补齐这个遗憾。”
“好，小哑巴，我听你的。”
不知为何，路冠鸣眼底又泛起泪花。
经历了生死，她在他面前不再是那个明媚活泼的少女，而是沉稳了不少。
身前的男人还和以前一样，满眼都是她，也只有她。
可她却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面对他时，总觉得哪里别扭。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有了无形的隔阂。
他低头轻吻上她的唇。
她也很配合地回吻着，还是熟悉的感觉。
可突然，男人温柔缱绻的吻却滞住，呼吸声瞬间急促。
她抬眼一看，才发觉他此刻正盯着她的领口。
那目光极致阴寒，仿佛像一根尖锐的冰锥，能在顷刻间刺穿她。
低头一瞧，原来她锁骨上方有几处紫红的吻痕。
这吻痕应当是她与独孤夜最后一夜缠绵时留下的。
她杀了他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救穆琉枫了。
吻痕还未能消逝。
“小哑巴，我……”
她望着他，眼神中满是慌乱，不知该如何解释。
把真相告诉他的话，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会不会产生矛盾与隔阂呢？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回来，她怕失去他。
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穆琉枫眼神中的寒意更浓，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离世的这段日子，她有了别人？
若她能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的，就像之前他怀疑她跟无名有染那样，他会相信不是她自愿，她还是爱他的。
可她躲闪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以她心直口快的性子一定不会这样。
“鸣鸣，你告诉我，我离开的这段时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男子？”
他压抑着内心的伤痛，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有……”
路冠鸣不敢看他，摇了摇头。
他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目光很是凌厉，可语气依旧温和：
“我想听实话，不要瞒着我。”
路冠鸣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联想起他们之前恩爱的时光，又想起不得已委身于独孤夜。
不知为何鼻头泛起一阵酸涩，双目瞬间通红，哽咽道：
“小哑巴，求求你……不要问了好吗？”
他拉高了音调，语气里透着些许怒意与不解：
“为何不能说？！”
路冠鸣眼角落下两道泪痕：“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更好……小哑巴，若是我真跟别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你还会要我吗？”
听了她的话，他心中的痛愈加浓重，她这是变相承认了吗？
他顿了顿才道：
“是你自愿的吗？”
她点了点头：“是，可我爱的人依然是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穆琉枫将手指攥得发白，胸膛剧烈起伏着，下颌角也微微鼓起，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那能告诉我原因吗？”
在他看来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无疑是他离世了，复活他并不容易，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她总不能为了他一辈子不嫁人吧？
一定是在她失去他，最脆弱最伤心的日子里，出现了一个关心她，爱护她，陪伴她的男人。
通过朝夕相处的接触，她便对他动了心。
毕竟，她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啊，喜欢她，想要得到她芳心的男人不计其数，他不在的时日，有人对她献殷勤再正常不过。
“好……小哑巴，我告诉你……”
事到如今，路冠鸣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硬要瞒着没有意义，他迟早会知道。
她鼓起勇气，注视着他说道：
“这件事说出来你不要怪我……若是你接受不了，我也不会有怨的……就当这辈子有缘无分，只能来世再嫁给你……”
话音落，她深吸一口气道：小哑巴，其实我……”
可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前的男人就摁住了她的嘴唇。
听她这么说，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在他离世时有别的男子趁虚而入。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复活他，便被别人感动接受了其他男子，复活他后又选择和那个人断掉，继续跟他在一起。
当时他已经死了，有什么理由怪她呢？
总不能让她为自己守寡一辈子吧！
她迟早要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为后半生寻个依靠，不可能守着他的灵位过一生。
而他也不希望在死后看到她过得不好，如果能遇见良人，他当然希望她嫁了。
她为了复活他定是费了很大的精力，毕竟独孤夜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稍不留神就会丧命，她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他又有什么理由怪她呢？
更何况，在复活他以后她立即就和那个男子断了来往，选择继续跟他在一起。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背叛，而是证明她最爱的人依然是他，他们的感情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
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怪她啊，要怪也是怪他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说好护她一生一世的，可那么轻易就死了，留下她一个人伤心欲绝，还要面对重重危险复活他。
是他自己无能，他只能怪他自己。
这些日子，他可以不问世事地躺在冰棺里，可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想到这里，他疼惜地搂住她，语调略微哽咽地说道：
“鸣鸣，我不在乎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问，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那些不开心的我们统统都忘记，日后我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他如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唇，又吻过她脸上晶莹的泪痕，温声说道：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是我太没用了……这辈子我一定要娶你，你也说好了非我不嫁，可不能言而无信。”
“小哑巴……”
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这番话，她再也绷不住内心如同海啸一般肆意翻滚的情绪，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双臂紧紧地箍着他。
似乎是数日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也终于有了可以对之宣泄的人。
听着她的哭声，他的眼眶也不由地湿润了，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指骨没入她的长发，安慰道：
“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要开开心心的。”
路冠鸣在他胸前蹭干眼泪，抬头望着他，两只眼睛红红的，鼻音也有些重：
“小哑巴，你真好……”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我可没那么好！鸣鸣，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在乎，就当没发生过。”
他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清澈明亮的星目逼视着她，略显霸道地说道：
“但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你的身心也只能属于我，连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可以！否则我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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