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窸窸窣窣的树枝,宋今瑶看到那边过来两个女人,前面那个是锦娘。
她脸上扬起笑容来,可再看莫鸿琛,发现他明明已经看到女人了,目光里的警惕不见减少。
“那是锦娘,你怎么了?”
莫鸿琛一顿,眉眼微眯:“嗯。”
只目光中的警惕散去,明显是放松了。
“你刚刚没认出那是锦娘?”宋今瑶更好奇了,这可不像莫鸿琛。
但旋即,她感受到一股杀意,这杀意来自莫鸿琛,让她不寒而栗。
“阿琛……”
外面锦娘的喊声,让两个人的思绪回笼,莫鸿琛起身出去,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可宋今瑶的感觉不是假的,那一瞬莫鸿琛想要杀他,因为她似乎,发现了莫鸿琛什么秘密。
莫鸿琛是个脸盲,认人全靠平时接触熟知对方的举动,以及对对方声音的敏感。
难怪她与莫鸿琛第二次在松双县街上见面,莫鸿琛会说不认识她,因为他的确没认出那是他。
脸盲……那很多事情,她就能想通了。
但是很显然,他脸盲这件事瞒得很好,应该没有什么人发现——或者,发现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刚刚她差点就是死人中的一个。
天啊,真是个危险的男人,她必须远离!
莫鸿琛的声音响起:“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啊?哦。”宋今瑶连忙起身,但并不靠近莫鸿琛,等他走远些,才跟在锦娘身边。
暗自腹诽,莫鸿琛哪里来的福气,娶了她这个老婆,还有锦娘这么个红粉知己?锦娘这么好,给钱又大方,可惜白白便宜莫鸿琛这狗男人了。
出去之后有一辆马车,锦娘带着他俩上了马车,看了眼莫鸿琛,又看向宋今瑶:“你可受伤了?”
“我没有。”
锦娘见她面色有些红,伸手去探了探,觉得不烫,才放心下来:“受了惊,一会儿喝点安神汤就好了。”
这么温柔美丽的女人!
要不是莫鸿琛在这儿,宋今瑶真想抱着锦娘贴贴。
锦娘又看向莫鸿琛:“你的伤得要处理一下,不要什么都扛着,如今都是成了亲的人,不比从前。”
不像是莫鸿琛的情人,倒像是长姐一般。
莫鸿琛不置可否,三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到车停下。
是个不起眼的村落里的一间宅子,这宅子看着挺不错的,住着一对老夫妇,见到锦娘都点头示意。
锦娘道:“伯娘,还请帮忙煮安神汤。”
又让身边的婢女带着宋今瑶进去换衣衫休息,她自取了药箱,陪着莫鸿琛去了另一间屋子。
莫鸿琛这才脱去上衣,让锦娘给他处理伤口。
“你们失败了?”
锦娘点头:“嗯,这次我们是栽了,阿诺他们都……而且他们查到了我身上,我身边的人都被查过,你那儿……暂且不要行动,小心为上。”
“我知道。”莫鸿琛沉默片刻,“爷怎么说?”
上次锦娘受了重伤险些没了,上面差点就放弃了她。是莫鸿琛冒着性命危险,将锦娘给救回来。
也因此,爷还命人过来训斥他一顿,怪他不顾大局。
只是,锦娘与余耀海一样,都是他最好的伙伴,他怎可能放着他们不管?
这一次失败了,但锦娘还活着。他不担心别的,担心这次的行动,让爷失去耐心。
一颗棋子没有用处,爷会怎么处理?
锦娘安慰:“不必担心我,只要我活着,总是会有用处,他便不会动手。不过现在,我已经无法留在潞州了,躲几日我便上京,你可要我与爷陈情,换人过来?”
“不必。”
锦娘还是劝:“阿琛,你们与我不一样,我是自小跟着爷的,也知道自己的位置。但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不愿意留下,爷自会给你别的安排,这里也会有人来接手。”
莫鸿琛没有答话,低头沉思,一直到锦娘将他后背的伤口处理包扎好,才抬头问:“锦娘,我们这么做,真的可以改变大周现在的一切吗?真的可以让百姓顺遂吗?”
“会的。”锦娘正色道,“阿琛,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用我再说了吧。皇上年迈体弱,若大皇子为储,外戚当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大皇子在军中做的那些事情,你不会都忘了吧?”
莫鸿琛垂眸,许久才说:“不会。”
锦娘在他肩上拍了拍:“任重而道远,只要坚定我们的方向,齐心协力,我们一定能成功。”
莫鸿琛叹息一声:“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
锦娘没有再劝,只是说:“他们已经锁定我了,只要与我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盘查。往后你们行事要小心再小心,不过上面暂时也不会让你们有动静,这几个月都不要用动作。”
“好。”
莫鸿琛整理好衣服,走到书桌前铺好纸,锦娘立刻过来给他磨墨,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肃然。
他要写的自然是查出来的东西,锦娘要去汴京了,这些东西直接呈递给爷,比找人传话要好上许多。
宋今瑶小睡了一会儿,休息得并不好,做噩梦梦到她抱着西西拼命的跑,后面有人要追杀他们。
而那追杀的人,竟然是莫鸿琛。
直接将她给吓醒了。
睁眼一看,原本陪着她的婢女不知所踪,床边坐着看书的是锦娘。
“你醒了?”锦娘起身道,“本来想喊你起来用膳,但见你睡得沉,便罢了。我去让伯娘将饭菜热一热。”
宋今瑶赶紧说:“锦娘……我想问问,孩子们怎么样?”
“你放心,有阿海在,他们不会有事。而且当时那样的情况,他们只注意到你和阿琛,没有注意阿海和孩子们。”
宋今瑶放下心来,靠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还是打起精神起来。
吃过饭,锦娘拿过一封信递给她:“阿琛已经同我说了你来潞州的目的,这封引荐信,是写给城东曼娘子的,她是有名的织布娘子,会替你处理好织机的事情。另外,这里还有一些钱,当是我与你合伙开办织造坊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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