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哥哥进去了,莫正南哪里呆得住,也跟着进去,站在哥哥身边,眼眶红红的凶狠的瞪着族长。
“正东,正南!”莫大伯呵斥一声,“你们怎么出来了?跟你们娘进去!”
宋今瑶讪笑着走出来,一手拉一个:“正东正南,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来来来,听话,你们爹爹有事与旁人商量,且跟我进去。”
这“旁人”两个字,她咬得极其重,也是表明态度,他们是一家人,其他人当然只能是旁人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族长旁边那个男人立刻对她怒目而视。
宋今瑶看到了,还冲他眨眨眼,那眼神仿佛是说。对,你们就是旁人,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呀!
男人气得不行,恨不得上来揍她一拳,可当着莫鸿琛的面,他除了瞪几眼,根本什么也不敢做。
族长却是摆手:“不必了,他俩都知道了,也好。我早就该与他俩好生道歉才是,正东正南,你们曾祖母当年……”
莫正东眼中迸发出深深的恨意,却不等族长继续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个字:“滚!”
这一声仿佛用尽了全力,宋今瑶心下着急,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果然发现他的手掐得紧紧的,都将手心的肉给掐开了,有血渗出来。
她迅速掏出帕子,将他手中的伤口按住,不让血继续流。但因为人多,她知道莫正东的性子,不想要被人知道,所以也没有声张。
但族长旁边的男人却忍不住,跳起来怒喝:“凑小子,你说什么?如此不敬尊长,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今日非得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莫鸿琛一个眼刀扫过来,冷冷的说:“我的儿子不劳你费心。”
男人恨恨的说:“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
“你管得太宽了。”莫鸿琛站起来,缓缓走到宋今瑶他们身边,将他们挡住,瞥了眼男人,冷笑着,“还是说,当年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男人气得跳脚:“莫鸿琛你什么意思?当年怎么了?当年你们都不是我莫氏族人了,有事情就要我们来庇佑吗?不错,是我故意拦着我爹,没让他及时安排人去寻你祖母。但冰天雪地,行路都艰难何况寻人,你祖母丢失那么久,又是三更半夜,能不能寻回来还是很大的问题。更何况亮哥不是说了吗,他带着人去寻的时候,你祖母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了,即便我们去寻了,也是一样的。”
宋今瑶听明白了,就是说当年莫鸿琛与他哥哥一起跪在雪地里求族长的时候,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拦住了,没让族长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救援不及时。
这男人是族长的儿子。
另外莫鸿琛的祖母应该是早就没了,莫大伯一家人寻过去的时候,只寻到冻死的尸身。所以这人才理直气壮,认为自己做得一点错都没有。
宋今瑶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该要如何。
哪怕明知奶奶没救了,若其他亲人不肯救奶奶,她也决计不会原谅!
“如果当时,祖母她有救呢?”宋今瑶大声问,“若是她其实并没有事情,只要去寻就能获救呢?阿琛那时候应当还年幼吧,有没有正南这么大?两个年幼的孩子跪在门前,你是怎么狠得下心,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竟还认为是他们不敬尊长?你们,可有半分尊长的慈爱?”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音,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也有长辈和亲人,若你的长辈危急时刻,明明能帮他的人无动于衷,你会如何?亲人?什么狗屁的亲人,这分明是仇人,阿琛没有找你算账,你就该谢天谢地!”
男人心虚的后退一步,不满的说:“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我懂失去敬爱的长辈的痛苦,我懂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我也懂了有些人自私自利,根本不配为人。”
“你……”
族长喊了声:“老七,够了,你退下。”
“父亲?”
“退下!”
族长呵斥一声,男人不情不愿的退到后面。
“阿琛,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这么气恼也是应该的。可是阿琛,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我对你们如何?”
莫鸿琛的脸上果然有了松动。
的确,没有族人依扶的人家,能全家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固然受了很多苦,但那时候囤家村哪家过得不苦?他们没被人生吞活剥,也是因囤家村的人大部分算是朴实,且莫大伯明着帮忙,族长暗着施以援手的缘故。
族长见他松动,又说:“我来的目的,你大伯已经说清楚的,就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将来。阿琛,不为你自己,也为了两个孩子想一想。”
莫鸿琛迟疑着,却是回头去看宋今瑶。
宋今瑶被看得莫名其妙,心道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替你做决定?
只一眼,莫鸿琛回过头:“他们,可以记回去。”
“什么?”族长有些愣怔。
莫正东却立刻反应过来,大声说:“不要,我要跟爹爹一起。”
莫鸿琛深深的看他一眼,说道:“他们是我哥的血脉,也是莫家的血脉,可以记回去。”
莫正东不愿意,下意识要去拉莫鸿琛的袖子,却被宋今瑶给拦住了。
她不懂莫鸿琛的意思,可也知道现在,莫鸿琛是在与莫氏族人谈判,而且他不会害两个孩子的。
莫正东挣了挣,没挣开,有些委屈的看看宋今瑶,见她摇摇头,便忍了忍没有继续动作。
老七却耐不住跳出来:“莫鸿琛,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忘本,别忘了你也姓莫,什么叫他俩是莫家的血脉记回去?”
莫鸿琛说:“他俩换我一声爹,但我毕竟只是叔父。他俩的将来,许是要靠各位族老,也请族长莫要忘记今日说过的话。至于为何我不记回去,在座的各位都是长辈,想必比我更清楚,当初既然拿我的身世来胁迫我爹娘,今日也没必要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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