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算是有着几分好运。
只见这沿着河岸往上走,倒是越来越开阔,看样子不久就会看到百姓。
毕竟,有水又平坦的地方,定会有人居住。
卫亭禾扶着孟元闵的胳膊。
白腻的肌肤上有几分薄汗。
抬起手,将它抹去。
嗯,老天爷,热死她了。
什么时候能看到希望啊。
在她眼里,只能看到这郁郁葱葱的林木。
“孟元闵,我们没有走错吧?”
孟元闵眉心微蹙,抬头看了一下日光。
扶抱住卫亭禾。
肯定地说道:“自然不会有错,可是太累?孤来背你。”
说着,微微俯身,作势真的让卫亭禾上他的背。
卫亭禾看了看自己脚底下的泥,扫过孟元闵的腿,摇了摇头。
“算了,我还看你这个病患,把我伤了怎么办?”
轻推了孟元闵一把,让他起来,走到孟元闵的前面。
“走了走了,我还可以,你先保存力气,万一等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你再背我也不迟。”
孟元闵挺起身子,嘴角轻扬。
嗯,禾儿想的真周到。
但他不知何为疲倦,自然不会有这个顾虑。
孟元闵缓步跟上卫亭禾。
眉欢眼笑。
“禾儿,不必担忧,莫要小瞧了孤。”
说着,又去扯卫亭禾的手。
卫亭禾有些不耐烦。
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傻子,心疼一下他,他倒是上赶着让别人差遣。
眯着杏眸去斜睨着孟元闵。
“天太热了。”
孟元闵确定了卫亭禾此时还算好,便不再强求。
轻应一声:“嗯,孤知道了。”
看孟元闵作罢,卫亭禾这才收起严肃。
又靠着孟元闵,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孟元闵漆黑的眸子盯着卫亭禾的一举一动,眼露疑惑。
即使一向睿智如他,他也猜不透此时卫亭禾想说什么。
不自觉放低声调:“怎么了?”
卫亭禾也不知道自己在扭捏什么,但她就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要说这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再说了,她也是自愿的,也没有吃亏。
就算是孟元闵除去这太子的身份,要是单看皮相,也是一副好颜色。
就连临安城里的清馆都要逊色几分。
她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呢。
而且昨日她也并未感觉不舒适,反而孟元闵一直在迁就自己,单论是情人,孟元闵做的也很完美。
只是,却忽略了一点。
他们会不会因此来个不合时宜的孩子……
这可要了老命。
卫亭禾抿了抿嘴。
说出自己的担忧。
“孟元闵,我们会不会因为昨夜有孩子……”
空气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滞停。
孟元闵眼眸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确实没有想到此。
但大约应当不会吧。
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气氛忽然有了一丝尴尬。
卫亭禾看孟元闵这个样子,心里凉了一截。
摇晃着孟元闵的手。
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孟元闵,你、你也不确定?”
孟元闵无言以对,只能安抚着卫亭禾。
“想这么多做什么?没有的事情只会平添烦恼,如今正事是找到茂林他们,乖,别担心。”
卫亭禾根本没有被孟元闵安抚到一点。
反而动作都有了些许不自然。
只能在心里默念,肯定没有事,她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这样降临。
卫亭禾深吸了一口气。
抬眸看着孟元闵:“嗯,你说的对,是我杞人忧天了。”
只是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强调的,还是对孟元闵说的。
可惜,世事无常,不希望的事情总是这样接踵而至,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孟元闵点了点头,深深地看着卫亭禾。
眉眼柔和,带着几分笑意。
在心里默念,无事,就算是有,他也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他做下来的孽,自己承担。
不知不觉间,就要日落。
卫亭禾和孟元闵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密布的几户人家,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狗吠声。
卫亭禾与孟元闵对视了一眼。
她满心欢喜。
终于到了人烟处!
就算是索图他们想要找他们二人,这么多百姓,有了一丝风声,他们就能趁乱逃跑,再加上稍做些伪装。
谅索图也辨别不出他们。
“太好了,孟元闵!我就说跟着你,准没错!”
说着,卫亭禾神采飞扬,难掩心情激动,抱住了孟元闵。
还好,她当时扼杀了抛弃孟元闵自己逃跑的念头,不然,她也只能喂野兽了。
嗯,更要感谢那个做出正确决定的自己。
卫亭禾从孟元闵怀里探出头。
他们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
跟孟元闵商量。
“我们可以伪装成被岭南蛮夷强掳的商队,去求村民收留一晚,明日我们再继续出发,如何?”
孟元闵正有此意。
二人不谋而合。
“可以,只是这些村民身处边境,警惕心很强,我们应当做好说辞。”
这几户人家既然能在此处居住,这岭南蛮夷八部还时常来侵扰,始终屹立于此,定有自己的智慧与手段。
只怕他们会通风报信,毫不犹豫将他们出卖。
毕竟他们想要保命,可不是易事。
定与岭南八部有什么联系,不然不可能在此处安然无恙。
卫亭禾听懂了孟元闵的意思。
确实是,他们也猜不透这些村民是哪一面的。
边境本来就复杂,他们立场不清楚也是谋生的手段,不必过于苛责。
只是对他们二人来说,确实有些冒险。
沉吟片刻。
看着孟元闵白净俊美的脸庞,计从心来。
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抹在了孟元闵脸上。
孟元闵纹丝不动,任由卫亭禾动作。
卫亭禾抹完,又抹在自己脸上。
不一会儿,二人就都成了脏兮兮的模样。
卫亭禾看着孟元闵无奈的表情,配上滑稽的脏脸。
“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孟元闵,你也太搞笑了。”
孟元闵挑了下眉,目光闪烁,专注地看着与他同样一脸脏污的卫亭禾。
“怎么?很好笑?”
说着,抬起手点了点卫亭禾的鼻尖。
卫亭禾连忙躲闪。
很识趣地求饶。
“啊,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杏眸盈盈,俏皮一笑。
孟元闵实在是没有办法。
收回了手,眉眼带着笑意,笑声清润又低沉。
“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我们便冒一下这个险。”
孟元闵拉住卫亭禾的手,慵懒随性。
又说道:“那我们是新婚夫妇?”
这是在问二人乔装的身份。
卫亭禾之所以将二人的容颜盖住,就是为了让他们狼狈的更真实一些。
她还是打算混在村里。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稳妥点的方式。
人多眼杂,也利于他们打探消息,甚至是趁乱逃跑。
至于孟元闵的顾虑,她同样也有。
但是她更相信对于落魄的他们,同样被欺压的边境百姓,只会更感同身受。
而不是落井下石。
因为这些百姓更能理解被岭南八部欺辱的滋味,而他们之所以守在这个地方,也是一种无声地抗争。
卫亭禾接过孟元闵的话,点了点头。
“可以,这样我们在一间房里,还能互相照应。”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卫亭禾跟孟元闵便慢慢走进了村子。
寂寥安静。
但是卫亭禾此时也有了疑惑。
这岭南八部时常作乱,为什么陛下不命人清剿,将他们打服了,反而更加安宁。
也不至于边境百姓受到这样的苦楚,而且,孟元闵身为大魏的太子,竟然被岭南八部的王子深入江南暗杀。
也实在是太嚣张!
就没人管管吗?
而且,就算是她看这戍边的将领,至少她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一个。
处处透着古怪。
她怎么感觉是皇上特意纵容岭南八部,而不是无力而管呢?
卫亭禾微微皱眉。
“孟元闵,你说,陛下为什么不敲打一番岭南八部,以至于他们如今这样猖狂,竟然在大魏的土地上作乱,还害你我如此。”
孟元闵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卫亭禾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面色依然冷静。
低头看着卫亭禾。
“这便是帝王的驭人之术。”
卫亭禾心里一惊,樱唇微启,有些不可置信。
“什、什么?你是说这些都是陛下有意为之?”
孟元闵面无异色,向卫亭禾揭露一个残酷的事实。
“父皇一开始登基并不稳固,因着先皇过于优秀,父皇又大刀阔斧的革新,民间时常比对,常有不满。”
“为了分流矛盾,陛下就将外患放任,这样民心一致对外,他们只能依靠父皇出兵,寄希望于父皇,便少了阻力。”
卫亭禾听的心惊胆战,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为了此。
“但是如今陛下新政已经顺利施行,怎的还没有腾出来手?”
毕竟,她从未听说陛下下令整治岭南边患。
孟元闵轻笑一声,似乎在笑卫亭禾的天真。
“没有吗?自然没有,父皇已经吃到了甜头,自然要好好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如此,才能国泰民安。
等到真正忍不了,父皇还能以正义的名义出兵,落得个明君的称号。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现在,在父皇眼里,都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卫亭禾怔怔地看着孟元闵,努力消化孟元闵告诉她的一字一句。
嗯,真相好可怕,果然高位之人的心思才是深不可测。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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