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邻居依旧紧紧禁锢着那个少年,而他虽然心生怪异,但也实在挑不出什么错,顶多是觉得邻居对那位少年有着过于浓烈的占有欲罢了。
但爱人之间存在占有欲,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直到他们分别来到自己家门口,佘影寄都还是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就在他回身向他们挥手道别的时候,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哪怕回到自己家里,他依旧回不过神来。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
少年腺体上堪称可怖的痕迹,有的深有的浅,从腺体处一直蔓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正常人会这样对自己的爱人吗?
而且他忘不掉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恳求,希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孤注一掷。
他的心里突然划过一丝疯狂的念头,他想起电梯里少年说的话。
他想少年或许说的“关”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关”,即囚禁,而非邻居说的“在家里养身体。”
他的邻居,非法囚禁了一个少年。
*
佘影寄打算救少年于水火之中,但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行动的时候。
他又在摄像头里看见了另外几道身影。
他愣住了,一二三四,足足有四个人,他们都等在邻居门前。
他们耐心地等了很久,最后他的邻居铁青着一张脸开了门,然后让他们进了屋。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尤其是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
崔蔺,A城顶级豪门崔家的继承人,也是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最顶端的权贵子弟。
他只偶然在一个宴会上见过他一面,虽然他们不相熟,但他知道他的性格有多么恶劣,暴戾是他的代名词,从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且他听说他这一年多的时间疯的更彻底了,有朋友告诉他,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人跑了,他才这样。
起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佘影寄嗤之以鼻,觉得这种恋爱脑苦情剧的桥段怎么可能发生在崔蔺身上,但后来他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他好像真的在疯狂地找着谁,不仅是他,还有同他同一阶层的另外几个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万俟肆、巫珩和周嘉言。
该不会……他们找的就是那个少年吧?
那他们现在找过来了,那个少年会被怎样对待?
他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终于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了了。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悄悄翻进了邻居家的阳台。
他们两户的阳台挨的很近,中间只有大约五十厘米的距离,所以他很轻松地翻了过去。
他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悄悄探出半个头,窗帘没拉,在看清里面场景的那一刻,佘影寄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看到了什么?!
近三米长的大床上,一个美得似月中妖的少年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皎洁透美的月亮被五片暮云包围,暮云贪婪,胆大包天地黏附在月亮身上,并肆意呷弄,而最中间的月亮似是终于无力承受星星的爱意一般,清辉微淡,玉盘轻颤,最终也只能化作一掬流水泛起无数细密涟漪。
少年神情怠倦厌恶,衣衫微乱,但肩膀上露出的地方已然叫人不忍直视。
佘影寄看着血气上涌,冷不防对上了一双赤红的双眼。
那是崔蔺。
完了,他想。
*
“草他妈的,他居然敢!”崔蔺在发现窗边偷看的男人后气的浑身的血管都快要爆开。
他立即起身,动作大到连怠倦垂头的少年都一愣。
扶爻也看到那人,他认出了他是对门的那位邻居,也是他寄希望能帮他的人,于是下意识伸手拦住崔蔺。
声音颓哑道:“别动他,崔蔺。”
“为什么?!”崔蔺不敢置信地回头,“他都把你看去了,他该死!”
“什么叫把我看去了?”扶爻心累,他低头看着其实算是完整穿在身上的衣服,忽略掉脖颈上的痕迹,又看了看几乎半裸的几人,神色有些怔愣。
他最后茫然道:“可是把我关在这里,剥夺我的自由,让我感受不到丝毫被尊重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他被这些人囚困在这里,每天被迫露出后颈,无论他怎么哀求这些人都不放过他。
每天听着他们在他耳边吐露的旖旎爱语,哪怕他一次又一次地解释说他们或许只是被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了,就像被迫成瘾一样,根本不是真的喜爱他,但根本没有一点用。
他们反倒嗔怪起自己来,说他看轻了他们的爱。
根本说不通,扶爻都快急死了。
而现在他忍无可忍爆发,崔蔺他们终于觉出了一分慌乱起来,连沉溺的神情都淡了淡,一脸紧张惶恐地看着他。
“爻爻,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不尊重你,我怎么会……我喜欢都来不及……”周嘉言惴惴不安道,想摸摸扶爻又不敢。
“爻爻,别这样说了。”巫珩温润的声音变得低哑,像是含了无数沙砾。
万俟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自己泛着浅淡墨兰馨香的指腹,神色不明。
谢喻寒攥紧拳头,他本就不愿与他们分享,他千防万防,但这群人就跟嗅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居然追了过来。
他们说的话还回响在耳边。
——要么让我们进去,要么被我们弄出局
真是……谢喻寒在心里忍无可忍地想:草他妈的。
*
佘影寄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了,但他后来发现自己好像还能活。
那几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他出手,只是警告了他一番。
佘影寄面上唯唯诺诺答应,暗地里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一晚看到的场景。
他知道少年是被迫的,所以他想救出少年。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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