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关联。
燕北桓当初在京都埋的人不少，后来被陆凝也设计全部拔除。
但谁也没想到他还在陆衍那留了后手。
上次大变之后，皇宫几乎被萧牧野变成一个铁桶，进出排查严厉，值守也严明。
但是这几日因为筹备太子大婚的事宜，似乎略有松弛。
排查之下，不难发现长乐宫附近的守备可疑。
“看来燕北桓迫不及待要回自己的皇后，”萧牧野阴恻恻地笑着：“本王岂能叫他如愿。”
听他的意思，是有意要去见燕北桓谈条件。
燕北桓对亦芷究竟如何想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亦芷肚子里的孩子不假。
我的设想里，有了这个孩子，外加公主身份不变，再如何，燕北桓也会保亦芷平安康泰的。
这算是我为数不多对帝王的人性的一点私欲，私心地渴求。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长乐宫的守卫被发现的时候，燕北桓应当也已经收到一份新的‘计策’。
我下意识捏了捏手心，看着不远处被风吹的翻飞的旌旗，就好像终于要自由的人是我。
只差一点点了。
腰猝然被人搂住，萧牧野有些激动地将我搂进怀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亲密动作，我甚至觉得推开都有点无力。
但我确实还是非常，非常厌恶面前这个人。
如果不是他，我的人生不会这样一团乱，不会在最后还是轮到我来做取舍。
“还是我的妙妙厉害，轻轻一试就把陆衍试出来了。”
“明日大典之后，忘忧蛊也该养成，我答应你，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威胁到我们，陆亦芷对我确实没什么用，她生下孩子之后，想要怎么过我都随她的愿，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这么霸道的占有，是萧牧野的承诺，也只是他的施舍。
我的腰有点疼，刚刚撞的那一下不是假的。
推开他，我故作相信：“记着你答应的话，我不希望将来亦芷还要受大周束缚。”
“当然。”萧牧野一口咬定：“就当是还她当初被迫和亲的债。”
其实他应该说的是真的，毕竟我现在不怀疑萧牧野对我的感情。
愧疚也好，爱也罢，遗憾会促使萧牧野想要将一切拨回正轨，回到所有事情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否则他不会执着于给我下蛊。
甚至比我还着急要解决这一切。
但我对他的信任分崩离析，不，我对所有人的信任都比不过信我自己。
所以我不想依附任何人达成目的，要做的事，必须我自己亲自来做才行。
才放心，才能一劳永逸。
“来人，送王妃回宫，传个女御医过来看看她的伤势。”
萧牧野走之前将身上的氅衣披在我肩上，又用手背贴了贴我的脸，被我侧着躲开。
“风大，今日还是不要流连在外了，我出趟宫，很快回来。”
大约急着见燕北桓，他没再作停留，匆匆下了阶。
“燕北桓。”
我低低轻喃了一声。
宫女大约是没听清，侧目过来：“王妃？”
“江山和美人，究竟孰轻孰重？”
给燕北桓抛出去的橄榄枝，他究竟会怎么选？
昨夜长乐宫那个打翻的瓷器，亦芷的血会白白流吗？
可不管会不会，定局已成。
宫女又看了几眼我的脸色，随后便埋头不再说话，仔细地引着路。
忽然脚步一顿。
祭天大典散了，陆凝也被簇拥着返回后宫，在岔道不期而遇。
这一次他身边没有高辛夷，我身边没有萧牧野。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恍然觉得很久没见他。
明明昨天才见过。
好像那天夜里我冲到牢门外，声嘶力竭哭着喊我只想在他身边的场景是上辈子的事。
“拜见太子殿下！”
我身边的宫女行了个大礼，声音将我拉回神。
弯出一个清浅的笑，我也微微福了福身：“太子殿下。”
“腰怎么了。”
像陈述的一句问话，另我微微抬起脸：“什么？”
“腰。”
陆凝也身后的人虎视眈眈，他却犹如不自知自己被人紧盯着，犹如从前一样倨傲地发问。
我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腰侧，那里隐隐作痛，可也被衣物裹着，即便淤青也不可能看见。
又释然，或许是因为疼痛走路异样，被他发觉了。
“方才搜宫的动静这么大，殿下想必已经知道为何。”
陆凝也表情一变：“是你发现父皇和燕北桓的布局，插了手？”
“谈不上发觉，只是猜测恰好被证实。”
他拧着眉，很少见地露出了情绪，好似不赞同这件事一般。
其实一贯面无表情的人露出这副表情，是有些有趣的。
我曾经一度将陆凝也当成依靠，他是哥哥也是引导者，在他身上很少会看见被牵动的情绪。
虽然我没问过，陆凝也也没说过，但是他答应娶高辛夷，无疑是将计就计的一环。
为了脱离大狱也好，为了别的目的也罢，商人都知道利益面前怎么选，又何况是政治。
“殿下明日就要大婚，”我又将话题绕开：“应当没什么机会单独见您了，先预祝殿下得偿所愿。”
我脸上堆着笑，不是刻意的假笑。
如果陆凝也真喜欢高辛夷，我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不是孟冬宁，不是不择手段坏事做绝的孟冬宁，只是单纯的倾心陆凝也，想要救他于水火的女人而已。
为了陆凝也奋不顾身，委屈受得，明知嫁过来是龙潭虎穴也无所谓，身上那份肝胆令我佩服。
所以陆凝也就算倾心，又有什么奇怪的。
他喜欢沈妙缇，才是一件匪夷所思，不被祝福的事。
但我说不出口心心相印这样的话，面前这个人，毕竟被我抱以过无限希冀。
他不说话，只是依旧锁着眉头看我。
即便我将思绪放的再平缓，也遭不住这样的目光。
随即陆凝也伸出手，他的手向来好看，经过一个月的牢狱，越发显得莹白修长。
但刚要触及，就被身后侍卫重重一挡：“殿下，请尽快回宫。”
那只手隔着几缕葳蕤，停在离我眉骨方寸的距离。
我的心又因此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扑通扑通，只有我自己听到剧烈无声。
再一寸寸颤动崩坏。
我闭了闭眼睛。
陆凝也不愧从小同我一起长大，他的话音犹如落子回声：“沈妙缇，别动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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