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暂时不提。
“没事,只是想告诉少奶奶,饭菜快冷了。”
“喔。”张学宁从盖头下看着手中的食物,碗里的东西她根本分不清楚是什么,就这样黏黏糊糊的一碗,看了就失去胃口。她将碗递还给金玲,“拿下去吧,我没胃口。”
金玲无言的收下,将碗拿回火边,准备等一下由负责的下人拿去清洗。
“怎么?这么高贵啊!看不上这种粗食,是不是?”其他的丫鬟一看到晚膳被原封不动的退回,立刻又开始叽叽喳喳。
金玲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坐下来。
其他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受了委屈,便纷纷替她打抱不平。
张学宁听着他们目中无人的嚼舌根,几乎就快受不了了,突然,门外传来惊叫声。
“啊!有强盗,有强盗啊!”
有强盗?张学宁一惊,站了起来。门外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拿下盖头出手相助,就听见同在破庙里的丫鬟们的尖叫。
“唉呀,是新娘子呢!”这是一道狂妄不羁的声音,对她来说应该是陌生的,但是为什么她觉得有点熟悉?
就在张学宁疑惑的时候,忽然盖头被猛地一掀,眼前顿时一片光明,她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那声音的主人?
她的盖头竟然被这个人给掀了!那是丈夫才有点权利啊!
她根本不认得眼前这个有着一脸大胡子的男人,右眼下还有一道恐怖狰狞的刀疤,但是为什么有些似曾相识?
“呦!还真是个标致的姑娘,看来老子今天是艳福不浅了。”
就是这声音!虽然他刻意装出邪佞狂妄的语调,但声音是熟悉的!他究竟是谁?
放胆的望进他的眼睛,张学宁浑身一震,这眼睛---
“放开少奶奶!你们这些土匪眼中还有没有王法?”金玲挣扎的叫着。
张学宁的视线移开那双让她震惊的眼睛,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所有的人全都已经被强盗们给制服了,看情形应该是被点了穴。
张学宁仔细一看,这些强盗只有三人,却能在短短不到一刻钟便制服所有的家丁和武师,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
垂下眼睑,她思索着脱身之计。那眼睛并没有一丝邪恶之气,而且有那么一刹,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了戏谑,但只是一刹那,很快的,那双黑亮的眼眸变得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了。
她认得他吗?应该不认得,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那么,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
“哇!连这个丫鬟都这么漂亮,兄弟们,看来今天咱们的确艳福不浅啊!”
显然钳制自己的是三人之长,不过另两人似乎对他的话没多大的兴趣。
只见那两人只是闲闲的站在那里,没有四处搜刮财物,反而朝着她和身边的男子猛看,像在观赏什么精彩的表演似的,这个情形更加深了张学宁的疑惑。
“至于美丽的新娘子,就当我的压寨夫人吧!”强盗头子抬起那布满疤痕的手,眼看就要往张学宁粉嫩的脸颊摸去。
张学宁哪容得他轻薄,一抬手格开了他,随即旋身飞离强盗头子身前。
“唉呀,还是个懂武功的大姑娘咧!老子喜欢,够辣!”强盗头子哈哈大笑,然后毫无预警的朝张学宁攻了过去。
她早有防备,立刻抵挡他的攻势。
两人开始一来一往,一下子就过了近百招,平分秋色。
渐渐地,张学宁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强盗头子的功夫应该在她之下,而她受制于全身的累赘,无法完全施展开来,若是不想办法的话,继续这样打下去,她会输在体力不济上,到时所有人的生命就将不保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趁一个空隙拿下凤冠丢到一旁,并将裙摆拉高塞入腰际,然后施展身手与强盗头子过招。
果不其然,少了那些累赘,不到十招,强盗头子就显出败象,第十五招时,张学宁一个飞身,踢中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受力往后飞掠,撞上墙壁,终于分出胜负。
“呸!算娘子你行,我就放过你们!”强盗头子啐了一口血水,转身和其他两名同伙离去。
张学宁喘了口气,稳下气息,惊讶于他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少奶奶,少奶奶!救救我们啊!”丫鬟们一见强盗走了,立刻大喊。
张学宁这才想起所有人还被点穴呢!
她整理好自己的服装,再一一帮他们解穴,发现那三名强盗竟然没有伤任何人一根寒毛,这是怎么回事?既没伤人,也无抢劫任何财物,来得突然,去得突兀。
想到那强盗头子不仅掀了她的盖头,临去前还称她为娘子,所有的便宜都被他占去了,莫非她真识得那强盗头子?
“少奶奶,没想到您竟然懂武功!”金玲代表大家前来探听消息。
“一声谢谢就够了,其他的我不想听。”张学宁冷淡的说,这些人真的非常不把她放在眼里,救了他们却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啊?喔,谢谢少奶奶救了我们。”金玲尴尬的说。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金玲离开,重新回到那群人身边。
“不要再让我听见任何闲言闲语。”张学宁扬声警告。
现在的她,一点也没有那种涵养忍受这些不知死活的丫鬟们碎嘴,而谅他们也不敢在得知她有不错的武功之后还敢不听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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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强盗一离开破庙,走入林子,立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他们原来的面貌,赫然是关书同,司徒霆,还有金洛风。
“寒涛,你不会真的受伤了吧?”司徒霆抓过他的手为他把脉。
“没有。”他摇头,不过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的确没有。”司徒霆把了一会儿脉,然后放开。
“寒涛,刚刚为什么要故意输给她?或者我该问,今晚的行动,你到底有什么用意?”关书同不解。
“也没什么,只是为她在金家奠下地位罢了。”金洛风眼睛微眯,想起了那些碎嘴的丫鬟,心里非常不痛快,尤其又听说那个叫金玲的竟然差点成为他的侍妾,就觉得一把怒火攻上心口。祖母真是太荒唐了!先别说那种姿色他根本看不上眼,就以他在外的名声虽然是风 流 成 性,却绝不碰自家丫鬟的原则来说,祖母想要让她成为他的侍妾更是完全不可能。
关书同和司徒霆也都想起那些丫鬟曾说过的话。
“怎么以前从没听说你想纳妾?”司徒霆笑问。
“对啊!就是那个叫金玲的,你刚刚还赞她美丽呢!”关书同也跟着起哄。
“我从没说过要纳妾,就算要,也不可能是她。”金洛风没好气的说。这两个损友就是爱糗他,看他笑话。
“也对啦,你的原则是不碰自家的丫鬟。”关书同了解的说。
“若不订下这个原则,我看寒涛刻意塑造出来的风流名声就会不攻自破了。”司徒霆取笑道。
“唉!不过还真可惜了那个大美女。”关书同一脸惋惜。
“觉得可惜的话,我不反对把她让给你。”金洛风大方的说。
“不用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人家属意的可是金家,我们这小小的关家,人家可能还看不上眼呢!”关书同立刻摇头。
“小小的关家?如果说出了两名贵妃一位驸马爷,还有一个皇上的人家是‘小小的’,我看也没人敢称大了。”金洛风调侃的说。
关书同的家世可不简单,他有两位姑姑是先皇最疼宠的贵妃,一位叔叔是驸马爷,而当今的皇上,是他姑姑的儿子也就是关书同的表哥。虽说他的姑姑以前不是皇后,现在也不是太后,在后宫依然很有地位。
“那是他们上一代的事,跟我无关。”关书同急着撇清关系。
“有关也好,无关也罢,现在都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我们可否言归正传了?”司徒霆插话。“我说寒涛,你该不会想就这么一路跟着花轿进京吧?”
“有何不可?”金洛风正有此打算。
“是无不可啦!不过你一下子扮成风雅之士借他们色墨,一下子扮成匪徒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丫鬟们不敢再碎嘴,接下来你想扮成什么角色?”
“还不知道,见机行事了。”金洛风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弄,一本正经的说。
“拜托!你当真还想继续扮下去?你以为张学宁真猜不出你的身份吗?我敢打包票,再来个一两次,她一定会识破你的伪装。”
司徒霆的话让金洛风想到方才的情形,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抬起头来正视他,而她的举动差点让他穿帮,因为他很明显的看到她的疑惑,她在怀疑他到底是谁。他相信司徒,再来个一,两次,她肯定会识破他的身份。
但是,就真没不管她,他又不放心,谁能预料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之后还要走两天的水路,那片水域,据他所知,曾有海盗出没,这次金家的迎娶行列如此的庞大,张学宁所带的嫁妆又是这么多惊人---他知道那里头包含了他们金家送过去的聘礼---海盗若是闻风出手,凭那几个家丁,武师的三脚猫功夫,肯定会被打的落花流水,就算张学宁有自保的能力,在水上又能逃到哪里去?
“如何?”司徒霆问。
“就算会被识破,我也必须继续跟下去,更何况她是否会识破还是个未知数,不是吗?我选择相信书同的易容术。”金洛风说完,便跃上他们事先藏匿在树林里的马匹,策马而去。
“我真是服了你了。”司徒霆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道。
“在我看来呢,按摩寒涛可能是---”关书同忽然止住话,微微一笑。
“是什么呢就说啊!卖什么关子。”司徒霆不高兴的说。
“我说寒涛可能是陷下去了,爱上他的贪杯娘子了。”
司徒霆抬眉看他一眼,关书同也看出寒涛爱上张学宁了?如此一来,未来的发展不就更精彩了吗?
两人对望,微微一笑,都心照不宣的决定不戳破这个秘密。
他们跃上马,跟在金洛风的身后消失在林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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