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烈被宋音尘打下马来,
眼看着刀锋直奔着温怀烈的脖颈而去,宋音尘却突然停了手。
“走!”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突然都停止了进攻,朝着不同的方向撤退。
宋音尘故意放缓了脚步,保持着那种既能看得见,又追不上的距离。
温怀烈等人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一抹狡黠的笑意划过宋音尘的嘴角,他策马于林中,风驰电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转眼间,他们到了城边,忽然一下子仿佛忍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怀烈气得胸口炸裂,吩咐所有人全城搜捕。
一个身影在前方闪现,
顺着黑衣人身影追去,
不经意间便追到了萧太傅府上。
“萧太傅?”
温怀烈咬了咬后槽牙,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萧太傅正准备进宫赴宴,先是被墙头跳进来的黑衣人吓得惊魂未定,紧接着又被冲进来的温怀烈堵在了大门口。
‘’萧太傅,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么?”
温怀烈不顾一切,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位是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傅,当朝皇后的亲哥哥。
“烈王,烈王休得无礼,老夫犯了何错,让烈王这般冲到府里纠缠?
老夫,老夫要面圣,岂有此理。”
萧太傅甩袖,愤然的离去。
烈王今日实属气大了,若不是顾及他这个事情不能见光,非要把他这太傅府搅动了天翻地覆不可。
纪安宁忙着救治被马踏的百姓,
一时竟然忘记了时间。
直到宋音尘将截来的粮食和黄金安排妥当去纪府找纪安宁才发现她还未归。
穿过街区,宋音尘狂袭在街上。
隔着老远他见到了医馆中忙得蓬头垢面的纪安宁,
恍若隔世,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冲过抱紧她。
“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宋音尘将纪安宁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纪安宁只是扬着两双沾满鲜血的手呆呆的在宋音尘怀里丢了魂一般的一声不吭。
“怎么了?哪来这么多血,是不是受伤了啊?”
宋音尘将纪安宁转了几圈,
双手捂着他的脸颊,将纪安宁的脸捏成了包子形状。
“说话啊,怎么了?傻了不成?”
纪安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指着身后医馆里的无辜百姓,感觉自己仿若那温怀烈的帮手,要不是她弄的舞狮表演,这些百姓也不会惨遭厄运。
一直以来纪安宁给人的印象是处事不惊,失无一策。
心机深沉,总是郁郁寡欢的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宋音尘见她哭成这样,第一次觉得她再强大,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整天叫嚷着杀这个杀那个的,一旦见了点真血,便吓得丢了魂一样。
宋音尘拍了拍纪安宁的背,帮她顺了顺气。
“别怕,别怕,有哥哥们在呢。
这也不能怪你。
要怪就怪那个温怀烈。
是他残暴不仁,是他草菅人命,
到时候咱们捅他一百刀,流干他的血,为这些枉死的百姓报仇雪恨。”
纪安宁哭得更大声了。
眼泪混着汗水泥水,不一会的功夫变成了花猫。
纪明此刻也赶来。
还以为自家妹子受了什么委屈,一把推开宋音尘将纪安宁搂在怀里。
人家才是血缘至亲的兄长,宋音尘再想关切,也师出无名,弄不好还会坏了纪安宁的名声。
“走,这里人多眼杂,先回家再说。”
纪安宁一路靠在纪明的肩膀瑟瑟发抖喃喃自语。
“那么多人都因为我而死,是我害死了他们。”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前世的自己还是说给当下。
她因前世流了太多的血,所以这一世才会拼命想要结束一切。
可阻止杀戮往往需要另外一场更大的杀戮,
总有无辜的生命被牵连,死亡似乎总是不可避免。
纪安宁病了,高烧不退,整个人恍恍惚惚不清醒,总是胡言乱语。
纪端夫妇急得直跳脚,寻了好些大夫也不见任何好转。
宋音尘将那些黄金多半交给了纪明,
让纪明偷偷派人去匡北周边收粮,以备今冬边疆战士过冬所用。
“这部分钱去西南收粮。
苑都很快就会迎来大灾,金子没有用,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纪明恍然,顿了好半晌开口说道,
“大祈缝难,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大祈百姓吃饱也好,挨饿也罢,和你个金钰人有何干系。”
宋音尘翻了一个白眼。
“大祈是大祈,百姓是百姓。
大祈百姓也好,金钰百姓也罢,都是爹妈生的惶惶众生。
皇权将他们分开了界限,分成了大祈人,金钰人。
归根结底都是人,都是生命,都是些再勤恳不过的老百姓。”
宋音尘每到夜里,都会翻墙来到纪安宁的院中。
霍平儿也不拦他,
只要她来,纪安宁总会精神一些。
今日屋内多了很多礼盒。
宋音尘挑着翻了翻面色凝重。
“这些补品是谁送来的?”
霍平儿瞥了一眼,不屑的回道,
“就是那个三皇子温怀瑾。
这几日听闻我们家姑娘病了,每日都来看望。”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通通扔出去,看着碍眼。”
霍平儿一脸诧异,
“你俩还真是默契,白日里姑娘也是这样说的。只是下人还没倒开功夫,待会我去丢了便是。”
宋音尘坐在床边,纪安宁憔悴不堪的合着眼。
他伸手想去触碰,却将手顿在半空,最终没能落下。
“明明这样胆小,还跑来和我谋大事。
医术再高超有什么用,还不是治不了自己。”
宋音尘将纪安宁轻轻抬起,
把父皇送给他的狼牙项链挂在了纪安宁的脖子上。
“我父皇第一次带我去木夕草原狩猎的时候,打到了狼群里的头狼。
父皇说头狼是一个族群的领袖,最具灵性。
头狼的狼牙可驱邪,亦可避祸。
我不知道你的梦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戴上这个,我会进到你的梦里将所有吓你成病的魔障通通杀光。”
宋音尘哼了一晚的金钰民谣,
那是他五岁之前生病的时候,母亲将他抱在怀里总为他轻唱的歌谣。
有草原,有骏马,有和风,有鲜花。
旭日的暖阳在草原尽头升起,暖洋洋的,让人痴醉,引人神往。
“姑娘,姑娘醒啦,太好了,姑娘醒了。”
妙音丢下手中的簸箕,边哭边喊。
纪夫人听闻连忙前去,一家围在一起,纪安宁感觉又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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