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家父子合力搬石头,速度快许多,不时便将墙洞边的石头清到了一边,顺道将墙洞清理干净。
这砸墙的分寸把握得好,清理后的墙洞呈现出一种十分自然的感觉,和整个院子倒也契合。
嵇鸣回到桌边,果然先看了自己的染料一眼,红的绿的少了大半半儿,芳华一早就在注意嵇叔的表情,果然在嵇叔脸上看到了肉痛的表情,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拎起自己画的福娃娃给嵇叔看,“嵇叔,安宁婶叫我画的福娃娃,安宁婶说了这福娃娃说不定能送子,来年嵇叔说不定又给嵇灵添个小弟妹!”
嵇鸣听得一愣一愣的,转头懵懵看向郑安宁:???
他清清嗓,略带羞涩,不确定地问道:“安宁,你想要孩子了?”
郑安宁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随口一句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坑,反手别眼送给嵇鸣一个金字,“滚!”
韵酿的醋意瞬间平了,笑个不停,在郑安宁满含威慑的眼神下硬挺了许久才勉强停下。
嵇灵却是不在意爹娘的这一番闹腾,只是看着桌上已经晾干的云纹军旗,满眼温柔。
“喜欢吗?”是芳华凑近他身边,轻轻问他。
他看着侧边灿若星河的眼睛和肤若凝脂的桃花面,柔意漫上心头,认真点头,“喜欢!”
“那就好,这是云,天上的云!像你一般!”
“像我?为什么?”
“皎皎纯洁,自由灵动,但又是阳光不能轻易穿透的温柔!”
这是嵇灵第一次在芳华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赞美,他有些飘飘然,有些羞涩地不敢直面芳华的眼睛。
芳华见嵇灵被她说得脸红,好奇地俯身前倾,看嵇灵藏起的脸颊。
嵇灵感觉到芳华的窥视,脸上的热意更甚,更加躲着芳华,不肯正视芳华。
芳华见嵇灵不肯转头,当着长辈的面,她不敢太过,便收回了视线,安分画画。
嵇灵察觉身边贴着的热意退却,心里不由又有些低落,回首静静守着芳华,看她画画。
芳华没再用嵇叔的颜料,今日嵇叔已经十分出血了,再用他的宝贝,估计过年也不能叫他开心了。
她现在画的都是些简笔画,画些简单的手绘玩偶,海绵宝宝、小猪佩奇等等,放在这里奇怪但又可爱。
嵇灵没见到这些东西,一时分辨不出这都是些什么,只能问芳华。
芳华满脸你不懂了吧的意味兴致勃勃给嵇灵介绍着各种变异的可爱小怪兽。
嵇灵:……是他不懂这些脑洞。芳华喜欢就好!
年画画了一厚沓,够贴满整个巷子人家的了,芳华就此打住。
芳华是主力,嵇灵只那一幅军旗,嵇鸣画了几幅规规矩矩的年画,虽少但保质,只韵酿和郑安宁两人,实为胡画,芳华愿称之为真正的鬼画符,她默默祈祷两位画的符没沾上什么气运,白瞎招惹什么东西,或者把回家探望的先祖给吓到。
一群人又忙着写对联,这局芳华就不积极了,对联是门面,她的字贴家门口只能辟邪以及丢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嵇叔和嵇灵罢。
几副对联对于两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不消一刻钟对联就已经备好了。
郑安宁提早去煮了浆糊,等对联晾好,浆糊也已经好了。
郑安宁和韵酿两人到姜家厨房洗菜备菜,嵇鸣带着两小的拿着对联和年画到处张贴。
芳华吩咐嵇灵把两家门外隔几步贴一副画,整面墙显得红彤彤的,谁路过两家都得说一句喜庆。
对联贴好,又翻出四对红灯笼,两家的院内门外各一对,等傍晚再点亮里面的红烛,更喜庆。
忙活完外面的事,芳华便带着嵇灵去厨房烧菜了,离中午饭点时候不早,厨房还有的忙活。
午饭不用准备饺子这些,大的四喜丸子这些,芳华在年前都已经炸好了,大肉早上炖好了,中午的小炒菜要用的肉菜,郑安宁和韵酿也可以给准备好了,芳华进厨房直接命令嵇灵烧火,两人的配合已经十分默契了。
将韵酿和郑安宁赶出厨房,免得被油烟呛着,芳华这才开始热油炒菜。
五个人八个菜,不算难,等正午到来,饭菜也全都好了,直接摆在姜家堂屋的大桌上,五个人并不拥挤,反而显得热闹。
大年饭不能活人先动筷,得先各夹一筷子,放到屋门前,焚香恭迎祖祖爷来享用。
姜家得供两头,姜家祖爷爷这一家是一头,芳华外祖母那一头也只有韵酿这一个后人,也是她家供奉,至于她阿爹,阿娘说有牌位不用另外供奉,想吃上桌吃,芳华对此种说法,有些毛骨悚然,难道她和阿娘身边天天跟着个鬼魂,尽管这是她阿爹,但是她还是有些打寒颤。
等嵇叔同样祭祖回来,正式开饭。
五个人难得热闹,吃饭都要比寻常日子香很多。
下午五人出门到街上逛逛,也不专门干什么,就是看看街上的年味,凑凑热闹,大概街上闲逛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整条街真正开门做生意的不多,但街上就是热闹许多,临街的墙上张贴了各种年画,谁也不清楚是谁家的,谁家想往主街张贴都可以,临街住的人也不会阻止,都是凑热闹罢。
一整条路上,各种年画,大都是画喜庆的兆头,大红牡丹、送子娃娃、财神老爷……贴出来的都画得惟妙惟肖,看来云中也不缺人才。
半晌午,几人逛够了便归家包饺子去,芳华这回没放过任何一个人,甚至硬把嵇叔留下来一起包饺子。
嵇灵和嵇叔一人一根擀面杖,嵇灵一教就会,嵇叔就手忙脚乱地很,撵出来的饺子皮奇形怪状,是有些技术含量在的,不愧是画画人手里出来的,一般人真撵不出来这般饺子皮。
韵酿和郑安宁看得直笑得打摆子,芳华真诚认为嵇叔这个现场节目表演上佳。
年夜饭反而比中午饭简单,肉菜一热,凉菜也是中午拌好现成的,再炒个白菜、豆干蘑菇,就差不多了,冬天也没有别的菜,年夜饭主要就是各种肉和白菜。
晚上的祭祖就正式许多,先在五谷上焚香,后贡饭食,这才算祭祖完成。
晚上没那么多禁制,芳华便开了一小坛酒给长辈们喝,还备了梨汤,甜滋滋的,充当饮料来喝,也算添些年味。
那一坛子酒尽数入了郑安宁肚子里,她嫌弃自己喝不尽兴,硬拉着嵇鸣陪她喝了半坛子,幸好俩人酒量还行,喝完面色带红,但不见醉意,倒是平日里时常爱小酌一杯的韵酿今晚滴酒未沾,只是手痒地灌了许多梨汤。
芳华也不干涉几人,只管汤水管够。
吃完晚饭,除夕守岁还要许久,芳华在堂屋摆出灯烛,姜家少有的明亮起来。
守岁无趣,芳华将提前准备的扑克牌拿出来,教众人玩游戏。
这打牌的乐趣可不是寻常人能拒绝的,起初郑安宁嵇鸣都是为了不负了芳华的好意才答应玩玩的,结果这一玩就有些上瘾。
芳华实在没想到安宁婶还是是臭牌篓子,回回打得凶猛,但回回悔牌,气得阿娘回回抬手骂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停歇,好一番热闹。
嵇鸣夹在两人中间,说谁也不是,走牌走得纠结得很,前面的人不能打,后面的人不能拦,打得窝窝囊囊,最后反叫两个小的捡便宜。
芳华和嵇灵趁着三人龃龉打得热火朝天,一晚上赢不停,郑安宁和韵酿都是习武人,好输赢,不服气两小的一直赢,越打越上头,等外面想起爆竹声,几人才收了手。
家里都是备了爆竹的,姜家院子放了酒,尽管藏得严密,但也只是象征地放了两个大炮仗,便歇了火,转道嵇家院子。
两家人的炮仗凑到一起放,量够足,声够大,震得周围的人家都吆喝起来。
“老嵇家的炮仗响啊!来年生活有奔头啊!”
嵇鸣郑安宁闻言又是喜笑颜开,只应和道:“都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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