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重重地点点头,语气坚定:“贤弟放心,兄长明白分寸,定不让大宋蒙羞。不过今夜便是正儿八经的谈判,贤弟有何高见?”
风声拂过,李询瞥见众人竟已在驿站门前交谈许久,遂举手示意邀请众人进屋细谈。
屋内,桃子与清茹端上香茗,并于每一碗茶中奢华地放入一根千年参须。
至于使团其余成员,则远不如李询这般受宠,平日里尚且不能每日享用人参,今日更是每人茶碗中仅有一小段参须,只得捧着茶杯猛灌解渴。
李询凝视着窗外的远方,低声道:“赵大人,完颜阿骨打这几日未曾露面,加之今日会谈,完颜阿珠屡次私下与金兀术密语,致使后者改换了言辞。我想必是得到完颜阿骨打的授意,他正在暗中观察我们,恐怕早已对我们有所图谋,只不过其具体计划尚未得知。因此,今夜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以防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谈及正事,李询便不再以兄弟相称赵良嗣。
赵良嗣赞同道:“根据当前形势判断,今晚的宴请或将演变成为真正的谈判。但依李大人的推测,你觉得金人可能正欲设局对付我们?若完颜阿骨打一直在背后窥视我们,那他必然对我们已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今晚我会告诫所有人务必保持警惕应对。我会装作不胜酒力,尽量少言语,一旦出现棘手之事,便由我借醉语胡言来为你遮掩,你看如何?”
“如此一来,便由我俩共同应对。就这么定了,诸位先回房整理一下,随后我们一同前往。”李询击掌决定。
李询确定了策略,目光转向呆愣地看着自己的童师礼,不禁摇头轻讽:“你就少开口,最好是闭嘴,我觉得你今天脑袋没带上。梁辅、李肆,咱们几兄弟多年来情谊深厚,今晚你们得多留心我眼神的暗示,若有异状,咱们齐心协力共抗外敌。”
李询将童师礼晾在了一边,这让童师礼感到颜面无光,尤其是在桃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
童师礼愤然而呼:“哎,五弟,为何如此说?我俩岂非向来默契无间,你的每一个微表情,我都未曾有过不解之时?”
李询朝童师礼狡黠地眨了眨眼,随后询问:“那我刚才那一瞬的眼神,所寓何意?”
“你这家伙!”童师礼察觉到自己已被戏弄,不由得怒语相向。
今夜需备妥合宜之衣饰,近段时间仅与金国寻常官吏相见,而今夜却将面对金国的天尊陛下,此番使团的仪态仪表至关重要,哪怕宴席之上最细微的动作或是稍纵即逝的疏忽,皆足以让宋国颜面尽失。
“仙婢桃儿,你看我这件法袍是否合适?”
“桃儿,我这法器腰带上的一颗灵扣怎解不开?”
“桃儿,快帮帮……”
“桃儿,……”
梁辅等人手捧各自包裹,一拥而入李询的静室,竟视李询的侍婢桃儿如自家丫鬟一般指派差遣。
李询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支使桃儿,深知童师礼已忍无可忍。
“够了!”
童师礼怒吼一声,起身走向桃儿,嗓音却意外地柔和下来:
“桃儿,我的法袍似乎破损了,能否替我修补一番?”
李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童师礼,揣测他究竟是心仪桃儿,抑或春心荡漾矣。
众人虽敢任意驱使桃儿,却无人胆敢支使名为清茹的女子,因其手中握着几枚银针,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一旦有人想尝试其锋芒,自会领教其中厉害。
桃儿噘起小嘴,瞥了他们一眼,转而走到李询身畔,抱怨道:“我是郎君您的专属仙婢,并非你们的仆役,我不侍奉你们。”
夜幕降临,使团诸人均将珍贵宝物妥善收藏,一同前往宴会之所。然而众人之中唯有李询一人衣饰璀璨夺目,神采飞扬;其他人则或多或少显得有些不太自在。
队伍中不知哪位低声嘀咕,今后再出行使任务时,应学学李大人,带个胆识过人的仙婢同行,既能照料生活又能共度寒夜。若有条件,再带上一位精通医术的女仙便更好了。
此人之言恰巧被童师礼听见,遂扯了扯李询的衣袖,暗示好友欲有所言。
李询率先开口:“何事?这般偷偷摸摸的?”
童师礼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留意之后,方才悄声向李询发问:
“五弟,哥哥有一事不明。你是否也曾对桃儿仙婢有过那般情愫?”
此问直截了当,令李询一时语塞。
“那般情愫?喂喂喂,不至于吧,老童!虽然我一直看穿你对我家桃儿的心思,可兄弟我还以为你不过是玩玩罢了,没想到你竟是认真的,真的打算将她带回府上?”
童师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坚定地回应:“正是此意,我确有迎娶桃儿之心。”
李询面色一愕,瞪大眼睛:“道兄童渊,你莫非失了心智?即便我并未与桃夭仙子有过深入修为之事,但她昼夜伴我修炼,共榻而眠,此情此景,断然不能拱手相让。我辈修士讲究纲常伦纪,怎可将深知底细且有过密切修行往来的仙侣转赠他人?更何谈时常轻抚其灵臀,此举更是无法允许你娶她。身为正道弟子,岂能如此行事?”
童渊面容肃穆,目光坚定,言辞恳切地回应:“李兄误会了,我之情感确实深重,对于桃夭仙子的喜爱并非一时兴起。昔日或许我只是欣赏其活泼灵动,然而此刻我心中确信,那便是挚爱之情。纵使李兄已与桃夭仙子有所牵连,我仍愿一试。”
李询拧眉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出身尊贵世家、修真资源丰厚的童渊,“道友,你当真是心意已决?我李询的义气不可侵犯,桃夭仙子既然是我身边的同修,便不容他人觊觎。今日我便与她双修定情,以证我对她的尊重和珍视,断然不会将其交付于你。你我兄弟情深,此事万万不可。若是换作他人,或是我可以考虑从中斡旋,但对你童渊而言,此举实在有悖修真界之道。”
童渊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李询的肩膀,语气中竟流露出一丝宽慰:“李兄,无须忧虑,你所虑之事,在下明白。在你正式与桃夭仙子结成道侣之前,她始终是你的同修伴侣,一切由你决定。至于我的坚持,仅是我个人的情感选择,无关乎其他。望李兄理解,也请勿为此烦恼。”
李询听罢,内心如梗在喉,不禁愤然低语:“哼,你尽管做你的春秋大梦,桃夭仙子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交给你的。我已经说了今晚便与她结成双修道侣,我说到做到,童渊道友若有兴趣也可前来见证,让你彻底死心!我李询修道之人,讲求信誉,此事必定践行无疑!”
且说,李询手中握有桃缘仙子的契约仙印,此印在手,桃缘仙子便终身归属他所有。纵然童师礼能强行夺回桃缘仙子,于天道法则之下,亦属无效之举。李询对着童师礼轻抬手腕,掩口低声道:“师弟你可知,世人都戏称我为败道散人,并非毫无因由,实则我身负修炼之障。幸得清茹仙子精通疗伤妙法,精通天罡针灸与灵枢推拿之术,每夜施以针灸调理,而桃缘仙子则在一旁为我抚平气血阻滞,甚至其侍奉之情深,较之小灵仙更胜一筹。这数载光阴以来,我、桃缘仙子与清茹仙子同榻共眠,情谊深厚。”
李询坦诚相告:“师弟,若无过往种种纠葛,你有所求,我必慷慨相赠。然而如今这般境地,我实在难以割舍。试问,我能将已然亲密至斯之人拱手让人吗?日后相见,我又该如何称呼她,是唤一声师妹,抑或是桃缘仙子?倘若我仍如旧习般轻拍其臀,你又当如何处置呢?师弟,敢问你是何时对桃缘仙子萌生情愫,又是为何独钟于她?是否可另觅他人,两位仙子一同纳入门下也未尝不可。”
童师礼对此并不介怀,他深知桃缘仙子与李询间的牵绊,甚至连夜间侍奉李询、为其口含灵丹的情景也是亲眼所见。然而,即便心中对桃缘仙子怀着深切之情,童师礼明白,桃缘仙子顶多能得到一个小妾的地位,无法成为他的正妻。这就好似昭君仙子一般,虽深得李询宠爱,却终究只能位列妾室,当时李询也曾为此极力争取,最终仍是未能改变。
不同于昭君出身风尘,带有贱籍的烙印,世人皆视桃缘仙子为李府中寻常的侍仙。然而,桃缘仙子性格野逸,一身傲骨,一旦踏入童家,恐怕将会与童师礼的正妻发生冲突,给童师礼带来诸多后宅纷扰。尽管如此,桃缘仙子一旦意识到自身处境,便会痛定思痛,迅速调整态度。李询想到这里,暗忖:莫非老童这位师弟,是想从我这里取经学艺不成……
尽管昭君尚在凡尘俗世的瑶华楼时,虽仅与自己共枕眠过,却并不代表她未曾与其他修士有过打情骂俏之举。当年自己执意要纳昭君为道侣,并非出于真心喜爱,只为借此羞辱敬亭,让他明白,自己宁可选择一名红尘女子,也不要与他联姻。然而事与愿违,计划未能如愿,加之自己确实在内心深处对昭君产生了真情,这才最终收她为弟子。
李询还时常自诩修道之心端正,但从这件事看来,他的道心似乎有些偏离正轨。
然而似乎他来自遥远的未来世界,在那个现代世界中,真爱究竟几何?又有几位女子能保持元阴未破?昭君至少仍保留着黄花少女之身,只是不幸地被李询这头不知深浅的“妖兽”沾染,此后便一直是他在陪伴着昭君,同时也令昭君始终坚守着她的自我修养。
李询的观念源自于后世现代社会的快节奏生活方式,在那里,爱情如同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一般。
当他穿越至宋朝,发现此地的社会风气与明清两朝截然不同,明清之时,女性被视为物件,尤其在服饰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极力推崇女子的贞洁与气节,贞节牌坊遍地可见。然而宋朝则继承了唐代的文化传统,唐风开放,远非明清所能比拟。历史记载,大唐皇室公主之中,守规矩者寥寥无几,养面首、再嫁甚至是出宫游玩者比比皆是。
宋代贵族圈子同样混乱,加之其风气开放程度不下于唐代的八成。就如同李清照这样的名门才女也曾有过再婚经历,即便是像苏东坡那样年迈的大诗人,也能纳得一位十八岁的美貌侍妾。在这个时代,世人对于此类事宜并不太在意。因此童师礼才会表示,即便昭君已被李询所染指,他也依然愿意接纳。既然无法给予桃子正室的身份,那么作为侧室的选择,在心中自然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这并非在弘扬某些扭曲的爱情观,而在那个时代的贵族阶层中,这种情况实属常态。世间黑暗的一面,寻常百姓往往是难以察觉,更别提亲身接触,甚至许多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因为在你认为已经触碰到底线的时候,往往还会有更低的底线在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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