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城门,士兵领着他们拐了个弯,向城墙内部走去。
她疑惑的问了一句:“大人这是要将我们带去哪里?”
士兵沉默着,没有吭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士兵,他们表情死板,也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她收回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司马天翊,司马天翊抬手,揽住她臂膀,看向前方。
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过道中。
当他们又拐过一道弯,她才发现,士兵竟然将他们带到了城墙内部的营房。
转儿望着一排排的营房,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安,这里的氛围沉闷压抑,令她浑身不适:“夫君,务必小心。”
她偷偷摸向袖中软剑,警惕四周。
“嗯。”司马天翊的眼神如寒冰般阴冷,本就紧紧揽着她臂膀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士兵骤然间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她,那目光犹如癞蛤蟆,黏滞、丑陋,令人心生憎恶:“女人你长得可真美啊,你这小白脸夫君,柔弱不堪的,怕是给不了你什么乐子,今日你就好生伺候伺候爷几个。”
她下意识皱眉,仿佛能看到癞蛤蟆身上的黏液和疙疙瘩瘩的皮肤,让人一阵阵地犯恶心。
原来如此,这便是他们的目的。
“来……”士兵咧嘴一笑,他本来想喊“来人”的,只是那最后一个“人”字,还未喊出口,便人被一刀封喉,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没反应过来,僵持着嘴角裂开的笑容,直挺挺的往后仰倒,脖子处冒出的血瞬间将他自己淹没。
她微愣,看向司马天翊,她没想到他动手这么快。
身后几个士兵见状立刻抽出佩刀。
他们才有了往前一步的抬脚动作,皆是毫无意外的被一刀封喉。
司马天翊收剑,扫了一眼死绝的士兵,眸色阴冷:“他们看夫人的眼神着实令人不喜。”
“我本想自己动手的。”她才摸到剑柄,他就已经收手了。
司马天翊看向她:“为夫在此,就不会让夫人脏了手。”
“主子。”暗卫暗中解决了几人,从墙头跃下,轻飘飘的落于司马天翊身侧,单膝跪地:“属下未曾联系到其余暗卫。”
司马天翊闻言,神色微暗,东宫其余暗卫在他之前便已赶往蜀地,按理来说,他一出现,暗卫便会赶来,可如今却消息全无,他意识到,东宫暗卫可能出事了:“你回船上,让张柯暗中带人前来接替守城门,这些人不必留了。”
“是,主子。”暗卫离去。
很快,张柯率领着禁卫军们乔装成普通老百姓,悄无声息地潜入城门。
入城后,众人并未立刻行动,而是迅速散开,如鬼魅般悄然拐入营房,登上角落的了望台,他们动作麻利,逮住士兵后,手起刀落,瞬间解决了敌人,随后快速替换衣物。
不过顷刻间,城墙之上,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禁卫军占领。
司马天翊带着她登上角楼,角楼建在城墙的转角处,视野开阔,是防御的要点。
她凝视着绕城一圈的护城河,河上的几只船清晰可见,幸好,他们的船停泊在远处,没有被察觉。
“殿下,娘娘。”换上蜀地将士衣物的张柯走到他们身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他方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信上说蜀地暴乱,可卑职刚才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城中街道上一片宁静祥和,并无异常,难道是情报有误?”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担忧,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她静静地聆听着,目光缓缓转向司马天翊。
司马天翊沉默转身,抬脚走到另一侧城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城中的街道。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更有孩童在街道上嬉戏玩耍,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片热闹的市井气息。
他抬手轻轻搭在墙上,眉头微微皱起:“这里的确不像是暴乱之城,可越是如此,我们越要谨慎,孤派出去的东宫暗卫,至今无一人回召,情况着实令人担忧。尔等务必隐藏好身份,严守城门,不得有丝毫懈怠,孤决定亲自入城中一探究竟。”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殿下,卑职遵命。”
司马天翊回头,扫视四周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齐王人在何处?”
“齐王还在船上,素娥、春桃与高贯跟随伺候着,卑职特意留了人手保护齐王。”张柯回话。
司马天翊听后,轻点了一下头,随即又转身看向她,他缓缓地朝她摊开掌心:“走吧,夫人。”
“好。”她点头,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掌中。
张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相携而去的二人。
他这个大老粗,平日里粗犷豪放,但此时此刻,眼里竟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默默地在心中感叹:“真好啊,殿下和娘娘如此般配,真是令人羡慕,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的鸳鸯呢。”
羡慕……
“将军,你就别看了,那水里的野鸭子指不定都嫌弃你。”脑子不好使的禁卫军又开始犯病了。
张柯脸色一垮:“叶老三,你娘的,你到底是怎么进的禁卫军?”蠢得令人伤神。
偏偏殿下又没处罚他的意思,他真的好想一拳头干死他。
入了城,转儿带着司马天翊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道。
司马天翊瞧了一路,临街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建筑,红砖青瓦,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城中绕着溪流,一派异乡景色。
街上贩卖之物,大多都是水中河鲜。
他心里对印象之中的蜀地彻底改观,父皇是因生气三皇叔的谋反行径,才将三皇叔派遣来了封地,他一直以为这是惩罚。
可今日入了蜀地,才知其繁荣,亦明白了父皇的用心良苦。
“夫君在想些什么?”转而见他沉思,有些好奇。
司马天翊望着她,眸色温和:“我一直以为,蜀地是干旱之地,却不想乃是水城,富饶且美。”
“正因如此,这里才能训练出来擅长潜水的水隐者,蜀地土生土长之人,几乎人人都熟悉水性,这里多溪川河流,水中之战,我们没有胜算。”
不过,她瞧着这也不像暴乱的模样,心下生疑。
莫非真是情报有误?
"夫君来此,家里可将消息透露出来了?”她怀疑,这些景象是不是敌人为混淆视听故意为之。
司马天翊点头:“家中未刻意隐瞒。”
“妾明白了,夫君,请随妾这边走。”她伸手轻轻扯了扯司马天翊袖子,引领着他拐入一条幽静的巷子。
巷子里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司马天翊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里侧,自己则走在外侧。
司马天翊打量着路过的人,他们穿着短衣,露出胳膊,他不禁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看向转儿。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扫了一眼方才过去的几人,以为他是好奇这些人的衣着为何如此怪异,温柔地解释着:“这里的百姓为了方便下水劳作,都习惯这样的穿着。”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她身上,眸色深沉:“女子也是如此吗?夫人……也时常下水吗?”
“妾十分熟悉水性,也经常下水。”她留意到他的表情,见他神色微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夫君是担心妾身也这样露出胳膊让别人瞧见了吗?”
司马天翊扬眉,微有不悦:“为夫莫名有一种想屠城的冲动。”
好似,这是第一次,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他对她的占有欲。
她不禁心头一震,许久,无奈笑道:“若真如此,妾岂不是真成了祸国妖姬?”
她逗了他一下,而后才解释着:“夫君一路走来,何时看到女子穿着不妥了?只有男子才那般。”
司马天翊神色缓和些许。
转儿脚步微顿:“穿过这条巷子,便是封亲王府了。”
司马天翊抬头望去。
封亲王府,名义上是王府,实际建筑宏伟气势磅礴,除去规模小些,与宫殿无异。
二人走出巷子,远远的站在巷口树下,看着王府门口,王府门口有守卫把守。
他们不清楚里面情况,不敢贸然靠近。
转儿目光落在守卫脸上,一一扫过,这个不认识,下一个也不认识,她眉头皱眉,都是些陌生面孔,谁将王府原先的守卫全换了?
“有人看守,必有人下令。”司马天翊瞧着王府大门,垂眸询问:“夫人对里面的布局熟悉吗?”
“嗯,王府布局是前宫殿、后庭院、再而是花园,其他偏远耳房都是下人居住,现在我也不清楚里面住着什么人,我们得想个法子混进去。”
司马天翊略加思考,点了点头,却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夫人,杀手营在何处?”
“不在此处,在一处极其隐蔽之地,妾已是夫君之人这个消息恐怕早就传遍整个蜀地了,妾如今也未必进得去,且,上一拨随妾走的,在京中几乎全军覆没,只余清水,现在的杀手营不会再听命于我。”
她离开蜀地太久了,现在杀手营的首领是谁,她无从知晓。
她甚至都不知道杀手营是否还存在。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妾可以以篆儿的身份进入王府之中一试。”篆儿的死,未必走漏。
王府之中定然有旧人,旧人有可能识得篆儿也不一定。
篆儿本就是复刻了她的相貌,她此时又戴着面纱,若是不细看,也区分不出来。
“不可冒险,且等等。”司马天翊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再等等,看看暗卫有没有收获,片刻之后,他做出决定:“夫人,晚上我们再来瞧瞧。”
白日里看不出什么,夜间呢?
“好。”她方才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
再如何装,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不信将时间拖延长些,他们就不露出半点破绽来。
二人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二位请留步。”
她微愣,这声音她听过,是熟识。
她缓缓转身……
一位瘦弱老头,在他们身后看着她,他的身影如同风中残烛,微微颤抖着,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当他注视你时,你会感受到平静且温和。
可只有她知道,他乃是百毒之父,几乎能令医者闻风丧胆的鬼手医仙。
司马天翊微愣:“竟是他。”从他们营地经过,用一个热包子便收买了叶老三那蠢货的老人。
“夫君认得此人?”她微讶,抬眸看向司马天翊。
司马天翊点头:“你收到的那张纸条,便是他托人塞入营帐之中的。”
“什么?”她脸色剧变,再次看向鬼手医仙之时,警惕只增不减。
她很清楚这个老头子,对淮安王有多么的死心塌地,他引着她来蜀地究竟做什么?
“你是篆儿还是篆儿?”鬼手医仙靠近他们,他步伐缓慢,走了许久,才走到他们跟前,他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脸上的面纱。
她眼睑微颤,沉默着没有说话。
司马天翊微微上前半步,不动声色的将她挡在了身后,而后看向鬼手医仙:“长者问的话好生奇怪,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你究竟是谁,老夫一探脉象便知。”转儿服用过百毒丸,而篆儿从未中毒,他下意识的抬起手,看着她:“姑娘可愿让老夫探脉。”
她垂眸,片刻之后,从司马天翊身后探出一只手臂,司马天翊侧眸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直直的盯着鬼手医仙,生怕他耍什么花招。
鬼手医仙微微颤颤的将手指搭在她脉搏之上,一探脉象,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你未中毒,你是篆儿。”
闻言,她暗中下意识的看向司马天翊,司马天翊与她对视一眼,好似也想到了什么,冲着她微微颔首。
她收回目光。
却不敢张口说话,她的声音与篆儿的声音大不一样,一张口容易露出破绽。
“王爷到底在哪里?他们都说王爷出事了,是真的吗?王爷为何没有与你一起回来?”鬼手医仙情绪有些激动。
她不敢说话,只能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司马天翊见状,说道:“她嗓子被人毒哑了,无法开口说话。”
“难怪,老夫方才替你把脉,你身子里有微弱的余毒,老夫一时也没号出来是什么毒,你是不是服过解药,但又未全解?”
她轻轻点了点头。
鬼手医仙点了点头,他疑惑的看向司马天翊:“你又是谁?”
“是我救了她。”司马天翊朝着鬼手医仙拱手一礼,随意说了一个名字:“在下姓马,名七月,是个商人,我在江边捡到的姑娘,顺道送姑娘回来。”
“来,跟老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鬼手医仙神神秘秘的好似很怕被王府门口的守卫发现,带着他们就要离开。
她下意识的扯住了他袖子。
鬼手医仙转身看向她,目光疑惑。
她赶紧指了指王府方向,意思是询问他,为何不回王府。
“不行,不能进去。”鬼手医仙连连摇头,表情凝重:“封亲王府已经彻底被杀手营的人占领了,你先随我走,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她与司马天翊对视了一眼,而后跟在了鬼手医仙身后。
鬼手医仙将他们带到附近一处清幽小院,推开房门,直接进了屋子。
她脚步微顿,看向鬼手医仙,有些犹豫。
“篆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鬼手医仙没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她。
她下意看向司马天翊,不知为何,总觉心中不安。
司马天翊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她落后半步,垂眸,正好看到司马天翊反手递了一颗药丸给她,她顿了顿,听到他小声说道:“服下此药。”
她接过,借着他身形遮挡,将药塞入了口中,然后跟了上去。
暗中安慰自己,或许是她疑心病太重,想多了。
鬼手医仙效忠淮安王,眼下他又将她错认成了篆儿,在鬼手医仙的认知里,淮安王是深爱着篆儿的。
他应该不会对篆儿怎么样。
心中虽如此想,但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
几乎是在二人跨入房门瞬间,鬼手医仙脸色就变了,变得阴冷起来。
他抬手拉下机关,房屋四周落下铁网,屋子瞬间变成了铁牢笼,将二人死死困住,很快,屋中弥漫起毒瘴。
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着急去看司马天翊,司马天翊眸色发冷,将她护在怀里,看向鬼手医仙:“长者这是做什么?”
“呵,做什么,你当真以为老夫不认得你们吗?老夫亲自去京城搭救王爷,王爷就死在了老夫的怀里。”鬼手医仙情绪激动,回想起王爷的死,他悲痛不已,他先指着司马天翊:“你那张长得像你爹的脸,老夫早就看出你的身份了,还有你……”
他又指向转儿:“老夫不知道你身上的百毒丸毒性是怎么解的,可那余毒老夫一探便知,你可知王爷死之时,还在劝老夫莫要替他报仇,说是他对不住你在先,可老夫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个女娃,心思歹毒,就连老夫当年也着了你的道,与王爷一同被你催眠了,你这样的人,如何值得王爷惦记,今日老夫就亲手送你去地底下见王爷。”
他早已洞悉转儿的真实身份,但又忧心她不会顺从地跟随他,故而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将他们二人诱骗至此。
他虽没有武功,但为了替淮安王报仇雪恨,他甘愿冒险一试。
“呵。”她闻言,嘲讽一笑:“你凭什么怪我歹毒?你们欺辱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却不让女娃反击吗?反击不叫歹毒,那叫……你们自食恶果。”
鬼手医仙瞪大了眼睛:“为何你们吸入了老夫的毒药,却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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