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要远离。
她静悄悄的从墙后绕了过去,找到那位木商的时候他没喝多,二人把生意谈了姜宜干脆的付了二十两的定银,将阿木算好的木头数量交了上去。
“娘子这给多了,十三两即可。您拿着我的名帖去我店里取木头即可,我在与不在没关系,钱已经结清您直接去即可。”那木商说。
她行礼道谢,本是不打算吃席的,但付过钱了她便和木商还有其余的几位男女商人们喝了几杯,从西苑转出来的时候。
又路过那回廊,又在墙后看见了沐臻,此时湖边就他一人。
四下安静非常,他背着手站在湖边不知在看什么。
她觉着是个好机会。
“将军说笑了...”他才刚开口。
就听扑通一声,整个人被踹到了湖里。
这还不够,姜宜从旁边的花坛里摸出了一块三尺见方的大石,艰难的双手举起来。
水里沐臻呛了几口水,才从水面露头,还未看清人就见一块巨石从天而降。
哗啦一声。
姜宜拍拍手,利落转身。
亭子里有人!
她一怔,只从竹帘后看见一个剪影,那剪影端坐着却不出声,微风吹动他的发丝,竹帘也随风轻轻摆动。
亭子飞檐上挂着的铃铛叮铃着,湖里被落水下石那人没见再浮上来,四下寂静一片。
那人再帘子后一动不动,她很难断定他是否是活人,朝前走了几步。
竹帘后的人紧握双拳,竹帘后看得更清晰,他能看见她消瘦的面庞玲珑的身姿。
多日未见,诚如不见,只怕见这一次往后日日难熬。
帘外的她瞧见人影的手动了,顿觉不妙,推人下河好落水下石而且对方还是个郡王。
是要被杀头的!
“不知阁下可否为在下保密。”她朝帘后之人拱手说道。
帘后静谧了一瞬,片刻尖锐轻柔的女人声音传来:“娘子砸得好,不必介怀,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身形分明是身材魁梧的男人,没想到竟是个高大的女子?姜宜斟酌了一番言辞说:“原来是位娘子,娘子允诺是最好了,可万一....”
“我对天发誓,若此事泄露必定天大五雷劈,与挚爱之人永世分离。”他嘴里轻柔吐出挚爱二字。
姜宜也不好说什么,且信他一回:“多谢。”
“娘子可有如意郎君?”
她微微皱眉:“未有。”楚戎是她法定意义的丈夫,如意郎君应是真心相许两情相悦之人,那么她应是没有吧。
“娘子...还未婚配?”
“倒也不是,结过婚。”
“那郎君?”
姜宜轻抿唇角:“他有他的抱负,我有我的生活,各奔东西。”
帘后沉寂了一瞬,她微微偏头,帘子被风吹的轻轻晃动。良久内里的人才说:“你可曾思念郎君。”
闻言她沉思起来,有没有想过楚戎,这半年的未见面的时光里是有过一两次。但她并未觉得是什么要紧事。
“不打紧,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
帘后之人轻笑了一下:“倘若他相思你入骨,却不敢见你,你可愿原谅他的疏离。”
姜宜垂眸:“人是必须向前走的,也是可以走向彼此的。”
“倘若他胆怯不肯见我,即便我知他有所苦衷,我与他也就那样了。”
她的话语轻快如风,“府里的家丁要来了,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罢她转头健步如飞离开了院子。
风把帘子掀开,楚戎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忽地咳了起来,一俯身大口鲜血染上了腿上白色长袍。
黑耀忙从回廊一侧走出来,掏出随身带着的小白瓶取出一枚药丸喂给他:“主子,何苦啊。”
......
半月后将宜百货从新开张,猪肉坊重新装修过,两家的后院她给打通了开了个小门,平日里这扇小门会锁着。
原先从猪肉铺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她堵上,在隔壁那间小库房里重新朝后院开了扇门。
正好的是,库房的后面就是清水河,开窗窗户下方就是河水。
姜宜把库房对着河的那面墙敲掉三分之一做成了通往后面的洞门,在河上搭了木台如此库房就成了水榭,水榭连通着猪肉铺的后院。
后院她重新建过,原本的四间厢房,临河的两间的墙全部敲掉做成了回廊状的长亭。
回廊长亭像个抄手一样连接着左右两间厢房,这两边没有敲墙的厢房便作为了雅间。
院中空着的位置她做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小景,客人只需从库房大门进来穿过院中便能走到回廊长亭去,又能通过长亭进入厢房。
“初入水榭时略显普通,没想到三步之外便豁然开朗,方寸小院有山有水,还借了清水河做景,妙实在太妙了。”秦远香站在刚建好的回廊里时忍不住赞叹道。
姜宜轻笑:“自从你胖了以后,这是你说的唯一没崩人设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解。
同他们一起来看新落成的小院的还有宁王,他从库房改成的水榭穿过宝瓶形状的洞门,又走过围着木栅栏的木制高台,又穿过一扇海棠花形状的洞门到了院中。
一路走来小桥流水,墙角的紫藤盛放,河道里的游船扬帆。走入这里就仿佛走入人间一隅。
“不知娘子这儿卖的是什么茶?”宁王笑说,“这儿布置的,实在想让人喝上一杯茶再小坐片刻。”
姜宜回眸,淡淡应声:“这儿不光卖茶,小炒酒水都有,糕点果子我都卖。”
“没有主营的东西,那叫什么名字?”秦远香对此大为不解,姜宜总能做出一些他不明白的事情。
“就叫自在馆。”
两日后,鞭炮一炸白日焰火遍天,将宜百货热热闹闹的开业。这日门前跑过七八个着黑袍骑红马的男子,腰上都戴着金牌。
黑衣人出城后,御史台的监察便也出动了,皇帝下了密旨将两运节度使革职,几日后传来消息南方四州撤职的官员达到了百名。
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姜宜只在新开张的自在馆二楼品茶时从窗户望一眼街景。
看着长得极像金楼一他们的黑衣人策马而过。
小小的咂一口茶。
自在馆的二楼专招待女客,本是喝茶吃点小食的地方,但因为离得近所以也有女客人会把妆娘叫到这儿来试妆。
“我要个番茄色的,婆婆你给我涂涂看。”女子坐在镜前试着妆匣里的口脂。
封州来的花婆婆做了妆娘,不愧是老一辈的高级审美,姜宜只教过她一遍如何分辨口脂的颜色她便都记住了,还能举一反十,这两日来过的女客人都爱点她。
将宜百货重新开张后,她聘了七位妆娘,都是庄子上适龄的娘子和姑姑。
女子对这些让人变美的东西天生就无师自通,所以她们才培训了半个月就上手了。
看着楼下将宜百货人来人往,她便开心,聘了妆娘和伙计后她也就清闲了不少。
可她在这里躲闲,有的人却不舍得停下。才一会儿,蔡新月就又提着装着绒花首饰的花篮上来了。
已有五个月身孕的肚子,走起路来都显得吃力,她一手扶着腰一手还要提着篮子抓把手,楼梯上的艰难。
姜宜忙起身去接,眉头紧锁着:“你肚子这么大了就别忙了,又不是非赚这些小钱不可,大股东。”
“我也没想到,我做的绒花会这么受娘子们喜欢,我何德何能呢。当然是要珍惜眼前了。”蔡新月说这话时笑的眉眼弯弯,才上了楼就离开甩开她,跑到几位小娘子面前推销绒花去了。
姜宜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坐下,好看着她免得她动了胎气。
就听蔡新月乐呵地介绍起篮子里的花。
又拿出草图来说:“这些小玩意也就一二十文,娘子若是要订做也可以,一朵一两银子,不满意我还能改。珍珠翡翠要加哪种您尽管说,对了,我们掌柜娘子近来打算开家成衣店,娘子有没有想做的衣裳?”
“姜娘子要开成衣店?原先只知道将宜百货卖衣裳,都好久没出新品了,若是另开一家品质指定不会差。”
“有没有草图?我们能先预定吗?”
她确实有开店的意向,只是怕要等这批棉花都做成棉布以后。从封州送来的棉花卖相都不错,做成棉布交货后还剩二十斤。
姜宜把它们都做成了枕头当做员工福利给了庄子上有孩子的人家。
今日微风不燥,对街的人工湖里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振翅起飞,紫藤花在微风里摇曳着。
本是顶好的景致,直到她眼前男子一袭黑衣骑在马上缓缓从人流不息的长街上走来。
远远地便与她对视了一眼。
大夏天她手里的扇子忽然不香了,后背发亮,从头到脚如坠冰窟。这疯子,怎么没死?
她扇子挡住半张脸,彼时男子骑在马上由小厮牵着马从楼下走过,抬头回眸冲她露出俊朗的一笑。
“哎呀,那位是谁啊,真俊哪。”不多时便有女子探出窗外瞧。
“哪儿?我瞧瞧。”
姜宜把扇子又拿高了一些,最后干脆往屋子里躲。
也就是那么刚好,沐臻在将宜百货门前下了马。
“盛京新兴的杂货铺子自然要去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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