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父苦笑,面色灰暗:“不敢!”
“一切,都因闻彬梦见先父被告知即将死去开始……”
原来,罗闻彬元旦当天梦见死去的祖父托梦,说他将死于十月二十日,让他早做打算。罗闻彬醒来之后,将此梦告知家人。罗母和赵婉宜当场就哭了。罗父虽嘴上说着不可怪力乱神,心里却揪紧了。
为此,罗父四处寻人解梦相面测字,想要求得个平安心里舒坦些。那些术士说的话不尽相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罗父更是不安。
所以,当罗母提出想让儿子生个孙子来传宗接代的时候,罗父没有制止。
孙子,谁不想要呢?!
退一步说,若儿子真的在十月二十日出了什么事,有个孙子在,好歹也是种安慰。
“……不是说孙女不好。”罗父声音沉沉,解释道,“只是,自古男女有别。有朝一日小孙女长大了,除非她愿意招赘,否则万贯家财都是要跟着她去别人家的!即便招赘,也要是遇到好的人才能安心……”
罗闻彬惊诧不已。
往日,都是罗母出面和他说生个孙儿的事情。罗父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他以为,爹是不在意的……
“后宅妇人的事,我也不上心,横竖他娘会想办法的。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挑了那一日,用了酒中下药的手段……”
六月十二那天,罗父外出回来。听门子说,公子喝了酒回来了,就寻着去了书房。
“我一进书房,就闻到了酒香。往里走,就见闻彬和衣躺在榻上睡着,一旁的矮桌上一壶酒倾倒在那里,酒从壶里一路流到闻彬的身上,正是桂花冬酿。他却睡得沉,没有一丝反应。”
原来,他满身的酒气是这样来的……
赵婉宜想着。
“我把那酒壶拿起来,想着闻彬素日爱喝这桂花冬酿,又不免想起他做的那个将死的梦。想到今年桂花冬酿新出之时,他还不知在不在,不免伤心难过。于是,就着那酒瓶几口就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罗闻彬眼睛大睁。喝了桂花冬酿的人,竟然是爹!
那,强迫了语春的人……
果然,罗父痛苦道:“那酒一喝完,我就察觉了不对劲,浑身难受,心里急躁。这时,那个丫头端着一壶茶进来了,预备给闻彬醒醒酒。我,我已被那药冲昏了头,就,就强迫了她!”
雷娇娇目眦欲裂。
老匹夫!
周平也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老畜生!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说着就不顾妻子阻拦,要冲上来。
距离他最近的衙役一把制住他。陆风连忙走过去,在他面前低声几句,将他安抚下来。
“……这非我本意。实在是,天意弄人!”罗父辩解道,面色焦急看向叶伤槐,“事后我清醒过来,也是懊恼不已。我提出赔偿那丫头,她都不应,就这样跑了。我心里有愧,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消解这件事,索性就没有吭声。直到,直到……”
罗母冷笑,接话道:“直到那日我欢欢喜喜告诉你,墨玉在北院看到语春呕吐不止,应该是怀了身孕。”
墨玉低垂下头,不敢去看众人的神情。
公子成亲后,原本让她去罗母院子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后来,柔儿小姐出生,罗母打着照顾柔儿小姐的旗号,把她送回了北院。自那以后,她就成了罗母的眼线,时时将公子院里的事情告诉罗母。
“我看你当时双眉紧蹙,斥我胡闹、手段下作,我还心虚了几天。哪里知道,你那是为自己丑事即将被揭发而忧心大怒呢!呵呵,好你个罗瑞正!”
罗母的嘲讽,如剑一般招招刺中罗父,他大声斥道:“一切冤孽皆由你起,你还有脸说!”
罗母怒急,瞪大一双眼睛,如视仇敌:“你莫要将一切推给我!那药,我早已问清丽娘,单纯实用,不过让人心痒难耐,不至于失了控。所以当日,我听闻彬儿要与有人午间喝酒,我才连忙安排这一切的!怕的就是彬儿神智尚在,这事难成!”
说到这里,罗母觑着罗父变幻的神色,诘问道:“你呢?!当日你在外巡看账本,不曾喝酒!为何那药在你身上就效用如此大!”
“我……”罗父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连自己当天有没有喝酒都调查过了!
“不过是你自己色心一起,还要顾着那张老脸,推说是那药的影响了!”罗母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结论。
罗闻彬看向自己的爹。面前这个须发微乱的男人,此时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罗父想要驳斥自己妻子的话,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挤出四个字:“无稽之谈!”
齐王眸色深深:到底谁的话是真,大家心里都清楚!
叶伤槐:“罗瑞正,你继续说!”
罗父缓了缓,道:“这件事本就是个意外,那丫头躲在北院不出来,我们也无计可施。后来,内子想了个法子,让墨玉给她传话。只要她顺利生下孩子,她要什么都答应她。”
罗母抢话道:“当时我一心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彬儿的,自然不能亏待她。我让墨玉告诉她,只要她生下男婴,我就有法子让她当我儿的平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享福不断!”
“语春如何回答?”叶伤槐问道。
罗母咬牙切齿:“那贱婢也许是心虚与她成事的人是老爷,所以一直不肯露面。就连回话,也只是说无福享受。我以为她是托词,想着她也跑不了,就没放在心上。直到那一日,赵氏说过了中秋就要送语春回扬州。我才着了急!”
罗母露出苦笑:“可怜我以为她腹中的孽种,是我儿的骨血,特地寻了机会去找她。求她为我儿留点骨血在世上。她倒是个实诚丫头,愣愣地反问,小小姐就是姑爷的骨血。我告诉她,只要她生下男婴,这罗家的一切都会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她又犯了傻,问我,那小姐和小小姐怎么办!”
赵婉宜双目盈泪,只是不敢轻易落下。
“我就告诉她,以后赵氏和柔儿,要从她和她儿子手里讨生活了!她竟当场犯了痴,大声哭闹起来。我见她情绪激动,怕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就连忙离开了。没想到……“
罗母笑得诡异:”不过两日的功夫,她竟找了法子,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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