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谈论不止,多的是公子小姐。
楼曦雪和沐兰二人,看似推杯换盏,实际上也只是随口谈几句,像是不太熟悉的友人相见。
曲水流觞,暮色迟临。
满室荣华,能惹平常老百姓眼红,升起嫉妒心。
沈昭如坐在那儿,将全程收尽眼底,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感叹,此人看似无心,实则嘴上有门,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也都是不重要的。
她垂眸,将价值不菲的玉杯端起。
浓厚的酒乡气息,扑鼻而来,引人想要同周公大醉一场。
沐兰眯眼,因醉酒模糊的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他本以为这位夫人会饮酒,不想这人直到现在也没下嘴。
舞姬轻纱薄面,萦绕曲乐,翩翩起舞。
乐声泠泠似高山流水,清贵高雅。
舞姬只觉身下如有雪山,而她如同雪白的冰莲,盛开一切,倾尽一切。
季玉莲恰好看向沐兰,却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那位悠夫人身上。
她认识沐兰五年之久,算是一见钟情。她有时候间接的表达过,不想这人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现在……现在这人却拿着含情脉脉的情绪,去看这样一位有夫之妇!
哪怕她觉得这悠夫人好看,但也不能和自己抢沐兰才是!
相隔两边。
季玉莲一下站起身,举杯,朝着对面的人喊道:“悠夫人,玉莲还没见过生的如你这般好看的人,玉莲先敬你一杯!”
底下声音渐渐减小,直到满室寂静无声,略重呼吸可闻。
季玉莲明艳,有手段,可这点小心机,放在沈昭如眼里根本不够看。
她哪怕一心念叨着沐兰的用意,也未曾全心全身德放松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
沈昭如稳稳坐着,硬气的没接。
“季姑娘是吧?你夸我容貌美艳,我欣然接受了,可这酒,还请恕我无能为力。”
她可以不起身,但这张扬的路子可得走下去。
这下,不少人都像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沈昭如。
季玉莲气恼,想要冲着沈昭如的方向,把玉杯直直摔碎在地上。可那些记忆里的礼仪教养,让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礼。
季玉莲气红了眼眶,暗自使力掐着手心,才回过神来。
一改刚才的嚣张气势,季玉莲神情看起来安分了不少,就连语气也软下来几分:“刚才是玉莲无礼了,悠姐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应当不会和玉莲计较这等小事情的吧?”
无论如何,她都要悠然香心里不痛快。
刚才疼痛下,季玉莲这才想起母亲教的,女子柔弱便是理。
她可要看看这美妇人,待会儿是要名声还是要脾气?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是能听出来季玉莲话里的话,这是非要让这悠然香遭点道。
更何况今日来的,都知晓季玉莲平日里的行为作风,一向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当下碰到个不怕事儿的,非要挑衅她。
有人看戏,有人不忍。
“季姑娘知错能改,悠某很是欣慰。”偏偏沈昭如就是不按照季玉莲的想法来,出口就让一行人转不过来。
这下,季玉莲也是当场懵住了。
她一个士农工商排在最末等的人,也敢出言不逊?真是岂有此理!
“来人,给我……”
季玉莲愤懑不已,刚要下令让婢女刮花此人如城墙般厚的脸,就被熟悉的嗓音打断。
“季玉莲,你这什么毛病!”
明宇安先前内急,在宴会开始前就去了趟茅房,现在才回来,还没等着他细细分辨她在干什么,就听见这大小姐吩咐人的嗓音。
他和这人十几年的交集,怎么会不知道季玉莲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是平常,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可今时不同往日,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不容小觑的!
若是一个不注意,就会闯下前所未有的大祸!哪怕季伯父季伯母想要摆明,不死也得脱掉一层皮,更何况是这位只有小聪明的大小姐。
他心里急切,说出来的话也比平日俗气的多,不过只要意外之意对方能听懂,那就行。
在季玉莲看来,她从未被人如此指责过,而且指责她的人还是那个同她青梅竹马的人,整个人冰冷的如坠冰窟。
季玉莲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有些气狠了,冲着明宇安就咬牙切齿道:“你才有毛病!明宇安,你别让我在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明宇安被这人无缘无故的怨恨一道,心里恼怒更甚。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更何况他还是族中最有出息的小辈。
明宇安冷着脸,没让人去追,安静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场闹剧结束。
沈昭如还以为那季玉莲要对自己干什么,没曾想被人打断了,还白白看了场二人吵架,也就不在管那季玉莲的手段。
毕竟京城数一数二的郡主,可没人能够动的了手。
楼曦雪和沐兰还在交谈,只是话里的内容和沈昭如想要知道的沾不上边。
余光瞥见刚才随意放置的玉杯,清亮的酒水平静无痕。
莫不是他一定想要自己喝这一杯酒,可这酒里有什么呢?
沈昭如心里怀疑道。
她学过琴棋书画,学过兵法,学过武功,偏偏没学过医。
虽然爹娘教过如何辨别常见的毒,但若是不常见,沈昭如也分辨不出来。
刚才她还举着嗅了一会儿,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不过这酒,沈昭如倒是不敢再碰,只是一个劲儿的分析沐兰的小动作,以此来获得更多有用的消息。
身上还带着那片来的时候刚好吹进怀里的树叶,因为楼曦雪在前面挡着视线,木桌下面的一切,对面也看不见。
沈昭如小心取出来,仔细观察,什么也没发现后,才总于认同茵茵在马车上的那句:“这树叶看起来就是平常的树叶,没什么不同。”
真没有不同吗?
沈昭如视线以此落在现场的每个人身上。
楼曦雪一直试探着沐兰,只是到宴会结束,对方都没有上钩。
楼曦雪和沈昭如走出后院,进了马车。
沈壹在前面赶着马,茵茵在车厢里试图降低存在感。
楼曦雪喝了些酒,脸有些红:“这人什么情况,你看出来没?”
“这人藏的深,不好对付。”沈昭如确切道。
“我当然知道这人不好对付,我说的那些试探,你觉得如何?”
沈昭如一字一句:“你我他,三人都心知肚明。”
摆明就是一早暴露了,沐兰要是这都接不住,那就不会是萧丞相的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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