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霆摊手:“这话,不是该由我来问你们才对吗?我在外游学两年,一直都没有回过金都。陆青橙是谁,你们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嘛!”
“这姓陆的,一听就是陆家人!”叶辰曦说了句废话。
楚安澜伸手,挽起袖口:“二舅哥,你读书时和陆继廉不是同窗吗?他以前叫什么名字?”
叶辰霆看了他一眼:“继廉从未改过名字。”
楚安澜愣住。
叶辰霆道:“官道被山洪阻断,眼下是赶不回京过中秋了。趁此机会,你二人正好在民间多历练一番。”
楚安澜轻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湖我巡过了,百姓我救下了,吵架打架的我也都劝和了……
中秋将至,殷虚县的百姓没了家,全都垂头丧气,不如为他们准备个热闹的中秋,让他们高兴些!”
“我赞同!”叶辰曦举起双手。
叶辰霆思忖片刻:“也好。”
百姓们在天灾中失去家园,流离失所,心中定然悲痛不已,正好借着中秋安抚一二。
想来,金都已经收到殷虚县洪发的消息。
如何善后,还需等朝廷下一步指示。
叶辰霆道:“中秋宴的事,便交给安澜来办吧。”
“好说!”楚安澜爽快应下。
叶辰曦问:“二弟,那我呢?”
叶辰霆摸摸他头:“你的任务,便是在我忙的时候守好宛卿。”
“好吧。”叶辰曦笑容僵硬。
……
官道被洪水截断,地方官员一时半刻无法赶过来支援。
而奉皇命从南大营带兵过来的监军,也是个无堪大用的宦官。
凤阳帝有意将殷虚县交在楚安澜手上,无论好坏,后果皆由楚安澜承担……
幸而,叶辰霆和他的夫子同窗来了。
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叶辰霆的同窗吓病了好几个,姚夫子倒是跟个无事人一样,叫弟子抱上纸笔,陪他去找百姓闲聊,续写他的《西魏游记》。
叶辰霆竟成了最忙的人。
……
叶宛卿醒来,已经是傍晚。
营帐中空荡荡的。
杏色的帐布,在日光里泛着耀眼的橙色,美得有些刺目。
营帐外,传来刻意压低的说笑声——
“这野山鸡长得可真是漂亮,正好和山参一起炖了,给小姐滋补身子。”
“世子有心了。”
“这些野果,是世子亲手摘的呢。他顶着一只眼不太方便,差点从树上栽下来,哈哈!”
叶宛卿睡得太久,连骨头都是软的,动一下就头晕得厉害。
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嗓子干得厉害,伸手去够床边的茶壶。
“咚!”
听见营帐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樱香和千禧急忙跑进来:“小姐,您醒了?”
“谢天谢地,小姐总算醒了!”
“郑府医,廖府医!”
“快去通知二少爷和世子,就说小姐醒过来了。”
叶宛卿被扶了靠在床边,又被喂了温水。
很快,府医进来为她把脉。
接着,又是扎针、喂药……
折腾下来,天都快黑了。
叶辰霆到时,叶宛卿已经能下地喝水了。
他松了口气:“你若再不醒,我便要命人搭桥渡河,送你回京治病了。”
“是卿儿不好,让二哥担心了。”叶宛卿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叶辰霆心都软了。
他当然不忍心责备唯一的妹妹,只好道:“这两日天气转凉了,你好好喝药,注意别再风寒复发。”
叶宛卿乖顺应道:“好。”
叶辰霆又道:“母亲为你准备的秋衣,都被洪水冲走了。殷虚县又被掩埋,一时半刻买不到成衣。我请了人为你缝制秋衣,需得等上几日。”
叶宛卿抬手。
比起刚到殷虚时,气候果真凉了些许。
她轻声道:“天不算冷,我平日穿的衣裙足够了,二哥不用担心。”
“你啊……”叶辰霆轻叹:“安稳舒适地待在金都不好么?明知危险,为何偏要跟来?
楚安澜,就这般好麽?”
叶宛卿听了,桃花眸微弯:“等二哥有了心心念念牵挂之人,和一心想完成之事,便会理解宛卿的。”
她太想摆脱宿命了。
太希望楚安澜活,希望殷虚县的百姓活。
从亲眼见到他们都在山崩中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一世,世事可扭转。
即便是病一场,也不悔此行。
……
晚上,叶宛卿精神恢复了不少。
叶家带来的厨子,将楚安澜命人送来的野山鸡和山参炖了,给她滋补身子。
晚饭时,汤都多喝了两碗。
放下碗筷,她才发现少了个人:“大哥呢?”
叶辰霆顿了一下:“大抵是去找安澜了。”
叶宛卿点点头。
从前在金都时,叶辰曦就像楚安澜的尾巴一般,找到楚安澜,便能看见他。
楚安澜个性张扬,想找见并不难。
果然。
说曹操,曹操到。
叶辰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回来啦!”
他掀开帘子,带进一阵浓郁的腥风。
叶宛卿蹙眉,抬手捂了口鼻。
叶辰霆当即斥责:“你都去哪里疯玩了?身上哪里来的血味?”
叶辰曦双眸亮如星子,满脸兴奋:“殷虚山崩塌前,不是有许多野味出逃么?
安澜借了南大营的兵去打猎,打回不少野味,准备用来给受灾百姓办中秋宴。”
“他倒是有想法。”叶辰霆展颜。
叶宛卿也跟着莞尔。
叶辰曦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南大营的人猎了一只白狐!安澜让人把狐狸皮剥下来,说要给妹子做条毛领!”
狐狸毛领?
叶宛卿忙问道:“狐狸呢?”
“剥了啊。”叶辰曦回道。
叶宛卿气得头晕。
她时常抄经念佛,日日祈求,做梦都盼着楚安澜长命百岁。
他倒好,转头就去杀生!
恰好,楚安澜兴高采烈地在门口喊道:“二舅哥,我进来啦!”
门外无人阻拦。
楚安澜高高兴兴地掀开帘子,单手背在身后,大步进门。
营帐内,悄然无声。
叶辰曦缩着脖子坐在叶辰霆身旁,活像个受了气的鹌鹑。
叶辰霆安静如松地坐着喝茶。
而叶宛卿,则微垂着眉眼。
楚安澜摸了摸后脑勺,遮了一大半的脸上,笑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叶辰霆瞥了他一眼。
楚安澜轻挑眉峰。
叶辰曦朝他一努嘴。
“怎么了?”楚安澜笑问。
叶宛卿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一世从睁眼开始,她盼着的,不就是像楚安澜一般,活得自由又恣意洒脱么?
他现在的样子,不正是她所期盼的活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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