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威接过茶喝了一口,“卿儿便交给你了,你要爱她敬她,疼她护她。”
楚安澜笑:“请父亲放心。”
叶鸿威又深深看了女儿一眼。
叶宛卿也在看他。
父女俩无声对视了一番,叶鸿威眼底涌出浓烈不舍,递了个红封给楚安澜,挥手道:“出门罢,别误了吉时。”
叶宛卿屈膝行礼。
礼罢,在鞭炮声与锣鼓声中,叶宛卿手中被塞入红绸,在喜娘的搀扶下,随楚安澜一起出门。
新人踩着吉时出门。
在礼官的一声“压轿”中,叶宛卿被喜娘扶着走向花轿。
喜娘疑惑:“咦……”
女官和侍女也纷纷惊讶地驻足看。
叶宛卿将遮至眉眼的团扇往下挪了些,抬眸看去。
十二抬的花轿,雕刻着金龙彩凤、麒麟送子等图案,金光璀璨,红光耀眼,华丽喜庆。
这是公主出嫁规格的花轿。
馥郁的蔷薇香,从花轿中溢出。
叶宛卿来不及多想,就被喜娘扶上花轿。
入目处是一大捧蔷薇花,花团锦簇、娇艳欲滴,红得比火还要艳丽几分。
这是……为她准备的惊喜?
她回过头,看向楚安澜。
耀眼的日光下,楚安澜神采飞扬地骑在马背上,灿然朝她笑,拿口型问她:喜欢吗?
叶宛卿弯唇。
喜欢。
话还未说出口,突然,一声震天的沉闷响声,自敦亲王府的方向传来。
接着,地面用力震了震。
周围响起惊慌的尖叫声,宾客瞬间乱成一团。
在一片慌乱之中,有人上前围住花轿。
沉重的凤冠,随花轿的晃动而用力摇晃,磕碰得叶宛卿头昏脑涨。
幸而,有双手及时扶住她。
楚安澜脸色苍白:“卿儿,你还好么?”
叶宛卿扶了凤冠,转头看向身后人:“王府的方向……”
“炸了。”楚安澜拧眉。
他虽不学无术,却也听得出,方才那震天的响声,是火药被引燃时爆炸的声音。
而且,方向就在敦亲王府。
他的父亲和母亲还在家中宴客。
这个时辰,出宫观礼的皇上兴许也已经快到王府了。
事不宜迟,楚安澜招手叫来两个护卫:“你们骑匹快马,去瞧瞧怎么一回事。”
近侍应声,就近牵了马骑走了。
这时,叶辰霆匆匆过来,先是为妹妹正了凤冠,而后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安澜紧抿着唇,摇头。
他心下也担心。
叶辰霆看了眼微蹙着眉头的妹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他用眼神询问。
叶宛卿暗呼了口气,冲他轻轻颔首。
叶辰霆垂在衣袖下的手微握成拳。
叶辰曦和楚恭玄稳定了心神,也过来围着叶宛卿。
“是不是哪家酒楼炸了?”叶辰曦问:“那个方向,是清风楼吧?”
“或许吧。”楚恭玄道。
叶辰曦捂着心口:“大喜的日子,真吓人啊。”
叶辰霆开口:“大哥,你与皇子殿下先在此处陪着卿儿,我去安抚宾客。查清发生何事之前,花轿先别走了。”
说着,他看向楚安澜。
楚安澜扶着叶宛卿:“我明白。”
礼官却在一旁道:“吉时都是算好了的,此时花轿不走,只怕是会误了吉时啊!”
“吉时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叶辰霆问。
礼官皱眉:“可……”
“先等着吧。”叶辰霆留下一句话,转身去安抚宾客。
这时,太后身旁的贴身大太监匆匆赶出来:“太后与长公主打发奴才出来问问,郡主可还好?”
“我无事。”叶宛卿道:“劳公公转告太后与父亲母亲,叫他们不必担心。等探明缘由,花轿就会出发。”
大太监应了一声,进门去。
楚安澜握着叶宛卿的手,问:“这发冠一定很重吧?你戴着脖子累不累?我给你扶着些?”
叶宛卿抬眸:“重,但我还受得住。”
楚安澜伸手为她捏了捏肩:“要不你去花轿里坐着,把这碍事的发冠先拆下来?”
拆凤冠?
叶宛卿好笑。
她望向一脸认真的楚安澜:“她们花了两个时辰,才将我这凤冠霞帔穿戴好。若是拆,大约得花一炷香时间。再戴,又需要两个时辰。”
楚安澜惊讶:“竟然需要这么久么?”
“是啊。”叶宛卿微微低头:“你看,我的发髻很复杂吧?梳了很久呢。”
楚安澜凑近了看。
越看,越觉得心疼:“我从未见你梳过这般紧的发髻,头皮都扯着的,一定很疼。”
“没关系的。”叶宛卿反手握紧他:“一生只有这么一次,忍一忍便过去了。”
楚安澜冲她笑:“不过,卿儿你今日真好看!”
叶宛卿弯眸:“世子今日也好看……”
楚恭玄和叶辰曦站在一旁,无声对视。
叶辰曦:“哼……”
楚安澜扭头打趣:“辰曦,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比贵女还要贵女?”
“什么意思?”叶辰曦问。
楚安澜笑:“意思就是,你比贵女还娇贵,尤其是喜欢哭鼻子……”
话音还未落下,一阵震天的响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的声音,不是从敦亲王府传来的,而是从端王府的方向传来的。
地面,抖了三抖。
惊魂未定的宾客,纷纷仓惶逃窜——
“怎么又炸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京城哪来的火药?”
“……”
街边马儿受惊,伸长脖颈嘶鸣,撅着蹄子试图逃窜。
楚安澜将叶宛卿护在怀里,扬声指挥:“都原地站好!乱跑什么?!把马牵紧,别让马跑了伤人!”
混乱之中,宾客纷纷逃窜入长公主府。
樱香和千禧站在叶宛卿身旁,慌乱道:“郡主,要不您先回府避一避吧?
今日也不知怎的,接连炸了两次……”
“不可!”礼官扶着发冠,脸色惨白地过来制止:“新娘一旦出了门,就不可回头了!”
“可这里不安全啊!”千禧急道。
“新娘出嫁当日,出门后便不可再回头,否则不吉利啊!”礼官言辞激烈。
叶宛卿道:“无妨,不必再回去,我就在此处等着吧。”
礼官总算松了口气。
接亲的少年们也围了过来——
“郡主嫂嫂没被惊吓着吧?安澜伤口没事吧?”
“炸的到底是何处?安澜,不会是你为了给郡主惊喜,特地准备的烟花吧?”
“你是不是傻,谁家的烟花炸起来,威力跟火药一样大?”
七嘴八舌的声音,叽叽喳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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