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柳街的人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嫖和赌,要是前者,这么多年那陆许氏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只能是后者了。
“这……那陆正义看着是个老实憨厚的,怎么会沾上这么要命的东西?”
林佑娘这会儿十分庆幸喜云妹子他们已经分出来了,就算这陆老二日后惹出什么祸事来,也殃及不到他们头上。
知道母亲又在为陆家大房担忧,季怀幽只好无奈地提醒了一句:“这事,娘最好还是不要和喜云婶子他们说,他们家现在得了那么大一笔银子,要是被陆老二知道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林佑娘点头表示记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林佑娘收走了少年的书,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便出去了。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在地上铺开一小片光斑。
少年侧身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那片光斑看了许久,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想到的竟然是,那陆家姐姐之前死活要分家,莫不是早就知晓陆老二好赌的事?
自从不念书之后,他就很少为什么人什么事这么耗费过心神,于是这一夜,就连梦里都是那双总是沉静淡漠的眼睛,以及那道清冷独特的声线。
——
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陆北依亲自去了里正家一趟,拜托他把那二十两银子送到刘家村,刘老四是个说话算话的无赖,再加上两村的里正出面解决,银子送到,这事也就解决了。
陆涛把人送到门口,拍着胸脯保证:“北丫头放心,这事叔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那就麻烦里正叔了。”
这一幕有人看见了,中午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有妇人明里暗里地向里正媳妇打听,这才知道陆北依居然真的把那二十两银子还上了,那丫头还真是有本事啊!
“有什么本事啊!那银子啊,是北丫头跟季家借的!”
说话的是季家的邻居张老二媳妇张春巧,她一边拿木棍敲打衣服,一边高声说话。
“这还是林佑娘亲口跟我说的,陆家大房走投无路只能从她家借银子,谁让这整个村子,只有人家家里有个秀才公呢!”
这话听着酸得厉害,但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大吃一惊。
“那可是二十两啊,她林佑娘居然舍得?”
张春巧朝那质疑的妇人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人家可是秀才娘,算得可比咱们清楚多了,她家幽哥儿如今不在县学读书,省了好大一笔开支,那银钱放着也是放着,借给北丫头用,不止收利息,还能免费得一个长工,可不比地主老爷都滋润?”
这话一说就有人就想起这几日北丫头见天往季家跑的事情了,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佑娘还真是好算计呢!北丫头那一把子力气,等明天开春腿脚好了,下地干活比买头牛都好使,一点都亏不着!”
也有人说:“那不能吧,还下地干活……万一林佑娘是看上了北丫头能干,想给她家幽哥儿娶回去当媳妇呢?”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妇人全都笑了,就连里正媳妇都没忍住扭开脸,心里只觉得荒唐。
“我说大虎家的,你是要笑死我们吗?就季秀才那泡在药罐子里的小身板,要是知道他娘给自己娶了这么一个年纪大的剽悍媳妇,那不得当场气得厥过去啊!哈哈哈……”
“……”
就在众妇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中,有两道单薄的身影悄然离开,一人是赵红绸,另外一个则是族长陆言生家的重孙女,陆小颜。
陆小颜今年十五岁,生得珠圆玉润,粉嫩的脸颊上带着一点婴儿肥,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一看就知道这是家里几代人宠出来的小祖宗,没有吃过一点苦。
她自打情窦初开之时就喜欢上了村子里那唯一的秀才郎,觉得其他那些腆着脸讨好自己男子不及那人半片衣角,也一直认为自己日后会成为那人的妻。
这两年季秀才一直在家养病,也不见与什么女子有来往,她便庆幸地以为他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可是今天在河边听到的那些却令她幡然醒悟,自己总是偷偷躲在暗处,在那人眼里自己与陌生人一般无二,总有一天他会被人抢走的。
赵红绸回去之后把张二媳妇的话说出来,刘香花立马炸了,“陆北依这赔钱的贱蹄子真是胆子肥了,那可是二十两啊,说借就借,也不看看她自个儿有没有那个命还!”
最重要的是借了那么多银子,居然真的全都给了那刘老四,钱多烧的小贱蹄子,杨喜云也是个蠢的,给那小贱蹄子称斤卖了都值不回那么多银子,真是一点都不会过日子,气死老娘了!
赵红绸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是啊娘,你说这大嫂也真是的,分家的时候可是拿了家里五两银子呢,再加上大哥以前存下的私房钱,怎么着也能凑齐那二十两吧,居然就纵着北丫头在外面借下了那么多,这不是胡闹嘛!”
陆正礼也帮着腔说道:“红绸说得对,大嫂这是分明没把娘和爹放在眼里嘛!您是不知道,那北丫头这两天跟着季家人忙前忙后,那个勤快劲儿真是没见过,把咱们老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丢人现眼的小贱蹄子……”
刘香花肚子里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越发面目狰狞,转头却看见自家那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的爷们竟然还有心情吃饭,一筷子敲上去,连碗都掀翻了。
“吃什么吃!那几个白眼狼都快把你老陆家的脸都丢尽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吃饭?陆东平,你是真的一点老脸都不要了啊?”
别人家里都是对子训妻,到了他们家里就成了对子训夫,好在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不论是儿子还是儿媳,现下见到刘香花指着陆东平的鼻子骂,都觉得稀松平常。
佝偻着脊背的老汉默默地放下筷子,习惯性地往伸手去摸旱烟,低垂着双眼,声音沉闷地开口道:“分家的时候,老大家已经写了断亲书,他们家怎么样,都跟咱们没关系了。”
这是不打算过问的意思,刘香花腾地站了起来,气得直接上去拧他的耳朵,扯着嗓子大声叫骂,“好你个陆东平,你这是埋怨我把那几个赔钱货分出去了?好好好,你既然这么硬气,那天在宗祠里怎么没有直接把老娘休了!”
“哎呦!老娘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辛辛苦苦操劳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得受你的埋怨,我还管什么老大家的死活啊,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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