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冬夜,松枝挂雪望皓月,红梅含香暗吐芳。
荣和宫的和鸣殿内,火盆中的炭火燃烧得正旺,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令屋内温暖而安逸。
萧楚曦与岑思卿相对而坐,正静静地品着茶。萧楚曦的眼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她轻轻拿起茶杯,细品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目光转向岑思卿。
“殿下的生辰,是哪一日?”萧楚曦忽而问道。
岑思卿微微一怔,似乎被这个问题触动到了心底的某处。他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眉宇间闪过一丝思索,随后轻轻摇头,声音有些低沉:“许久未曾庆过生辰了,记不得了。”
萧楚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之,她想起了岑思卿自荣妃离世后便无依无靠的生活在荣和宫中,脸上的表情随即又转为深深的同情。
岑思卿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试图将这份沉重的气氛化解,看着萧楚曦轻松道:“没什么。我原本也不喜欢热闹。”
萧楚曦将手轻轻搭在岑思卿的胳膊上,温和轻声道:“殿下若是不嫌弃,日后便由我为殿下庆贺生辰,如何?我做的长寿面,可好吃了。”
岑思卿有些意外,却又欣喜。他难掩笑意,欣然答应。
两人相视而笑,和鸣殿内顿时充满了温馨与和谐的气氛。
就在此时,岑思卿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萧楚曦说道:“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份生辰礼未曾赠与你。”说罢,他轻轻站起身,伸出手来,邀请萧楚曦一同随自己去偏殿。
萧楚曦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和礼物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心中的暖意却如同冬夜里的火光,渐渐蔓延开来。她轻轻颔首,将手搭在岑思卿的手上,随他一同走向偏殿。
岑思卿与萧楚曦牵着手,并肩而行,步履轻盈。在月光的映照下,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
偏殿内,岑思卿拿出早已准备好了一个精致的锦盒,并递给萧楚曦的同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萧楚曦轻启锦盒,只见一只镶宝玉花金钗静静地躺在其中。这金钗以纯金打造,其上镶嵌着一片羊脂玉做的玉花片,玉质温润细腻,宛如凝脂。玉花的花心处,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耀眼而不失雅致。金钗的花瓣则以黄金精心雕琢,既显华丽又不失庄重。
玉花之下,巧妙地连接着一只垒丝蝴蝶造型。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颗颗红蓝宝石,精细至极。整个金钗造型简洁大方又华丽典雅,正合萧楚曦的温婉气质。
“多谢殿下。”
萧楚曦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收下了岑思卿的这份心意,准备收好。然而,岑思卿却微笑着开口:“不如,现在就带上看看,如何?”说着,他递过一把手持铜镜。
萧楚曦接过铜镜,轻轻地将金钗插入发间。镜中映出的她,更显温婉动人,金钗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萧楚曦满意地点点头,对岑思卿投去一抹感激而温柔的目光。
然而,岑思卿却背手而立,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萧楚曦,仿佛还隐藏着一份未言的惊喜。
就在萧楚曦疑惑之际,岑思卿缓缓地从背后拿出了另一件物品。萧楚曦看着岑思卿递来的东西,那是一卷泛黄的旧书卷,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账目,她不禁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接了过来,仔细翻看。
随着阅读的深入,萧楚曦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抬起头,望向岑思卿,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殿下...这是?”
岑思卿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当年,卫凌峰的长兄冒死搜集的,涉及施家全族被诬陷的粟税案中,西陵氏的罪证。”
萧楚曦的情绪一时激动起来,她紧握着手中之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我们可以将此物呈给圣上,便能证明施家的清白了?”
岑思卿点了点头,但眼神却深沉如潭:“是的,这本账簿能够证明施家的无辜。但目前,我只寻得了半本账簿。这半本还不足以完全为信,若能找到另外一半,我们便能为施家翻案,彻底将西陵家的罪恶公之于众。”
萧楚曦深吸一口气,已然忘记了头上的那只金钗。她将账本紧紧抱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多谢殿下。”
* * *
岑思卿这几日心中始终有些担忧,他记挂着萧博衍在萧楚曦生辰宴那日深沉而复杂的神情,让他不禁怀疑或许萧家真的有什么困难,只是萧博衍不愿意让萧楚曦知晓。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岑思卿差人前往兵部,以有要事相商为由,邀请其前来清秋阁。
不久,萧博衍便来到了清秋阁,他依旧是一身儒雅的气质,但眼中却带着几分谨慎。
“博衍。”岑思卿见到萧博衍,亲切的喊道。
萧博衍依旧不敢忘了礼数,他拱手恭敬行礼道:“晏王殿下。”
岑思卿亲自迎接了萧博衍,将他引入后室,命人奉上了香茶。
两人相对而坐,岑思卿先是以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场,试图缓解气氛。但随后,他话锋一转,直接提到了萧楚曦的生辰宴。
“那日楚曦生辰宴上,我见你似有隐忧。”岑思卿顿了顿,语气更显温和:“知你长姐与你情深意重,你定是不愿让她担忧,故而未曾提及。但今日,我们二人不谈朝堂之事,只论家事,如兄弟间闲话家常。若你心中有所顾虑,或是萧家有所需要,不妨直言相告,我必尽力相助。”
萧博衍没想到岑思卿找自己来是因此,他被岑思卿的诚恳言辞所打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当他想要开口时,却又面露难色,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
岑思卿见萧博衍始终未松口,心中疑虑重重——究竟是何事让这位平日里稳重自持的萧博衍如此为难?于是,他沉吟片刻,决定直接切入正题:“难道是萧大人出了什么事?”
萧博衍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家父一切安好,多谢殿下关心。”
岑思卿没有放弃,继续问道:“那是萧夫人?”
萧博衍再次摇头。
“难道,是自清?”
萧博衍依旧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自清亦无大碍,每日在书院刻苦勤读,专心学业。”
“那是你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岑思卿追问道:“我知道你初兵部任员外郎一职,公务繁忙,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妨和我说说,或许我能为你出谋划策,分担一二。”
然而,萧博衍再一次摇头,否定了岑思卿的猜测。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下定决心:“殿下,此事…实非公务所能及。”
岑思卿见状,更加好奇和担忧:“既非家事,亦非公务,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为难?”他紧紧盯着萧博衍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线索。
萧博衍依旧沉默,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岑思卿见状,心知不可强求,便也作罢,他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衷。于是,他站起身,轻声说道:“若你有难言之隐,我自然不便再追问。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长姐对你十分关心,她见你那日心事重重,很是忧心。若事你心中郁结对我难以启齿,不妨去跟她说说,也许她能够给你一些宽慰。”
说着,岑思卿顿了顿,站起身又补充道:“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之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中,总是独自承受。你长姐此刻正在荣和宫,若是你想去找她,便去吧。”
就在岑思卿打算离去之际,萧博衍突然也站起了身,将岑思卿留了下来。他似乎终于被岑思卿的真诚所打动,微微上前一步,话已到了嘴边,却仍旧在喉头徘徊,不知从何说起。
岑思卿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萧博衍自己开口。
这时,萧博衍垂下了眼眸,眉头紧蹙,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突然,他表情严肃地双膝跪地,拱手向岑思卿请罪道:“博衍有罪,博衍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他的神情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自责。
岑思卿见萧博衍如此,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想要将其扶起。然而,萧博衍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将堵在心口的秘密说了出来。
听到萧博衍的话的一瞬间,岑思卿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仿佛一瞬间陷入了自己内心最深的噩梦之中。岑思卿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连忙定了定神,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萧博衍抬头望向岑思卿,眼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听着萧博衍的话,岑思卿犹如跌入万丈深渊,内心的震惊如波涛汹涌,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萧博衍,嘴唇哆嗦着,艰涩地吐出几个字:“……这,如何可能?”
而萧博衍垂首跪在地上,不敢面对岑思卿,更不敢再言语半句。
岑思卿身形微晃,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他踉跄着走到桌边,缓缓坐下。岑思卿两眼放空,显然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却问道:“此事,除了你,可还有何人知晓?”
萧博衍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此事,尚只有我一人知晓。”
闻言,岑思卿望着萧博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事,务必保密...万不可让你长姐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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