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熠小心地问虞衔锦:
“衔锦兄,你还好吧?”
虞衔锦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轻声回答: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说完,他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喝的太急了,脸颊都染上了薄红。
杜雪柔见状,也学起了虞衔锦的模样给自己斟了酒,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笑着问虞衔锦:
“想到什么了?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虞衔锦的声音带着醉意,颇为感慨地回答:
“我怎么就不能烦心了?流连花丛,总有被绊住脚的时候。”
杜雪柔盯着虞衔锦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问:
“我上次见过的那个漂亮妹妹?哈,是人家把你甩了,还是她根本没看上你?”
虞衔锦不置可否,只是苦笑着,和杜雪柔碰了个杯。
杜雪柔笑了,眼眸被水光浸润:
“我还以为你能豁达从容、永远不动心念,原来……原来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傅玄熠,你说是吧?”
傅玄熠根本搭不上话。
什么烦心事,什么绊住脚,什么漂亮妹妹,什么没区别?
他是不是被孤立了。
太久没出宫,外面的世界怎么就变了样。
衔锦兄现在这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样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借酒消愁?
衔锦兄能有什么愁?
虞衔锦是妖怪,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傅玄熠算是其中之一。
毕竟是太子,乾京城中的妖气来自何处,他当然清楚。
就算他不知道,钦天监里的除妖师也会让他知道。
乾京城里没多少妖怪,仅有的几个妖怪都很循规蹈矩,这事儿要感谢虞衔锦。
皇宫不管虞衔锦,虞衔锦帮着守好乾京城,这算是皇宫和虞衔锦的微妙协定。
当然,虞衔锦事先就说过,如果哪天他玩够了,想离开乾京城,没人能拦得住他。
傅玄熠就没见过活得比虞衔锦还潇洒自在的妖怪。
他能有什么需要借酒消愁的烦心事?
真是奇了。
傅玄熠无奈地看着面前已经喝空了两壶酒的一人一妖,出言劝阻:
“少喝点吧……”
“不许管我!”
杜雪柔带着醉意,大声地打断了傅玄熠的话:
“你回去告诉石绯,我要告状,就说……嗝,就说她哥不想让我给她当嫂子,那,那我就……给她当小娘!”
傅玄熠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还没等傅玄熠确认一下杜雪柔的精神状况,虞衔锦又开始大笑着拱火:
“这主意不错,以后让石苍跪下给你磕头。当不成他的娘子,就当他的小娘,好!”
“特别好!我明天就去找圣上请旨!”
“可以啊杜雪柔,我没看错你,有志气!”
杜雪柔在大哭,虞衔锦在大笑。
傅玄熠在头疼。
谁来告诉他怎么和两个醉鬼讲道理?尤其其中一位还是从来不管外面天崩地裂,只顾自己拱火看乐子的千年狐妖。
这狐妖还抱着一支摇头晃脑的昙花。
……嗯?
等下。
摇头晃脑的昙花?
傅玄熠再次确定了自己今晚没喝酒之后,愕然地盯着虞衔锦怀中左摇右晃的那支昙花。
这满桌还有一个正常人吗?!
傅玄熠趁着杜雪柔没注意,赶紧拽了拽虞衔锦的袖子,示意他看看自己怀里兴奋过度的昙花。
虞衔锦低头看着昙花,轻笑了一声。
“你先喝着,我们出去透透气。少喝点,要不然回家又要挨你爹的骂。”
虞衔锦给杜雪柔留下这一句,就把傅玄熠拉出了雅间。
雅间之外早已被太子的侍卫、杜雪柔的亲信、虞衔锦的妖气三股力量监守好,因此傅玄熠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他小声问虞衔锦:
“昙花妖?”
虞衔锦笑着把昙花举高了一些。
昙花转向了傅玄熠的方向,晃了几下,像是打招呼。
傅玄熠的头更疼了。
乾京城多了一股陌生的妖气,钦天监两个月前就上报了这个情况,但近两个月,乾京城没因此出现任何乱子。
怪不得再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原来在虞衔锦这儿呢。
虞衔锦四下张望了一圈,低头对昙花说:
“没事,没人能看见,你要不要打个招呼?”
昙花朝着虞衔锦的方向晃了一下。
流光溃散又凝聚,几息功夫,虞衔锦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她穿着清雅,面容绝色却带着极致的冷漠,傅玄熠甚至不知道自己见到她之后那一个愣神,是被惊艳到了,还是被吓到了。
不过那种骇人的冷漠只出现了一秒。
“我是月予忆,太子你好!你是狐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酒桌上的客套话?
“狐狐”又是什么称呼?
傅玄熠按下心中的疑惑,拱手回礼:
“在下傅玄熠,月姑娘,幸会。”
“哦,幸会!”
月予忆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被虞衔锦拍了一下脑袋,低声教育着:
“别跟着醉宵阁的客人瞎学。”
“知道了知道了。诶,刚才你们说到哪里了?说到杜雪柔要给石苍当小娘?我知道什么是小娘!这个故事好好玩!”
“好玩吧?他们这些深宅大院里面的乐子最多。”
傅玄熠抽动着嘴角,沉默地听着这两只妖怪的对话。
他看出来了,这两位妖怪找乐子的性格如出一辙。
具体表现为根本不打算管他的死活。
两只妖怪旁若无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狐狐,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眼睛好红。”
“好看吗?”
“不好看,还是之前的眼睛好看。”
“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以后不喝这么多了,都听你的。”
“你都听我的?狐狐,你今晚好奇怪啊……”
虞衔锦没回答,醉意朦胧地笑了笑。
傅玄熠看了看疑惑不解的月予忆,又看了看表情惆怅的虞衔锦,终于把刚才杜雪柔说的话全都串联了起来。
原来如此。
“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聊?那我去陪杜雪柔吧。”
月予忆笑着挥了挥手,就重新钻进了雅间中。
傅玄熠看着月予忆走进雅间,才转过头对虞衔锦感慨着:
“衔锦兄,不愧是你。”
他还说,以虞衔锦的酒量,怎么可能一壶酒就醉了。
合着是为了这位小花妖。
虞衔锦脸颊覆着酡红,眼神却清明无比。
他抱着胳膊斜倚在一边的墙上,慢悠悠地说:
“少在这儿调侃我,我怎么了?我就不能稍微动一点凡心了?”
傅玄熠笑着摇头:
“我不过一介凡人,与衔锦兄相比实在稚嫩愚笨,但是这方面……哈哈哈,当局者迷。衔锦兄现在的表现,可不是稍微动心的程度吧?”
虞衔锦冷笑了一声,把坠到身前的长发闲散地撩到了背后,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反问傅玄熠:
“就以你这能把杜雪柔都气哭的情商,有什么资格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傅玄熠好笑地看着被戳中心事之后,用各种小动作掩饰慌乱的虞衔锦。
他想了想,也学着虞衔锦的动作抱着胳膊倚着墙,浅笑地说:
“我要是没资格,衔锦兄也不会把我引出来,又让月姑娘回了雅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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