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鸣觉得不妙,抓住纪长工的胳膊:“坏了……”
纪长工感觉到宴卿鸣的手在发抖,慌道:“怎么了将军?”
宴卿鸣被撞的这一下子比想象中严重,忙说道:“叫军医……快点!”
沈修宁是早产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很难带,宴卿鸣打定主意第二个孩子要好好养着,让他平安足月落地,却没想到被那小子一撞,怕是也要早产了。
纪长工抓到了那小孩,看起来十岁上下,穿着打扮像是西疆人。
纪长工怒道:“小子!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把你吊起来祭天!”
“放开我!你放肆!”小孩拼命挣扎,“你敢动我!我让我父王砍了你狗头!”
纪长工才不理他是谁,质问道:“你父王是谁啊?你又是谁啊!”
小孩张牙舞爪喊道:“我是西疆国王子!我叫赫米提·热合曼!”
纪长工没见过赫米提,但也听闻西疆王子自幼便随着西疆王四处征战,小小年纪见过不少大世面。
纪长工看着被自己抓着的小家伙,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西疆王子。
纪长工管不了那么多,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王子,你给我老实点!”
怕赫米提跑了,纪长工便绑了他直接拎到帐中丢在一边先不管他。
军医已经到了,奈何接生经验少之又少,为男人接生更是只有京中权贵家族用的稳婆才会,一时间束手无策。
宴卿鸣躺在榻上,已经疼的满头是汗痛苦不堪。
赫米提瞪着一双碧蓝色眼眸的大眼睛,口无遮拦的问道:“他是要死了吗?”
纪长工听见这话恨不得给他两耳刮子:“你闭嘴!晦气!”
派人找了附近村子的稳婆来,和军医一起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宴卿鸣一尸两命死在这战场。
痛苦的惨叫声吓得赫米提愣在原地,纪长工也没空管他,他就那样缩在一边一直盯着宴卿鸣看。
不知过了多久,宴卿鸣拼掉半条命诞下第二个孩子,孩子微弱的哭声回荡在营帐内。
早产的婴儿又瘦又小,红彤彤皱巴巴的抱到宴卿鸣身边,宴卿鸣却已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军医颤颤巍巍抱着新生的婴儿到宴卿鸣面前:“将军,是个男孩,你看看他吧。”
赫米提也凑上前看那婴儿,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说道:“皱巴巴的,好像只狗。”
纪长工真的后悔没把这小崽子捶晕,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好听的。
纪长工咬牙切齿道:“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吗!”
赫米提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可是真的很像只狗。”
纪长工气急了,抡起拳头吓唬他:“你!闭嘴!”
宴卿鸣突然笑了,有气无力开口道:“确实挺像的……早产的孩子身子弱,是不是有个说法叫起个贱名好养活?”
纪长工点点头:“确实有这个说法。”
“叫狗儿吧。”宴卿鸣也是突发奇想,又想了想怕孩子大了恨自己,“小名叫狗儿,大名请我爹取一个吧。”
纪长工突然有点同情这个哭声都不大的小娃子,就这么随便的起了个小名。
宴卿鸣伸手,用手指抚摸狗儿哭唧唧的小脸:“狗儿乖……”
*
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今年边疆的冬天比往年还要冷上一些。
将军的银色铠甲包裹着精瘦姣好的身形,腰带上的金属环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爹爹!!!!!”
稚嫩的童音响彻大地,一抹小小的身影奔跑而来,飞扑到高大男子的腿上,仰起头笑的见牙不见眼。
“爹爹!你总算回来啦!狗儿好想爹爹!”
宴卿鸣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抬头看向追在儿子身后的女孩子。
宴卿鸣忍不住笑道:“莲儿该好好操练一下了,体力太差。”
莲儿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的天啊,跑死我了,将军说什么风凉话!少爷越发能跑能跳,我半条命都没了也追不上他!唉呀妈呀累死我了!”
小娃子从宴卿鸣身后探出头来,说道:“莲儿姐姐体力太差!年纪大了!”
莲儿气的挥起拳头威胁道:“宴明镜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宴明镜伸出小手指着莲儿,仰头告状:“爹爹,她凶我。”
“狗儿啊,你也太淘气了。”宴卿鸣蹲下身把儿子抱起来,见他手腕上添了一处新伤,“莲儿,狗儿怎么伤着了?”
“被狗咬的。”莲儿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人家看门狗睡觉他非要去招惹,就被咬了。”
宴卿鸣拉着儿子的小手看着伤口,看起来不算严重。
宴卿鸣忍不住教训儿子道:“你也太淘了吧,你招惹狗干什么。”
“狗狗咬我!”宴明镜挥舞着小手,得意洋洋道,“狗狗不乖!狗儿也咬他了!”
“什么?”宴卿鸣不可置信的看向莲儿,“真的?”
莲儿摊了摊手道:“将军啊,你儿子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就是他干的,追着狗咬,咬住狗屁股不撒嘴的,那条大黄狗到现在都吓得不敢出门。”
宴明镜很得意,宴卿鸣很无奈,说道:“狗儿,以后不可以咬狗了知道吗。”
宴明镜歪头不解的说道:“可是它先咬我的。”
宴卿鸣知道和这小子没法讲理,直接说道:“那也不许咬狗!”
“知道了。”宴明镜见宴卿鸣快要生气了,马上变得很乖,搂着宴卿鸣的脖子不停撒娇,“我们回家啦,我饿了!”
宴卿鸣拿这小东西也没办法,宠溺的用鼻子蹭蹭他脏兮兮的小脸:“你怎么臭臭的,我带你回家洗洗干净,不然姑姑要骂人的。”
莲儿和纪长工跟在宴卿鸣身后,忍不住继续说道:“臭臭的是因为刚才去猪圈跟猪摔跤了,将军你那么斯文,怎么会有如此调皮的儿子。”
宴卿鸣淡淡一笑:“大概是像他父亲。”
宴卿鸣说的没错,宴明镜越发的和沈争堂相像了,不光性格,就连长相都几乎一模一样,怕是再长大些会更像。
这让宴卿鸣很担心,他担心总有一天宴明镜被认识沈争堂的人见到,他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怕是就要藏不住了。
回到家中,宴卿鸣把脏兮兮的宴明镜交给莲儿照顾。
每隔一段时间宴卿鸣便要亲自去侦查西疆的动向,以免再被西疆打的措手不及。
此次侦查西疆军队动向去了整整去了三天,好在最近西疆安定没有动作,也算是可以短暂的松一口气。
“将军你回来了。”
宴卿鸣闻声回头,赫米提正从房里出来,这位西疆王子自从在宴卿鸣生下宴明镜那天被抓到,就再没回过西疆。
不是宴卿鸣不放赫米提走,而是驻守军和西疆交涉数日,最终商定西疆不主动进犯,为表诚意,赫米提被留在了边关城做质子。
一晃多年过去,赫米提已满十六岁了,长成了英俊的异域少年。
不像小时候的骄傲跋扈,现在的赫米提与人和善,待人亲切,谁都觉得他是个阳光好少年,早已习惯他居住在边关城内。
唯独宴卿鸣心里清楚,赫米提毕竟是西疆王子,而这边关城和西疆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没准哪一天西疆军队再次来犯,赫米提的身份就会让他变成战争的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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