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总是布满了黄沙。
这里成天只有风沙的呼啸声和大人们争吵的声音。
因为这里名为玛蜺,在汉语中的意思是恶魔。
玛蜺人从出生开始就被训练作为战士生存着,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投身战斗是我们玛蜺人的宿命。
但是战士也有不同的选择,不同的战士选择,所接受的训练也并不相同。
在玛蜺,有三种战士,蹂,残以及傀。
蹂是最多的,他们白天跟随大人去别的城镇扫荡,晚上学习各种骑马的技巧。
残则是身体素质无法达标的人,他们留在家里,主要负责服侍战士,残只需要年轻貌美的人,所以只要残活到三十岁,就会被首领送到战士之中,他们将作为肉盾,贡献他们最后的价值。
最后则是傀,只有天资极好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傀,傀的训练最为漫长,一般从确定了傀的资质之后,需要训练至少六年才能派上用场。
傀就是暗杀者,也被用来作为间谍,细作。
我很幸运,成为了一个傀,但我也很不幸,那一年,正好故乡被辽国吞并,活下来的我们成为了辽国人。
辽国人很好奇我们的训练方式,也很好奇傀的存在,辽国人的一个军官考虑到辽国必然要和汉国发生战争,所以提前让我们这些傀学习了汉语。
在那个寻常的日子里,我漫步在村中。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女子,她的身材娇小,却抱着一个与她身高相当的巨大布包。
她的步伐显得有些吃力,仿佛每一步都在与那沉重的负担抗争。然而,她的眼神却坚定而专注,似乎这个布包对她来说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解读出她的故事。她的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疲惫或抱怨,只有一种淡淡的坚持。
那巨大的布包看起来有些破旧,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我不禁好奇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是珍贵的物品?还是她的梦想和希望?
我渐行渐远,而她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但她的身影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丝好奇。那个女子,她有着莫名力量和勇气,背负着生命中的重担,坚定地向前走去。
是什么让她这样坚持呢?那个布包里又放了什么?是金子?还是食物?而且那个女子的长相和我有些许不同,我也从没在这里见过那个女子所穿衣物的样式。
第二天,风沙依旧,村口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那个女子被蹂强行扣在那里,她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我站在远处,只能听到阵阵谩骂声传来,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愤怒与指责。
女子紧紧抱着那一人高的布包,仿佛它是她最后的依靠。她的头低垂着,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无奈。她的嘴唇紧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周围人的攻击。
她的沉默让人感到心疼,仿佛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希望。风沙打在她身上,她的发丝随风飘动,遮掩住了她的面容,却掩盖不住她内心的痛苦。
村口的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她始终一语不发。她的坚忍与沉默,或许是对这世界的一种抗议,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
我其实很好奇,但是身为一个傀,好奇是坚决不能留有的特质。
我不再注意她。
第三天,村子外的石碑上,她的尸体被人钉在了上面。
这一切对我而言可以说是早早就司空见惯了的,我并不在乎。
不过,突发奇想的,我问了村里的大人。
“那个女人的布包去哪了?”
那个大人正是训练蹂的一员,他对傀有着莫名的尊重,也只有他我确信可以得到答案,而不是无视和谩骂。
“你是说那张琴吗?村子里没人会用那东西,所以让首领拿走了,他说也许可以找机会卖给汉朝的人,那里的人会用这个。”
一个不算意外的答案,不过至少那东西没有被毁掉?我松了口气。
仓库内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微弱的火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目光落在那张琴上,它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琴身的木质纹理清晰可见,琴身上那东西似乎叫做琴弦吧?
琴弦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我轻轻地伸出手,触摸着琴弦,感受着它们的质感和张力。手指在琴弦上滑动,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如同一串串珍珠滚落。
我静静地坐在琴前,仿佛能听到昔日弹奏者的音符在空气中回荡。仓库的寂静将我包围,只有琴声在心中流淌。我闭上眼睛,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世界中,忘记了时间和周围的一切。
噶!
突然的异动让我惊醒了过来,我扭头看去,是首领。
他手中提着一盏灯,此刻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恐,私自跑到首领的仓库来,这毫无疑问是极大的罪过。
“你喜欢这东西吗?”
出乎意料的,首领并没有开口责问我,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
首领似乎并没有对我的回答产生疑惑,反倒觉得我的回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真正的乐者可以通过与素未谋面的乐器接触,而在脑海中构建梦境的乐章,这一代的傀中,只有你做到了这一点。”
我当然不明白首领的意思,我只听明白了后半句,我是与众不同的。
“我这里有一个任务,或许很适合你,你愿意去做吗?”
火光微弱,我与首领相对而视,他的眼神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那双眼眸深处,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冷漠与疏离,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冰冷。我试图从他的眼中寻找一丝情感的波动,可得到的只有一片死寂。他的目光如同寒夜中的繁星,遥远而陌生,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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