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凌音不敢再看,慌忙收回目光,装作似懂非懂。
“我……我何来这样的本事。”
“你明明是皇后赐给我的燕王妃,却当着我的面,与太子你侬我侬,而我与你见面却像在偷/情一样。”
话到这里,他连连摇头叹气:“你看太子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你领回府中做他的太子妃,而我只能在旁边儿看着的份,换做哪个正常男人能受得了这般窝囊气。”
桑凌音见他还有这一面,脸上憋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确实挺窝囊的,这药是时候停了。”
萧易寒背靠榻头,觉得桑凌音话里有话,心里也在盘算着,这药确实该停了。
“对了,我帮你检查伤口的时候,见你左肩曾经受过刀伤,是在与边厥对战时受伤的吗?”桑凌音见他不语,主动寻了个话题。
“那刀伤是当年替他师父挡的……”门外,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桑凌音猜测是椒兰殿的主子,她站起身,只见一位衣着藕荷色圆领袍,马面裙,头戴木兰步摇的女子带着两个女婢走了进来。
她虽然穿着素雅,却皮肤白皙,相貌出众,有一种独特的脱俗之美。
萧易寒正要起身请安,女子却急急坐到榻边,将他按了下去。
“你可把母妃吓坏了。”
桑凌音瞧着这女子,跟她想象中的德妃娘娘不太像。正想着,萧易寒开口道。
“让戚母妃挂心了,凌音,还不快给戚淑妃请安。”
桑凌音这才意识到,这个人是戚总兵的妹妹。
她之前听桑槐说过,萧易寒在九岁的时候,德妃被打入冷宫。
萧易寒孤苦无依,食不下咽,日日思念母亲。戚总兵见到,心生不忍,便请求皇上,让其妹妹代为抚养,直至抚养到萧易寒出征。
桑凌音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境见到戚总兵的亲人。
她毕恭毕敬得朝戚淑妃行叩拜礼,戚淑妃忙搀扶她起来,声音透着怜爱。
“快起来,本妃还未感谢你救了寒儿,怎么还行这般大礼。”说话间,她从宽袖里拿出几个锦盒,塞到桑凌音手里。
“这几日,你衣不解带地照顾寒儿,我都看在眼里,小小意思你无比收下。”
“娘娘,万万不可,救殿下是臣女的职责。”桑凌音忙躬身递回。
没等戚淑妃开口,萧易寒先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了锦盒。
取出一只白玉镯子,此镯色泽莹润,呈乳白色,看不出半点瑕疵,而且触手冰凉,是上层的冷白玉。
“把手给我。”萧易寒朝桑凌音伸手。
她淡眸微抬,有些茫然,可又不好拒绝,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萧易寒一只手牵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那白玉镯缓缓套在她的手上。
“戚母妃一点心意,莫要推迟。”
镯子都带上了,再推迟,怕就不识抬举了,她欣喜地摸了摸镯子,忙朝戚淑妃道谢。
戚淑妃眼眸流转在萧易寒跟桑凌音之间,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帕遮了遮嘴角的笑意。
“寒儿仁义,当年他师父遭遇敌军埋伏,尸横遍野,是他带着两名士兵杀出重围,将他师父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他肩膀的伤就是替他师父挡的,深可见骨,差点命就没了。”戚淑妃越说越心痛,深深叹了口气。
桑凌音默默低着头,她知道她口中的萧易寒师父便是戚总兵,萧易寒拼死守护的人,却死在她的手里,她有什么脸面见他的家人。
“戚总兵是大英雄,他不该死的,戚淑妃,你恨她吗,那个叫桑甜儿的女子。”桑凌音酝酿了好久,鼓足勇气问出这一句。
戚淑妃脸上面容始终噙着笑:“她是个好姑娘,当年为了救寒儿生母不惜顶撞皇后,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我决计不相信她会叛国。”
桑凌音听到戚淑妃的谅解,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终于卸下,胸口情不自禁地发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马上要决堤而下。
丢下一句“我出去给殿下端药。”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转头间,两行哭泪潸然落下,她跑去小膳房倚着门哭了好久,哭到音哽咽,呼吸抽泣,仿佛把这五年的屈辱统统哭了出来,才整理好妆容,端着汤药返回房间。
“寒儿,你可想好了,如若踏上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母妃,孩儿这次回来,本就不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要想为师父报仇,为甜儿昭雪,我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如今皇后跟太子党羽众多,朝臣一面倾倒,你无势无权,又如何能过得了众臣这一关,统领禁军?”
棺材在一旁接话道:“就因无权无势,身体不好,才更好谋个差事,如今三千营内都是战俘,骑兵众多,虽骁勇善战,却受人排挤,不被重视。久而久之,他们也磨灭了锋芒,成了混吃等死的状态,早就名存实亡,主子体弱,再接手这帮懒兵,面上给人看也就是混个有两个兵的头衔,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现在就难在,找个与主子无瓜的大臣主动提出,才更有说服力,圣上也不会觉得主子结党营私。”
“这又何其容易,与你无瓜的人多半都投靠了皇后。”
桑凌音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轻轻咳了两声,等房间里没了声音,她才端着药走了进去。
戚淑妃跟管财很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你哭了?”桑凌音一进门,萧易寒便发觉她眼圈红红的。
“没有……刚刚给你煎药的时候,熏了眼睛。”
她见萧易寒不太相信,忙又补充道:“真的,快些喝药,不苦的。”
桑凌音将药碗端给萧易寒,抿了抿唇,又开口道:“那天……我把话跟太子说清楚了,我跟他没有可能。”
萧易寒正喝着药,险些因为她这句话喷出来。
“你胆子够肥的,不过我也正在等你这句话呢。”
桑凌音朝他嫣然一笑,让他好生休息,这几日她忙得衣服都来不及换,既然他没事了,自然要去好好洗漱一番。
……
等桑凌音沐浴完后,已到日暮,她瞧了瞧天色,太阳已落,天将黑未黑。
想着今日萧易寒与戚淑妃的对话,她觉得是时候做点儿什么了。
她去膳房拿了些糕点,绕去几乎无人的树林,朝空中打了个口哨,没一会儿功夫,一只灰色信鸽便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给它喂了些糕点屑,将一个装满桃花瓣的小竹筒拴在信鸽的脚上,边拴边叮嘱着。
“小心飞,别让人打下来吃了。”
信鸽刚刚飞走,她返回椒兰殿经过冷宫那条破巷子时,却想到那日的小哑巴和东升。
她带了不少糕点,不妨去看看他们两个。
可正当她踏入槐恩殿时,桑凌音就发觉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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