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稳婆抱着孩子,不知该向谁报喜。
本该向孩子的父母道贺,但杨溪睡过去了,苏迎岁一身凌厉,看起来不太适合抱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把孩子抱到了苏顺年面前。
“恭喜啊,恭喜。”
苏顺年一脸茫然,把孩子接过来后,不知该做点什么。
而他那不靠谱的爹,还在盯着娘看。
好在下人比较有眼力劲儿,立马封上两个大红包,把稳婆们送出去。
尚书大人家的活不多,有时候苏迎岁还喜欢抢他们的活。
那个塞红包的家伙因为自己抢到了点活干,感到沾沾自喜。
紧接着,他们就意识到之前清闲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两个刚出生的娃因为没有人搭理,在苏顺年怀里也不算舒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先是那个用蓝布包着的孩子哭了,紧接着另一个也哭了。
像是某种传染。
孩子的哭声响成一片。
终于把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苏迎岁给惊醒了。
“对了,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从苏顺年手里把人接过来,顺口问道。
苏顺年年纪也不算大,抱着两个软乎乎的小东西,既不敢用力,又怕把人摔着,手都酸了,此刻用力甩了甩两只胳膊:“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御医还真说对了。
是龙凤胎。
杨溪之前就表示,最好生对龙凤胎,免得得了男孩儿想要香香软软的女孩儿,得了女孩又想要男孩来传宗接代。
如今让她如愿了。
“你在外面全程盯着?”
“是啊,不过娘当时开始惨叫,我就想进去安慰她,可他们都不让我进。”
旁边的侍卫解释道:“大人,这产房男人不能进去,这事不吉利啊。”
“你不是你娘生的?这么说起来你也挺不吉利的。”
苏顺年刚和这侍卫干了一架,说话语气很差。
如果说是娘那边不方便打扰,他倒是能理解,但居然敢说娘不吉利,难道这侍卫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侍卫不敢反驳府上的大公子,虽然这位大公子年纪很小,只好委屈地为自己辩驳:“公子,自古以来都是这个规矩啊,又不是小人自己编出来糊弄公子的。”
苏迎岁来的晚,等他来时杨溪已经叫不出声了,所以他倒没有经历那在外面等不住,又进不去的煎熬。
“规矩也不一定都是有道理的。女子孕育生命本就不易,你还一口一个不吉利!罚俸一个月。”
苏迎岁开口,那侍卫瞬间松了口气。
罚俸总比被自家公子恶狠狠的盯着好上许多。
他真的只是照规矩办事啊。
不过,公子和大人说的倒也没错。
哪个人不是爹生娘养的?有什么资格嫌弃产房?大家都是从那里头出来的。
苏迎岁手里抱着用红布包的孩子:“这是哥哥还是妹妹?”
两个孩子生的一模一样,为了防止搞混,用不一样的布包起来。
“红布里的是哥哥,蓝布里的是妹妹。”
苏顺年回答的很快,同时对爹爹这种要娘子不要孩子的行径表示了深刻的鄙夷。
眼珠子都快掉到娘身上去了,当时娘快生的时候怎么不回来?
好歹也是做了充沛的准备的,两个孩子很快就睡上了给他们准备的婴儿床,并且有两个乳母随时准备喂奶。
苏顺年站在旁边,看着妹妹开始吮手指,轻轻的把她的手拿出来。
没想到他的手指被另外一只小手给攥住了。
握得紧紧的。
这可苦了苏顺年。
他从来没和这么小的孩子打过交道,此时既不敢挣扎,怕伤着人,又感觉握在他手上的那一团软乎乎的小手正在散发着惊人的热度。
在苏顺年惊恐的眼神里,小妹咧开嘴笑了,露出了没有牙的粉色牙床。
妹妹好可爱。
弟弟…睡得正香。
苏迎岁把孩子交给乳母之后,就又跑去盯着杨溪了。
他想让她一睁开眼就能看见。
只不过,看起来杨溪是太过于疲惫了,睡了好久都没有醒。
御医们商讨着给杨溪开一些恢复身体的药膳,但都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她。
毕竟苏尚书还在旁边瞪着眼睛盯着呢。
等苏迎岁意识到杨溪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时,才再次想起,被他抛诸脑后的两个孩子。
而苏顺年,已经被刚出生的妹妹硬控了十几分钟,身体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小丫头盯着苏顺年咯咯直笑,像是有什么好玩的事。
但她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子,哪知道什么好玩不好玩,只顾抓着苏顺年的一根手指在空气中乱晃。
“爹,快点来帮我一下。”
苏顺年不敢动手掰开妹妹的手指,怕把她弄伤,没想到他爹更没用,在碰了碰小丫头那明显极为柔软的指头后,苏迎岁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我不行,我会伤着她的。”
太软了。
怎么会有这样软绵绵的孩子呢?
父子俩百思不得其解,并且对着这丫头还不太能分得清鼻子眼睛的小脸议论了起来:“像你娘。”
“啊?”苏顺年简直难以置信。
这两个孩子现在看起来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差别,但怎么看也不会像娘啊,这小脸皱巴巴的,还泛着深红色。
其实不算好看。
“娘有那么丑吗?”
……
大军班师回朝。
打了胜仗归来,本该是件喜庆事。
但由于姚王牺牲,军中士兵的情绪一直很低迷。
他们之前是带着一股气歼灭敌人的,如今,世上再无万兽国,也没有发泄怒气的对象。
目之所及,皆是和平,但给他们带来和平的人,却不在了。
慕容渊面无表情的把将士安抚一番,就冷着脸躲进了寝殿。
不少将军都在议论:“皇上还真是冷情冷性。”
“别瞎说,又不是皇上亲生的兄长,皇上自然是不心疼的,你看当年他们闹成那样……”
他们都是忠于皇帝的,但慕容澈是他们的偶像,见陛下对自己的兄长之死毫无动容,终究还是生出些不平之气。
谁也不知道,慕容渊怀里藏着一块金色的兵符,做工精巧,是之前还给慕容澈的那一块。
他当时为了确认人的身份,把这块兵符给掏了出来,就再也没舍得放回去。
把下人都赶出去,他对着兵符就开始骂:“谁让你死的?你怎么敢死?不是说不放心我吗?你怎么敢就这么死了?”
他虽然痛恨这位兄长,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而且,在他看来,慕容澈是不可能死的。
或许是来源于童年时,弟弟对兄长盲目的崇拜,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
但尸体摆在眼前。
他不信也得信。
骂着骂着,眼泪就掉了出来。
“你之前答应我的都不算数了吗?小时候我们说好了一起治理国家的,说好了,比一比谁更厉害,你现在凭什么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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