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结束,距离春节只剩下短短几天,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上已经挂上了圆圆的红灯笼,京云大厦内部也在装饰物的点缀下被烘托出了过年的氛围。
但对于还需要在办公室坚守到除夕夜的打工人来说,就算春节已经掰着指头就能数到,但假期却似乎还是遥遥无期。
就在众员工重回岗位工作的第二天,HR部门的员工得知了苏裕清病倒卧床的消息。
“什么?”
站在休息室的姚芯闻言猛地一噎,差点被呛进气管里的小饼干谋杀。他望向身旁双手捧着咖啡气定神闲的宴雁,压低了声音,又问道:“他真的生病了?”
“不知道。”宴雁耸了耸肩,“或许只是领导的借口啦,毕竟这都快过年了,这破班搁谁谁想上啊……”
宴雁放下咖啡杯,碎碎念着自己要不也找理由请个假,她念叨了半天才发现姚芯反常地没有一句回应。她偏过头,朝姚芯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只见后者紧蹙的眉心中写满了忧虑,甚至还闪过一丝心虚——
他心虚什么?宴雁微眯起眼,毕竟姚芯脸上的情绪太好懂了,她绝不会认错。于是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姚芯果然像受到惊吓般向后一缩,“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道。
姚芯脸上的心虚更甚了,迅速泛起粉红的脸颊像是被吹鼓的气球,轻轻一戳就要破掉,他的瞳孔有瞬间的放大,随即立刻偏过头去,闪躲着宴雁探究的眼神,“哦,没想什么,就是……苏总监可能是真的感冒了吧,嗯,八云岭还是挺冷的……”
说完,他抛下小饼干转过身去,只含糊地留下一句“我回工位了”,便快步走开。
宴雁这下也不喝咖啡了,盯着姚芯匆匆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他走得太匆忙了,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慌张的味道,甚至差点平地摔一跤。
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姚芯一脸胃疼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连中途碰上想和他说话的钱垣都没顾得上搭理。
得知苏裕清请病假的消息,他的大脑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那天晚上的画面——那件被苏裕清脱下来披到自己肩上的外套,那个亲密至极的拥抱,那支点燃的烟,那句苏裕清轻声对他说的话,还有……那个落在他额头上的吻。
姚芯再一次把自己的额头抵到办公桌上,两只手捂着脸。
苏裕清生病了……很严重吗?不严重的话应该也不会请假……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把衣服给我了?……我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他一下?
这个念头一经诞生,便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姚芯伸手在自己的桌面上摸索着,将手机打开在自己面前,手指在微信的聊天界面上划来划去,就这样过去了足足三分钟,他才鼓足勇气,点进了与苏裕清的对话框。
屏幕上,他与苏裕清最新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周前,他让自己交工作报告。
姚芯继续往上翻了翻,发现除了苏裕清给他转来干洗费的那一次,他们之间聊天的内容居然只和工作内容有关;甚至他给苏裕清的备注都还是“苏总监”,后面还跟了个括号,括号里头写着“骂人很凶的坏领导”。
他想了想,把括号里的“坏”字删了,保存好之后又犹豫了一瞬,返回修改界面加了个“帅”字上去。
他动动手指,发过去一条:苏总监,您感觉好点了吗?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没过一会,手心传来震动,对面那位骂人很凶的帅领导回复了他:嗯。
如此简洁明了,后面还煞有介事地加了个句号。
姚芯盯着那个“嗯”字,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来揣摩苏裕清的意思。
“嗯”是什么意思?他心想。
半晌,姚芯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去医院看过了吗?家里有药吗?
顶端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姚芯咬咬牙,不等对方回复,视死如归地发消息道:我下班后可以带药给您。
聊天框的顶端又跳回了他给对方的备注。
两秒之后,对面甩了个定位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串具体的门牌号。
屏幕那头,姚芯咽了口唾沫,诚惶诚恐地打字道:好的,苏总监,我下班之后就来找您。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带给您。
这一次对面依然回复得很快:不用,你人过来就行。
姚芯手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发了个“收到”过去。
对面发来一长串的省略号。
放下手机,姚芯重新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对苏裕清过分小心了,明明他们私底下相处过很多次,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像普通的上下级……
不对。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姚芯在心里尖叫。你们就是普通的上下级!没有别的关系!
姚芯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劈成了两半,分别变成了两个小人,此时正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肩头吵起嘴来——
左边的恶魔小人率先开口:“别傻了,普通上下级才不会像这样呢!”
右边的天使小人跺着脚反驳:“除了上下级,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呀!”
恶魔小人笑起来:“胡说,好朋友才不会亲你!”
天使小人嗫嚅着:“只是亲额头……”
“亲额头也是亲!”恶魔小人得逞地大声叫嚷起来,“就是亲了!”
紧接着,趁着天使小人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恶魔小人乘胜追击:“你还主动提出去他家照顾他!买药多简单的事,叫个外卖就好了!”
天使小人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从头顶冒出白烟来,他终于发现自己无从反驳,索性一屁股坐下耍赖,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姚芯被吵得脑瓜子疼,捂着头喊了一声“够了”,耳旁嗡嗡的声音停止,两个小人顿时烟消云散。然后他睁开眼,对上了坐在正对面的宴雁的眼神。
“……”
“你看着一副抓狂的样子。”宴雁朝他挑了下眉,“说说呗,发生什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
“让我猜猜——钱垣?程总?还是苏总监?”宴雁敏锐地发现姚芯的表情变得有一瞬间不自然,“啊,猜对了。”
她兴奋地站起身,四处张望一番,将椅子拖到姚芯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个事?”
姚芯双手捂脸,哀嚎的声音闷闷地从手心传来,“放过我吧……”
宴雁才不吃他可怜巴巴的这一套,催促道:“哎呀,你说嘛,我保证不告诉钱垣。”
闻言,姚芯抬起脸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和钱垣有什么关系?”
“……我恨你是块木头。”宴雁无语,在心里同情了一下钱垣,但很快这份同情就被八卦的好奇压过了,“算了,你说吧,你和苏总监什么事?”
姚芯发现实在拗不过她,转念在心里想到,自己这点烦恼估计也只能和宴雁分享了。于是他掐头去尾,省去了他们在山坡下那个夜晚的一些细节(比如那个吻),挑着重点给宴雁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宴雁一拍手,道:“显而易见,他想泡你——虽然我早就知道了。”
姚芯要被她说的话吓死了,“哪里显而易见了?他、苏总监、他,怎么可能会想……想……”他哽了半天,就是没法把那个字说出口,转而变了个话题,“你又是怎么‘早就知道’的?!”
宴雁耸耸肩,“很明显啊,所以我才说你是木头。”
姚芯张口,又闭上,最后他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宴雁弯腰觑了眼他的神色,问:“所以呢?”
“什么?”
“所以,你是什么态度呢?”宴雁耐心询问。
“我没有……”姚芯小声道,“我没有什么态度。”
“但你主动提出要去他家送药。”宴雁毫不留情地指出,“叫个外卖明明更方便吧。”
同样的话再一次响起在耳边,姚芯的头垂得更低了,“我只是……觉得,他是因为我……才会生病。”他的声音细如蚊呐,“我应该去看看他的。”
不只是这样。姚芯在心里低声道。
还因为那天晚上他们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程湛。那时候,他被程湛抱住,身上明明还穿着苏裕清的外套,他却好像完全把对方忘记了,除了在被程湛领走之前,他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等回到酒店大厅,苏裕清很快就上了楼,他都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说话。
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和他说一句谢谢。
他的心里静悄悄一片,不受控制地想象起苏裕清独自一人在家生病的情形来。紧接着,他便感到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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