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伯立刻跪下:“皇上,臣无意冒犯,我商启律法自是公正严明。实是小儿情况堪忧,而负责官学的安远侯反倒还威胁臣,劝臣识相点。臣实不知,小儿被打成这样,臣该如何识相?请皇上明鉴!”
楚白奎心里急得要死,忙道:“皇上,臣冤枉,臣不曾威胁忠义伯,臣是想让此事可以圆满解决,忠义伯不能理解臣的一片苦心……”
“我呸,叫你的儿子被人打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再在这里给我说苦心!”忠义伯半句不让。
皇上目光落到殿内,此事,若楚白奎只是想息事宁人,这处理方法虽不完美,也算中规中矩。
毕竟历来官员处事,能和稀泥就和稀泥,能把事情抹平就行。
不过前提是,他能抹得平,现在显然楚白奎没有抹平。
而楚白奎若不顾及莒国公及那些个权贵,按正常的官学规矩来处理,莒国公那些人显然也不会服气。
楚白奎没有让这件事圆满的能力。
他更深地觉得,是因为他背后没有更强大的势力,而安远侯府也没落了。
若是离阳侯府,有个宫中受宠的妹妹庆妃,离阳侯自己也是二品侍郎,何须要这么委屈求全?
皇上道:“诸卿如何看?”
叶太傅淡淡地道:“皇上,臣以为,楚郎中将此事处理成这样,一点也不奇怪!”
“哦,那是有什么说法?”
叶太傅道:“臣听说,楚郎中早年可是个风流种,养外室气死元配,直接将外室迎娶为继室,再将元配生的儿女远远送归乡下,不闻不问,外室生的孩子却视如珍宝。这等魄力,我等自愧不如!”
他口中说着魄力,可这明显的嘲讽,并不加掩饰。
祈圣帝皱眉,看着楚白奎的目光有些不善。
男人风流不是什么大错,但是,世家有世家的规矩,勋贵有勋贵的准则。宠妾灭妻这种,却是为人所不齿。
何况宠的不是妻,而是一个外室,那就更为人所不耻了。
楚白奎脸色煞白,急忙道:“皇上,断无此事呀,臣元配乃是病死!”
叶太傅笑一声:“把嫡长女赶去乡下,这件事是真的吧?”
楚白奎脸更白,他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并非如此,实是当时有大师断言,长女妨妻儿,臣的元配和长子,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不长命。臣也是无奈,方出此下策!臣心中亦时时痛惜!”
叶太傅道:“哦?一个妨妻儿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不妨,四岁了才妨?是长女妨你妻儿,还是你妨妻儿?”
众臣都有些惊讶,叶太傅这人这么明显的针对一个仅五品的小官,还真是很少见。
不过总没有想到叶太傅这么宠妻,对那种宠妾灭妻的男人自然看不上。
楚白奎额间见汗。
换一个人他可以据理力争,甚至喝斥对方多管闲事,可是,对面是叶太傅,他哪敢?尤其是看着祈圣帝的目光越来越沉。
他苦着脸道:“臣也觉得大概是被那所谓的大师给骗了,所以臣亦想补救,臣会接回长女,补偿她这些年受的委屈。臣亦会尽到为父之责,给她嫡长女所有的一切。叶大人,您身为小女的舅舅,还请劝她接受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意!”
众臣:“……”
哗,叶太傅是楚白奎女儿的舅舅?
难怪叶太傅针对楚白奎!
京中的事,朝臣们知道的很快。
但是他们只知道,叶太傅有个外甥女,刚进京不久。但他们不知道这个外甥女竟然是楚白奎的女儿呀。
这楚白奎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娶到叶太傅的姐姐?
史煜诚更是吓了一大跳。
楚白奎和叶时璟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叶太傅冷哼了一声:“你们父女的事,我不会掺和。谁若让我的外孙女受了委屈,我必不会放过他!”
楚白奎擦着汗道:“是,是!”
忠义伯脸色发白,难道他儿子的这顿虐打白受了?
叶太傅看了他一眼,道:“官学乃朝廷为培养栋梁之材所设,其中学子,学的是文博天下,礼仪万向,学的是谦方守诚,君子之道。如今却被人当成私相斗殴的场所,欺凌同窗之所在。发生如此恶劣之事,若不严惩,以后,官学学风何在?皇上,臣请严惩所涉之人!”
莒国公急了,要是要严惩,他家的儿子是为首的,那岂不是首当其冲?
他忙道:“皇上,臣教子无方,请皇上念臣子年幼,臣以后定严加管教。臣愿意赔忠义伯之子千两白银,请皇上网开一面!”
忠义伯愤然道:“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我儿如今生死未卜,我要这银子何用?”
祈圣帝道:“那太傅有何高见?”
叶太傅看一眼史煜诚,转向龙椅上的人拱手:“皇上,此事有负责的上官,臣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史侍郎觉得该如何处置?”
祈圣帝从善如流,道:“史卿!”
史煜诚这个右侍郎是管官学的主要负责人,他心里觉得,叶太傅这是又在敲打他,如果一个回答不好,搞不好他这右侍郎又会降了降。
他心中慌得一批,努力端着面上的沉稳,道:“皇上,臣觉得叶太傅之言,字字珠玑,官学学风,关系重大。出现斗殴之事,已是不能容忍,何况是虐打,以强凌弱?臣觉得,此等学子,该赶出官学。为首者赔银二千两,其余从者,赔银一千两!”
他这话还是很圆滑,除赶出官学有些严重外,能用银子解决的事,莒国公等人又岂会在意?
他说着,还拿眼直瞄叶太傅。
忠义伯觉得这个处理他不满意,他还伏跪在地不起身。
祈圣帝又看一眼叶太傅。
叶太傅微微一笑,道:“养不教,父之过,父不教,父受过!史大人轻拿轻放,是想要包庇你手下的仪制清吏司,还是这刀没扎自己肉上啊!要不,史大人再组织组织语言,重新说一遍?”
皇上笑了,这就是叶太傅。
忠义伯只领了个九品闲职,而这十几个参与虐打的少年,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他们的出身比忠义伯的儿子更高贵。
一件小事,他会得罪十几个勋贵和大臣。
他不结党不营私,只忠于皇上,没有家族没有党朋,得罪起人来毫不手软!朝中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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