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言镇听到七两的禀报,差点捏断了手里的笔。
「这么说,她真的不是云姝?」
本来言镇心中还是有一丝「云姝还活着」的希望,七两转告完西疆医馆族长的话,言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七两一直低着头,生怕看见大人失望的脸:
「属下仔细观察了,那族长的脸虽然和夫人很相似,但是神态完全不像。眼睛和嘴的形状也不太一样。而且她看见我也像不认识的样子。」
言镇表情凝重,他看了看手上握着的笔,和刚才写在纸上的「云姝」二字。
他太想她了,一想到她,心就会痛。
一滴墨水从笔上滴落,将他刚才写的名字弄花了。
言镇自嘲道:「是我异想天开了。她明明已经死在我面前了。我还能期待什么?」
七两低着头退到门边。
言镇叹了一口气:「既然初晴在那里,为什么不接回来?」
七两埋着头十分为难地开口:「小姐说她想跟姨母在一起,不愿意回来。」
言镇皱眉:「看来我要找个时间,亲自会会这位姨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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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听完裘习的回禀后,在幽南镇的牧蒙谢让也怔怔发呆。
他真的希望这个孪生姐姐其实是云姝在骗他,等她气够了就会回北凉,他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如果这人真的不是云姝,那他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下去呢?
裘习看他神游太虚的样子不敢打扰。
静默了好一会儿,牧蒙谢让终于抬头:「我这几日断腿疼得厉害,带上两队人马,去西疆医馆。」
哪怕只是长得像云姝,牧蒙谢让也想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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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在医馆里打了几个喷嚏,估计有人在念叨她。
今日病人不多,给最后一位病人开完方,她便和罗仇在药房商量扩写《百草药典》的新类目。
西疆的草药非常多,有很多草药他们都很难归在原有的类目当中。
特别是云姝从历届族长和圣女的手记中,发现不少她没有见过的疾病的记录,和治疗的方法。
有很多药方连她都没有听说过。
她对云老族长屋里的那些手记视若珍宝,想将手记中提到的所有草药和治疗方法都用汉语译在《百草药典》和行医随记中。
罗仇虽然不懂部落里的文字,但是有师父和良昭在作译,也不影响理解。
类目确定完毕,罗仇忍不住问云姝:「师父,估计过不了几日王上和言大人都会过来。您现在不回部落吗?」
罗仇还是想让师父回去躲一躲。
云姝叹口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点来,早点让他们死心。」
罗仇有时候觉得师父未免把人想得太善良了,提醒道:「那万一他们不管你是谁,硬要把你掳回去呢?」
他对师父的过往已十分了解。
在他眼里,师父不管是跟了牧蒙谢让还是言镇,都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关在宫里。
若是师父没有自由,那就是暴殄天物。
师父一直坚持行医制药,扩充《百草药典》,又不断地将有用的经验写在行医随记里,广收弟子,广开医馆。
在罗仇看来,这样专心行医做学问的师父,才不会埋没了才能。
罗仇打心眼里觉得,良昭才是师父的良配。
因为良昭绝不会限制师父的自由,平时又可以保护师父的安全,他们又住在西疆草药繁多的地方,可以不断发现新药,这就是最适合师父的生活。
「若是真要硬来,我这次绝不会妥协。」
云姝只想留在西疆继续未完成的事业,不想再和那两个男人有什么瓜葛了。
411
八日后,西疆医馆外停了一辆北凉王宫制式的马车,后面跟着五百多名带武器的骑兵。
五百多匹大黑马浩浩荡荡地绕开盛国的所有城池,从森林小路直接绕到西疆医馆前。
医馆里的病人都吓跑了。
景州城内得到消息,更是全城的守城军都进入戒备状态。
守城大人快哭了,一直在问师爷,牧蒙谢让怎么搞突袭。
直到探子来报说,牧蒙谢让带兵在西疆医馆门外,看样子并不打算攻城,守城大人这才放心。
云姝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牧蒙谢让走进医馆。
好久不见,他看起来老了不少,走路有点瘸,不知道是不是假脚不合适。
牧蒙谢让看到坐在大夫位置的云姝,着实惊艳了一下。
他想在她眼中找到一些熟悉感,却发现她的眼神一直戒备。
罗仇站起来,上前拱手行礼:「王上您怎么来了?」
牧蒙谢让扫了一眼四周,良昭、初琴和柳琴在药柜看着他。
良昭对着他行了个无声的握拳礼。
虽说他们已经没有了主仆情份,但是良昭是一个体面的人,对着旧主行个握拳礼也算是打了招呼。
牧蒙谢让没有理他,从容地坐在云姝面前,将手放在把脉的垫子上:「天气一变,腿伤疼得厉害,请大夫给本王看看。」
云姝面不改色,给牧蒙谢让诊脉。
她故意加重了力道,牧蒙谢让的眉微微皱了皱。
云姝以前给他把脉的时候,力道并没有这么大,她总是温柔地碰触就能判断病症。
「罗大夫,这位病人需要针灸。」云姝对着罗仇喊道。
罗仇上前道:「王上我来给您针灸。」说罢便去拿医箱。
牧蒙谢让不解,对着眼前这个女人问道:「你为何不给本王针灸?」
云姝面无表情:「我不会。」
牧蒙谢让大失所望。
她的声音也和云姝差不多,但是她的眼尾和嘴角都微微往上翘,看起来比云姝媚,眼里却没有云姝的温柔,满眼的冷漠和戒备。
她诊脉的力道比云姝大,也不会针灸。
是他妄想了,她真的不是云姝。
牧蒙谢让还想再挣扎一下,问道:「你为什么开医馆?」
云姝到哪里都会开医馆,他笃定这医馆一定是云姝开的。
罗仇上前解释道:「王上,开医馆是师父的遗愿,草民作为师父的弟子,想为师父多做一些事,所以在族长的帮助下开了这家医馆。」
牧蒙谢让没有理会罗仇,继续盯着云姝问:「你的医术是谁教你的?」
云姝冷漠回答:「我娘留下不少医书,族里也有会医术的老人。」
牧蒙谢让还不死心:「康儿在宫里等娘,劳你跟我去北凉走一趟。」
牧蒙谢让相信,只要提到孩子,云姝就会心软,她一定会露馅,就会跟他回去和孩子们团聚。
云姝虽然很想康儿,为了不暴露过多的表情,她微皱眉头:「外甥若是想见姨母,可以来医馆玩。若是想见他娘,死人怎可起死回生?」
牧蒙谢让一拳砸在桌上,咬着牙齿道:「她没死!」
云姝并不说话,站起来准备离开。
牧蒙谢让正准备抓她的手,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良昭把她护在了身后。
牧蒙谢让看见突然出现的良昭,正以一种保护自己女人的姿态护在她身前,火气上来正要发作。
云姝快速将良昭推开拉到身后,走到牧蒙谢让跟前道:「我们医馆是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医术有限,实在看不了您的病,今日诊金全免,请回。」
牧蒙谢让面前是一张酷似云姝的脸,比云姝的气色要好很多,看起来也比云姝要年轻,却满脸是陌生。
他记忆里,就算是云姝被伤透了心,她的眼里还是有温情。
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眼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上位者对众生的藐视,这个眼神是他不熟悉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扔了块小金条在桌上:「打扰了。」
接着他走出医馆,领着骑兵浩浩荡荡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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