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商镜黎和孟岁朝一起在内场等她们下台回来。
孟岁朝是个碎嘴子,看见商镜黎的第一眼就莫名生出亲切感,眼下只有她们两个,更有攀谈的机会了。
“我叫孟岁朝,朝阳的朝,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镜黎颔首:“商镜黎。”
“你名字真好听,我是祁诉的朋友,一会儿我们打算去庆祝一下,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商镜黎一般不会帮阮霁禾做决定,这次也一样:“这个我需要问过她才能回复你,抱歉。”
孟岁朝毫不在意:“没事没事,你们长得也很像,是双胞胎吗?”
商镜黎笑笑:“不是,我寄住在她家。”
孟岁朝眼前一亮:“那你和我一样哎!我也是寄住在祁诉家的,我妈妈是祁诉的家庭医生。”
颁奖环节已经结束,祁诉和阮霁禾走在最前,她们穿着热河一中的队服,身姿挺拔,英气飒爽,阮霁禾更是几步就走到商镜黎面前来,递给她一个奖杯。
“这个送你。”
商镜黎一愣,还以为是她们的团体奖杯,正要拒绝,看到上边的字——
“全世界最漂亮最有能力奖”
“……这是?”商镜黎不解地接过来。
阮霁禾冲她得意地笑:“上周说了的,你只不过没得过全世界最厉害的奖,现在有啦。”
还以为她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种小事都会如此上心,商镜黎忍不住笑了一下,十分珍重地拿着奖杯,把纸巾递给她:“擦擦汗。”
阮霁禾已经拧开她的保温杯准备喝水,闻言矮下身,理所当然地等着商镜黎帮她擦汗。
孟岁朝表面上在关心好友,实则在偷瞄这边,和祁诉小声说:“你看她们两个,我怎么总觉得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恩爱感?”
祁诉也转回去,只看了几秒就收回视线:“你总能看到些人类看不出来的东西。”
孟岁朝:“……”
“我实在不愿意和你说话,不然把她们叫上一起吧,反正只有我们两个吃东西也怪没意思的。”
祁诉把水塞回侧兜:“你已经叫过了吧。”
孟岁朝嘿嘿一笑:“可不是,我再去问问。”
她说完就走,祁诉留意着那边的动静,最后看到三个人一起回来,唇角微勾。
外头已是黄昏,四个身影并排走在路边,祁诉一下一下拍着球,孟岁朝隔着阮霁禾还要跟商镜黎说话,阮霁禾则完全发挥自己的挡板作用,拒绝一切试图靠近商镜黎的人。
她们一路走到烧烤店,孟岁朝知道祁诉的性子,提前预约好一间包间。
“这家烧烤超级好吃,之前我叫祁诉来,她还嫌弃不爱来,结果吃过一次之后我才发现她是个口嫌体正直!”
有孟岁朝活跃气氛,尽管祁诉和商镜黎都是话少的人,但也没有丝毫冷场地意思,反而聊得很热闹。
“我现在在山北,你们是不知道,给我们上课的编剧老师长得超级漂亮!她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妻子,在五百强里做经理的,简直就是小说照进现实!”
阮霁禾闻言止不住地好奇:“你有没有照片啊,给我看看!”
商镜黎闻言,动作一顿,睨着阮霁禾表示警告。
但阮霁禾在热闹的气氛里忘我了,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凝视。
孟岁朝也是对美女极具欣赏力的类型,两个人有了点知己的意思,根本不藏私,把自己和老师师母的合影拿出来。
“你看,是不是超级漂亮!”
阮霁禾兴致勃勃凑上去,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这是你老师?”
孟岁朝得意地仰着脸:“对啊!现在热播的剧本,有三分之一都是我老师写的,牛不牛?”
看她挪不开眼,商镜黎心里烦闷到了极点,在桌下用力踩了她一脚。
但阮霁禾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坐在她对面的祁诉,忽然痛苦地扔掉了签子。
商镜黎尴尬地收回脚,一句抱歉卡在喉咙里不知该不该说。
祁诉咬着牙忍过疼劲儿,对上商镜黎歉然的表情,最后硬是把这口气转移给阮霁禾。
“我希望你女朋友在这儿的时候,你不要看其他美女惹她生气,谢谢。”
阮霁禾都懵了:“什么女朋友?”
她扭头看商镜黎:“小梨吗?”
商镜黎此时一颗心都悬起来,她分不清祁诉是在帮忙还是心有不满,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她很在意阮霁禾的反应。
阮霁禾笑着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小梨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每当有人问起她和商镜黎是不是双胞胎一类,她都会很骄傲的回答这是她的小青梅,不是姐姐。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把商镜黎当成姐姐,不想和她做姐妹。
但其他关系,她又想不到,所以“青梅”、“好朋友”,是可以被她接受的称呼。
商镜黎的手停滞片刻,看了一眼阮霁禾递过来的串,面无表情地接下。
朋友,你的朋友也不少吧,我也是其中之一而已?
祁诉看了一眼商镜黎的表情,很明显,这个人对阮霁禾的回答不满意。
她问:“不是女朋友,为什么她不来看你比赛,你就心神不宁?”
阮霁禾噎住,她也说不清,但事实又确实是这样,看不到商镜黎,她就心慌,没有自信。
三个人都在看着她,阮霁禾的脸慢慢涨红:“因为……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信任她。”
祁诉不太赞同她的回答:“精神上如此依赖,既否认她是你的亲人,又否认她是你的伴侣,你喜欢她,对吧。”
她并不是存心想让阮霁禾难堪,她只是想辩论成功而已。
并且,她觉得商镜黎尽管看上去安安静静不太在乎,但,心里一定是十分在意这个答案的。
阮霁禾是个不错的人,能在某一方面和她旗鼓相当,并且为人足够真诚。
她看得出阮霁禾是很依赖商镜黎的,所以有此一问。
有的时候人走在大雾里,她看不清自己身处何方,哪怕她正被装在另一个人的心里,也一无所知。
非要等到太阳出来了,雾散了,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可往往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阮霁禾有一种被点拨的感觉,但仍旧没有那么明白。
她和商镜黎从小就一起长大, 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商镜黎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极尽宠爱。
偏偏是这样的关系,最难看清是爱情还是亲情,亦或者友情。
孟岁朝是个见不得气氛陷入沉默的人,在桌下撞了祁诉一下,岔开话题:
“你们都不夸夸我的老师嘛?是不是嫉妒了?”
阮霁禾回神,把手机还给孟岁朝:“你的老师是我妈妈哦。”
三个人都愣住了,尤其孟岁朝,她简直不可置信。
“你妈妈?????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阮霁禾把过年的时候拍的一家四口全家福给她看:“真的是我妈妈,我骗你干嘛?”
孟岁朝看着全家福上的人,再看看合影里的人。
一模一样!
“天哪!祁诉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祁诉也是才知道,白她一眼:“安静点。”
误会解除,商镜黎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丢丢,但仍旧介意她一听到美女就要看的事,不和她说话。
孟岁朝喝了一大口饮料:“我和小随也是一起长大的,并且我和小梨一样,也是寄住在她家。”
阮霁禾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这句话似乎代表着——只是寄住,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而不是,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小梨不仅是寄住,她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祁诉小声补刀:“那不还是姐姐。”
“不……”阮霁禾下意识反驳,说出一个字,看到商镜黎平静的眼神,一下子有些说不出。
如果不是姐姐,那是什么?只是朋友,好像程度太轻。
那要怎么说,说自己喜欢小梨吗?
可什么是感情上的喜欢,她实在不懂。
她从小到大身边只有商镜黎,女人也没有她漂亮温柔有气质,男的更没有她这样聪明的脑瓜,和无止境的耐心。
她没见过比商镜黎更好的,所以也从来没有对别人动过心。
孟岁朝见状再次救场:“你们也高三了吧,大学准备考到哪儿去?”
祁诉也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破坏了气氛,轻咳一声主动延续话题:“江南传媒大学。”
孟岁朝拐着弯儿表达自己的疑惑:“啊????你为什么不来山北?”
祁诉把签子放下,说的很直白:“想离你远点。”
孟岁朝气笑了:“我还没说想离你远点呢!我回去就搬出来住。”
祁诉仍是淡淡:“你随便。”
“祁随!!”
“别叫我这个名字。”
她们的相处方式是和这两个完全不同的冤家型,阮霁禾赶紧调整气氛,主动说自己的:“我和小梨都想去A大,她去学医,我去打篮球。”
孟岁朝感兴趣地凑过来:“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一直打篮球吗?”
阮霁禾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如果小梨继续深造,那我就去她在的学校打篮球。”
祁诉:“跟屁虫。”
阮霁禾:“孟岁朝,下次再带她一起吃的话,把她嘴贴上再来。”
孟岁朝哈哈大笑:“好好好!要用防水的胶带!”
祁诉起身:“无聊。”
孟岁朝转过脸问:“你去哪儿?”
“厕所。”
说起厕所,商镜黎也起身:“我也去一下,你们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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