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她那么大个娘突然就从窗户上蹦了下去,把林婠婠给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珠珠,咻一下也从窗扉处翻下二楼。宝宝则是赶紧过来一把抱住小主子,又拦下虎子别跟过去添乱。
这俩真不愧是干暗卫出身的妹子,配合的主打就是一个默契。
楚呆呆双脚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冲到那个身怀有孕的妇人面前,直接把还在招牙舞爪的老婆子给一脚踹开。
“唉哟,我的腰哇!”
老婆子一声痛呼便摔到一边看热闹的人群脚边,疼得连连惨叫却也不敢在漫天胡骂。只因为她回头瞧见踹了自己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
像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从来都很会趋利避害,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贵人之后,连张嘴出声讨个公道都不敢。
牛大力一看情况不对,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护着地上的女人,嘴里连连求饶。
“这位贵人对不住,小的不该扰您清静。这就走,小的们这就走!”
“你让开!”
不用主子再动手,有眼力劲儿的珠珠姑娘伸手把这男人扯开,露出躺在地上的那个孕妇。楚迟凑过去蹲下来,动作极快的伸手扒拉开她脸庞上那些凌乱的发丝。
一张娇艳的脸,一双惊惧的眸子。
没看错,果然是她!
“万掌柜,你怎么在这里?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你家红烧肉呢?”
楚迟的眼睛里窜出了两簇火苗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很憋闷,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好想打人啊!
这么些日子里的提心吊胆装疯卖傻,又饿又累又怕又急让万玉枝身心疲惫,此刻已然如惊弓之鸟。
甚至于一开始她都没敢仔细看看蹲在面前的人是谁,直到在最后听见了这个奇特的称呼,这才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浮木一般的猛然睁大眼睛,提起精神去努力看清说话的人。
“…楚,楚姑娘?是楚姑娘吗?你是楚迟楚姑娘吗?!”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再不复当初如灵雀一般清脆招人的干脆利索。被扒拉到一边的牛大力睁大了牛眼,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原来她,她不是个疯婆子啊?瞧瞧这话说的多通顺,哪里有这两日神志不清发疯乱叫的样子?
楚迟皱着眉头,狠狠的点着脑袋。
“是我!”
“…姑娘,楚姑娘救命啊!呜呜呜,求您救救我夫君…”
许是终于找到了活路,又或许是身体和精神真的已经撑到了极限,嚎啕大哭的万玉枝突然晕厥了过去。
楚迟赶紧弯腰把人抱起来,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记抬头往楼上招呼了一下。
“你们把婠婠和花花都带回来,我先去保龄堂了!”
有病人就得去找大夫,这是正确的认知。不过跟在身后的珠珠,一手一个拽着地上的牛大力和他后娘,紧赶两步追上去给主子排忧解难。
“殿下,您带着这位夫人直接回府也可以,奴婢这就去请大夫。那医馆里人多眼杂的,这位夫人有身孕在身,可千万别冲撞了才好。”
“那珠珠你快去,宝宝把人都带回来!”
听劝的楚爷立马调转虎头鞋的方向,抱着万掌柜往自己的公主府撒腿狂奔。
主仆三人各司其职,又在公主府里闹出一顿的兵荒马乱之后,睁开眼睛就被孙大夫给灌了一碗安胎药的万掌柜,这才能靠在床头跟楚爷诉冤。
“楚姑娘,不,公主殿下,求您给我夫妇二人做主啊!”
漂亮的万掌柜,即使痛哭流涕依旧是那么好看。只是她的声音却变得像个老婆婆一样,孙大夫说应该是被人给喂了药,这才伤到了嗓子。
楚爷不知道万掌柜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想想自己的吃货知己红烧肉,她这小脑袋就点的跟鸡啄米似的,非常干脆的拍着胸脯应道。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上回红烧肉明明说过,要等你们的小崽子出生以后才来找我的。怎么现在就你自己一个人来京城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夫君,呜呜呜,我对不起他……”
万玉枝一手捂着肚子,脸上的眼泪哗啦啦的滚落,却仍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压制住嗓子里的哽咽,尽量长话短说的把经过给叙述了一遍。
事情还要从十四年前说起。
荆州府的万家大小姐美名远扬,及笄之后嫁与门当户对的苏家嫡长子苏少昉,夫妻二人也曾琴瑟和鸣也曾恩爱无双。
只是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家世好长相好才能好姻缘更好的万家大小姐,偏偏有一个最大的短处,成婚好几载都未曾诞下一儿半女。大夫看了无数,都说他们夫妻二人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子嗣缘分未到而已。
但是公婆如何能接受自家出色的嫡长子一直膝下空空?那几年若不是有苏少昉在里面多方周全,万玉枝非得被婆母给收拾掉几层皮不可。她一度以为是自己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找到这么个会心疼人的如意郎君。
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娘家一朝败落之时第一个翻脸无情的,正是她这温柔似水的如意狼君啊!
一纸休书下堂来,豪掷千金迎新妇。
这还不是最难过的,最难的是那苏少昉既不愿以罪官之女为妇,又贪恋那点子枯骨红颜。休妻之后也不愿意放美人走,竟是打算着来个金屋藏娇。
历经千辛万苦侥幸从荆州府逃脱的万玉枝,几经辗转才在赢州府被万福客栈以前的老板娘给收留下来,得以安家落户。
后来,替那个好心的万掌柜养老送终之后,她就变成了万福客栈新的万掌柜。再后来,她就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厨子。
她们相识于偶然相守于平淡,日子过的吵吵闹闹又普普通通,但这就是属于平凡人的幸福。
可是……
“可是今年春日,就是公主殿下你们走了没多久,苏少昉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意外路过青纱镇看到了我。
当时他的身边跟着家眷,看见我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我就以为事情也过了这么多年,应当早都已经过去了才是。
谁知半个多月后,突然有客人在吃饭的时候毒发身亡,官府那边也不问因由直接封店拿人。夫君他被下了大牢我求告无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徒步上京,来找朱家求救。
可是在半道上,就被苏少昉给劫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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