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最爱问的就是:“我们,有没有将来?”
“到时候就知道了,该怎样就怎样。”
鹏故意装出一副深沉、神秘的样子,又习惯性地掩饰开了。
当然这样的答案,不是她所期望的。
但是,他俩都给了对方足够的自由空间:
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我绝不过问,只要你不想说的话。
所以,太足的自由,反而使他们之间失去了语言的沟通。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需要任何语言,就可以很准确地猜得出对方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这种老夫老妻式的默契,只在短短两个月的相处间就建立了,真让人有点婉惜。多好的一对啊,竟然没有话可讲了!
但身体是更亲密了。牵手的感觉,相拥而眠的感觉,自自然然。
又要到“中秋”了。
这是鹏独自在外过得第三个“中秋”了。
鹏以为自己是可以免了俗情的人。但事实证明,不是。
第一年在外的中秋,是在超级死党的家中过的,那时的他,刚离家没多久,还可以兴味昂然地体会新的城市的风景:
那些悠闲慵懒的人,那放着河灯的护城河,河边凄凄芳草间的情侣“群雕”,还有甜甜的月饼,美丽的音乐喷泉,还有不远处,私家豪宅楼底天台上的华灯霓虹闪着刺眼的七彩光。通常会在阳台式的吧面上大跳L舞的最出名的吧,这天晚上没有人出来跳,只是打出了几束彩光,吧前也少了聚集的人流。河中央,在黑暗中流淌着的一条灯光组成的亮点,顺流组成了很美的线条,在静静地前进。那,是多么静、多么美的城市啊。
第二年,已被这个拼尽心力的城市摧老了的鹏,在中秋那天,又更深地被第一段异地他乡的温柔恋情所伤了。
他渴望看到了人,看到了,却给了他客气极了的一份礼让。
心碎,就在那份客气的表情下发生了。
鹏关掉了手机,拒绝了所有老乡欢聚的宴席,一个人,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据说,泪水是最能让人成长的“神”水了。
那个中秋,鹏告诉自己:永不再会为同样的事伤心。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转眼,第三个他乡的中秋来了。
这次,鹏不再会为任何事开心,不再会为任何人伤心,而是决定利用这段日子,学习一门手艺,多一种武器。只有这,是可以把握的。
即使心底是脆弱无比的,鹏至少有一幅金刚不坏的硬朗外表。
最后的自尊了。
休息吧。
想一想自己的处境,有时候会感到盲目:
到底何去何从,没有人能够指点。并且惰于社交,朋友也不多,但只要是朋友的,就好得可以。忽然忆起童年的只有糖水成分的冰棍了,那么纯,那么甜。
总是让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中,处于劣势的鹏,不屑于用自己的热情去贴冷漠的答案。
但是有了第一次,就什么都变了。
第一次在异性面前倾诉最隐密的心事,并且是那样的,紧张。但也,兴奋,很刺激!
也要求对方做同样的事情,同时展现了上天赐予人最美丽、最神奇的设计。
原来,这世上真得有所谓“另一半”在不知名的地方等着你呢。
也许,这需要许多年,需要前生前世修几世的德,才得的到的福缘。
不能不承认,坚持那么多年始终如一的坚强形象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还有,心底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温柔被商科学校第一堂“公文写作”课的语文老师扼杀掉的时刻起,鹏就不再习惯用风花雪月的心情去看校园里的一草一木。
经过几年商科学习下来,以前见到会被春雪压低的梨花在还流着春寒的风中不堪重负、摇摇欲坠的可怜样,应该潸然泪下,感慨满怀的时候,现在在鹏眼里会只会冷静地分析出:
首先,证明天气反常,乍冷乍热的,不稳定;
其次,那些花开得太早了,今年受灾了,要少结果子;
第三,花落所在的地面,有过厚的冰雪,必定会加大清洁工人的劳动强度,又要多支出人工费用了;
第四、这样的好景,如果有人肯在此树下摆一个流动摄影点,一定会有一些还在校的小情侣们积极踊跃地送钱过来,而且必须要快,要非常快,否则,……那最佳角度的雪不是会被风吹掉,就是会被太阳晒化,总之,时间就是金钱;
第五,再推下去的话,可能因为这场暧后又冷的雪造成的损失大约是劳动人工、交通费用、防寒食品;可能赢得的收益会是旅游用品、摄影用品、情侣用品、烤红薯的摊如果也能趁势摆在附近的话,清冷的空气中飘来的缕缕清香,也可以消费掉一些小男生的储蓄,多跑几趟的跑鞋的磨损,算起来,重置费用,也可以使附近的体育用品商店振兴一下。
难怪现在的商科教科书会越写越厚,原来,都是一群有着这种思维方式的经济动物在拼凑想象。害人不浅啊!
原来高中时候,还最喜欢看的《读者文摘》、《青年文摘》、《女友》之类的杂志,在这两年的商科学习之后,全部变成了《经理人世界》、《商界》、《海外文摘》,因此,思维也就因此而全部变得理性、条理、冷静、没有人情味多了。
鹏恨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怀念当年在打雪仗的时候,全身冒着热气的样子,清亮的笑声穿透了冰冻了的空气。那时,自己是真心地高兴啊,看那些傻瓜一样的照片,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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