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走了两天,发现了一条河,太好了,有河的地方就会有人居住,
这条河清澈见底,应该是山上的雪水融化之后流出来的,河里面还有一些小鱼小虾在游来游去,
程昱做了碗鱼汤给阿彩,她尝了一口,直呼鲜美!
他们顺着河往下游走去,
果然没猜错,有河的地方就有人, 远远望去,在河的下游有一个小小的村落,估计也就二十来户人。
他俩很紧张,受了这么多天的苦,成不成功就看这些是什么人啦!
两人走近村落,发现这些屋子几乎都是茅草屋,有几家飘着炊烟,有几个孩童在嬉戏玩耍,还有一些妇人在河里浆洗衣物,她们穿着古人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有些插根木发簪,有些就是一根树枝。
两人很激动,看来是成功了,但不知是什么年份?
他们刚想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谁知她们看到他俩,哄一下全跑了,
”啊???”
阿彩惊讶得张大嘴巴,
”额!……,”
程昱有点尴尬,他觉得自己像某些乡下男人,去城里带个城市媳妇回到自己穷乡僻壤的乡下一样,
”……她们有点害羞,”
”……我也觉得,”
过了一会,只见刚才那些妇人带着七八个男人边走边指着他俩的方向,
哦!原来是去叫人了。
那群人远远看见他俩奇装异服的都有些害怕,女人搂着小孩不敢靠近,
男人胆子大,慢慢走过来,其中有一个应该是他们村长之类的,那个人向程昱拱拱手问,“不知贵人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呢?”
他们说的是一种北宋方言,阿彩听不懂,但程昱懂,
他向他们拱拱手说,”我们夫妻从京城汴梁来找人,但迷了路,现在不知如何回去?还请这位大哥指点一二,”
哦!京城!
原来是京城的客人,难怪穿得这么奇怪!
这些男人互相交头接耳,
京城他们知道,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他们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踏出村子十里外,所以以为京城的人就是这样子的。
“各位大哥,我们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哦,如今刚过立冬,还没到小雪,”
一个男人说,
”我说的是年份,”
”年份?这要问我们村的学究才行,阿狗,快去把学究请来,”
”有劳了,”
不一会儿,那个名叫阿狗的就拉了个老头过来,这位应该就是他们村的学究。
这位老学究眯着一双老花眼,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他们两人半刻,然后拱拱手说,”两位京城贵客,你们是想知道现在什么年份么?”
”是,我们离开京城去寻人的,兜兜转转 ,都不知过了多久,还请学究指点,”
”哦,不敢不敢,如今是祥符五年,”
程昱一听,
祥符五年!!!
自己当初是祥符二年死掉的,就是说,现在是他死后的第三年,
知道日期后,心中大石放下,他朝老学究深鞠一躬说,“多谢学究,”
”哎呀?贵人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慌忙回礼,
当天,他们俩人被老人热情地请到家中过夜,还留他们吃饭,
这户人家应该是村里最富裕的,别人家里有三间茅屋,他家有六间,他还拿出米饭和咸菜招待他们,这已算最高规格了,
程昱为了感谢他的真诚招待,走的时候还掰了一小块黄金给他。
但阿彩呢?
先是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一通,然后去到一间低矮的茅屋里面,开始还以为是厕所不肯进,后来才知道是招待客人的正房,
她看着那碗黄黄的饭和那几块黑不溜秋的咸菜,怎样都下不了筷子,
主人家还以为她客气,一个劲地劝她吃,程昱连忙对主人解释,说她吃过了不用吃,在入夜时份另给她做了面条充饥。
第二天早上,两人按老学究给的路线出发去汴京,
一大早,所有人都出来给俩人送行,
村里十年八年都没个外人来,他俩又这么怪异,昨晚寄宿在老学究家中,村民们就已经在围观了。
他们看阿彩很稀罕,阿彩看他们也很稀罕,她不明白,他们生活条件糟糕得这么恐怖,为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她觉得这种生活条件已经配得上恐怖这个词了,
走的时候还偷偷问程昱要不要给多些黄金这些村民?
程昱对她微微摇头就和大家告别了。
在路上他对阿彩说,钱财是需要能力去驾驭的,没有保护钱财的能力而拥有大量财宝,这些财宝就会变成杀人凶器。
他偷偷给了一点金子给老学究,除了回报他的留宿赠饭之恩,还因为他是村里得高望重之人,没人敢打他主意。
而且,你认为他们活得糟糕,他们末必如此认为,
他们世代在这里生活,凭自己双手劳作,有吃有喝有住,不用受战火纷扰,已比同时代很多人幸福了!
阿彩听完,若有所思!
程昱心想,这孩子从小在蜜罐里长大,这一趟北宋之行,肯定对她的价值观产生很大改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们走了十来天,路上已开始有行人的踪迹,
路人看到两人奇装异服,都会又惊恐又好奇地看着他们,阿彩觉得很丢脸,不让背要自己走,但古代的道路又小又烂又脏,她根本走不了,无奈之下程昱还得背她。
一路走来,有遇到山贼抢劫的,有遇到吃人的野兽……,
但有程昱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又走了十几天,终于走到一个镇子上,程昱在集市找到一家脚店,通过脚店的关系买了一辆驴车,头回坐驴车阿彩感到很新鲜,她一个劲催程昱赶快点,不过很快新鲜感就过了,
古代的车轱辘都是木头做的,没有减震器,稍稍跑快一点能把饭都颠簸得吐出来,她最后发脾气不肯坐了,
程昱好不容易又找到一家卖皮毛的商家,买了一大堆做祆子的皮毛,把车子里面铺得软软的,她又嫌弃这些皮毛有股怪味不肯坐,又给她弄了个双层布口罩,里面塞些路上采的干花,这才勉强肯坐上去。
就是这样,磨磨唧唧,走走停停,终于在三个多月后到了北宋东京开封府,
此时这里就是大宋,还没有南北之分。
如今正是元夕佳节期间,街上非常热闹,到处搭彩棚,舞弄百戏,城中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酒楼、青楼、茶馆、戏台、街头的各个小吃摊子手工摊子等座无虚席,
商行更是数不胜数:姜行、纱行、牛行、马行、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南猪行、北猪行......
阿彩坐在驴车里面,撩开小窗户的布帘,看得眼晴都不眨一下,
她内心暗暗感叹!
难怪史书称,北宋为此时世界第一大经济中心,这个时代,欧州那些地方应该还在战火纷飞之中吧,但这里却是一片繁华文明的景像!
吁~
程昱把驴车停在一幢酒楼前面,立刻有个小二过来热情招待,
”客官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两位,先吃饭再住一晚,”
”好咧!”
小二吆喝一声,然后安排人过来把驴车赶到后面驴马棚,
程昱放下赶驴鞭子,走到后面打开布帘,把两个背包背在一侧,
当时正值初春,地上雨雪夹着泥浆,这种路阿彩更走不惯,他干脆把她抱进酒楼。
进了酒楼,里面有七八桌客人,看见他们都看了过来,扫了几眼后又各自低头饮食,
当时北宋航运开始发达,正是万国来朝的时代,汴京城里的居民对各种异国风情的人事都见怪不怪,所以看到他俩都不是很好奇。
上了房间,小二送来食物和热水,他俩美美地泡了脚然后吃饭,
阿彩问程昱,都到家门了,为什么还要住店?
他说现在天色已暗,回到家就天黑了,母亲看到他回来会吓死的!
”啊???”
见她一副懵圈的样子,他细细和她分析,
从现在往上数,他失踪的时间是三年前,虽然不见尸体,但这么久家人应该都以为他死掉了,白天回去还好,晚上回去不把他们给吓坏了?
而且两人还要对下口供,得找个说得过去的说法,不然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
还有一样,阿彩以后也不能叫他做爸爸,因为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
”那叫你什么?”
“我的字叫程旭之,你可以叫我旭之,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这样叫我的,”
“又或者叫我老公,”
”旭之?旭之!”
”好的爸,我以后就叫你旭之,”
”你又叫爸,”
”哦,对,旭之!旭之,我得念多几遍,不然又会忘记,”
”不如我还是叫你老公吧?”
”老~公,”
“哎~,”
程昱答应着,笑得眼睛都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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