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孙月婵觉得自己多了个女儿,
不,是多了个儿子,因为女儿没她程阿彩这么捣蛋。
她带着程富贵去曹家玩,曹倩的狗见到猫一直吠,她趁大伙不留意,拎起狗脖子跑到池塘边”卟通”一声扔了进去,把曹倩气得一边叫人捞狗,一边跺脚大哭,
她却在旁边指着狗满不在乎地说,紧张个啥?狗会游泳的嘛!
你看,狗爬式,哈哈……
边说还边学着狗游泳的姿势哈哈大笑!
曹倩敢怒不敢言,只得让身边的丫鬟以后见了她立刻要把狗抱走,因为曹玮早已对他们几兄妺三申五令,不能顶撞阿彩,不能和她吵架,违者家法侍候!
孙月婵知道后,亲自备了一份礼物给曹倩送去赔罪。
她有一幅非常精致的纸牌,据说是从她的家乡带过来的,
她经常会带过曹府和大家一起玩,她打牌不肯赌钱,要按她的规矩来玩,比如输了的要被粘纸片,或被在脸上用墨水画圈圈,
她可不管你是谁,只要输了她都不会客气,就连曹玮这样的大将军也曾被她把脸画得乱七八糟。
有一次去曹家吃饭,曹倩想捉弄她,提议行酒令,她吟不出来要被罚酒,曹玮可不敢让她喝酒,因为程昱临走前曾郑重地请他照顾阿彩,万一她喝出什么毛病怎向外甥交待?
“不喝酒?那唱首小曲呗!”
曹倩戏谑地看着她说,
曹夫人正想喝止曹倩,席间唱曲助兴,这可是歌伎做的事情,
谁知阿彩一听就满囗答应,还说我最喜欢唱歌,
月婵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
……
”山楂…啊…梨…
啊…啊…苹果…噢…梨…
通通拿来洗…”
这是什么曲儿?
五音不全,还声大跑调,歌词又古怪,简直是轰炸式的噪音!
她边唱还配合着夸张的手势,大家听得脑壳仁都在生疼,
”别唱了,可以啦!可以啦!”
”不行,我好久都没一展歌喉了,你们要听完不许走,
“……山楂…啊…梨…
啊…啊…苹果…噢…梨…
通通拿来洗…”
大家一边忍受着刺耳的噪音一边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曹倩。
如果去曹家孙月婵还能省心不少,毕竟那都是自己人,彼此会心照不宣地看好她,但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勾栏瓦舍,外出一倘后面起码得跟着十几个人,
瓦子里面人很多,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孙月婵叮嘱所有人,眼睛要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片瓦子的大老板关大当家,对她好像恭敬得有点过份了,
这位的名号,孙月婵从父亲囗中也略有耳闻,
关大当家的外号叫手眼通天关菩萨,并不是说他慈悲心肠,恰恰相反,这位仁兄当年可是踩着无数人头上位的,菩萨一说是,他的身型较胖像个佛陀,二是,他的关系网遍布天下,有很多达官贵人都要从他嘴里打听消息。
有次阿彩要去投壶,十个壶十一个没中,十个买给她的,一个她拿了月婵的,
正当不开心之际,关大当家匆匆赶来对她满脸堆笑说,“两位侯夫人,关某为夫人们准备了一间贵宾厅,里面有最新款的壶,还请两位夫人轻移玉步,随关某去傍边的贵宾厅里玩,”
阿彩一听最新款这三个字,立刻被吸引住,月婵想拉都拉不住,大家跟去那间陈设豪华的贵宾厅一看,
什么最新款的壶?
那明明是十二个大瓮,那个瓮口比汤碗还大,这是给瞎子投的吧?
……
“我就说嘛!外面那些壶的嘴那么小怎么投得中?这个好,这个好!”
”是是是……”
”不过,我觉得距离好像有点远,”
“哎,来人,立刻帮夫人把这个线拉近一点,”
“不过还是不用了,太近没难度,”
众人听得嘴角直抽抽,
还要点脸不?
这本身就没难度好不好!
然后她又嫌弃这里没观众没气氛,想要搬到大厅玩,关大当家可不想被人家把瓦子给拆了,立刻发出命令,要附近的伙计掌柜立刻过来做观众,只准喝彩不许拆台,否则立马开除!
这一次阿彩玩得太开心了!
”有初入壶!”
旁边司射唱道,
”哇!好棒!好厉害!”
众人大声喝彩拍掌!
”连中入壶,”
“贯耳入壶,”
“全壶……”
“有终……”
孙月婵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她缩在墙角尽量降低存在感,她实在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她是一伙的。
……
……
曹玮和孙月婵不同,程昱走后他觉得自己多了个小祖宗!
打不得,骂不得,得耐着性子柔声细语地哄,
程昱走前曾对他说,阿彩就是个孩子脾气,你哄哄她就行了,
但他没说她是个……熊孩子!
有一次,她听说曹玮要去城外军营,就吵着要跟去看看,
军营重地怎可让女子出现?
但她说可以女扮男装不出声,就跟在他后面看一看,曹玮骗她说今天不去了明天才带她去,她信以为真,随后等她不留神就溜了,
发现被放了鸽子她很生气,等第二天曹玮回到府,她像块牛皮膏药一样,他走到哪跟到哪,还在旁边大唱山楂梨,
曹玮真的很想大喊一声,来人,拖出去打一百军棍,
但不能呀!这个是仙家后裔来的,别说打骂,就算是囗出恶言都是罪呀!
最后找来孙月婵对她说,关大当家那里来了一位新的舞伎,跳得比初云还好才把她哄走。
和阿彩相处越久,曹玮越相信她不是凡人,因为,他见过她的日常用品在如今的大宋是无法制造的,
和很多皇亲贵族一样,曹府也养了一批能工巧匠,
比如那幅纸牌,他想仿制一批拿到军营用作军人的日常消遣,拿过去给工匠们看,
其中有位精通印刷的匠人说,这上面的图案花纹就算最厉害的印刷师傅都印不了,这些油墨根本不知如何调配出来?还有这种硬挺如竹片的纸张,表面光滑如缎,更是做不出来,
最后这位工匠感叹道,真不像人间之物啊!
她平常到曹府玩,丫鬟都会给她带着一个装水的瓶子,这个瓶子他看过,颜色很好看,还有图案,但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在里面装满热水,就算隔一个夜倒出来还是热乎乎的。
他想,如果当初在西北自己有个这样的水壶,估计就不用在冰天雪地喝凉水喝到胃疼了。
还有那个她经常背过来的袋子,
那一排像牙齿的扣子,一拉就张开嘴,再一拉又合上,严丝合缝,而且还防水,这个可能就是天衣无缝吧!
但这样的一件天物,她竟然拿来装畜牲!
她把那只猫装进袋子,把两边扣子拉到中间,留个空位给猫的脑袋露出来,
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把猫背过府的时候,他心疼得嘴角直抽抽。
曹夫人曾问过丈夫,为什么对阿彩如此纵容?
就算她父亲是外甥的恩人,但她已嫁入程家就是程家媳妇,不但没有一点作为媳妇的样子,还行事荒唐无法无天。
将军你平常治军严明御下有方,怎么就治不了这个小丫头呢?
曹玮白了他夫人一眼,说,“一介妇人,你懂什么?”
“反正这个丫头是不能得罪的,你作为当家主妇,要好好约束倩儿僖儿他们,只要她不是非常过份,就要顺着她的意,明白吗?”
曹夫人当然不明白,但丈夫的话哪敢不听?
如今,程府和曹府的人都盼着程昱能快点回来,
只有他回来了,大家才不用这么紧张,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要担心这个小祖宗不知又要搞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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