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找了好几个厂,都是一样的理由。
在这个年代,犯罪的成本很大,只要你是有前科的,就绝对甭想找到一份安定,安稳的工作。
秦淮茹四处碰壁,一直找不到工作。
婆婆贾张氏的身体也每况日下,状态一天比一天不好,隔三差五的就得往医院跑。
每去一次医院,都得花一次钱。
不论在什么时候,看病都是个非常烧钱的项目。
贾张氏这个病,是她年轻时候坐月子就留下的,没法根治,只能吃药缓解。
看着贾张氏一次次拎回家的中药,秦淮茹都要急坏了。
因为每一包药,就是半只鸡的钱。
家里现在没有收入来源,多一份开支,秦淮茹肩膀上的担子就会多几分重量。
不行!
..... ...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否则用不了几天,一家三口人,可就真的得吃屁喝风了。
稳定的工作找不着,秦淮茹只能去找那些个洗盘子,搬家具,扫地抹桌子那种零散的活做。
这种工作劳动强度大,没有福利,一个月最多只能挣二十块钱。
比起他厂里的收入,可低了太多。
随着老本越来越少,秦淮茹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差。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家偶尔还能吃个一两顿细粮,到之后每天是窝窝头,白菜萝卜。
再到后来,他们家连窝窝头都吃不上了,每天都是清汤寡水的棒子面粥。
这玩意和水都没啥区别,到了肚子里,两泡尿就没了。
根本就不顶饱。
“怎么又是棒子碴粥啊?”
“天天就是喝这破玩意儿,吃咸菜,我要吃鸡,我要吃肉!”
饭桌上,棒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发了一顿牢骚后,又躺倒床上去看他的小人书了。
贾张氏戳了戳秦淮茹小声的说:“你看看棒梗,成天好吃懒做的,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在这么下去,我们一家子别说喝棒子碴粥了,就是西北风都要喝不起了!”
秦淮茹叹了口气,同样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我想是时候让棒梗出去找个活干了!”
“哎……”
“是时候给棒梗出去找个活干了!”
听见秦淮茹的话,棒梗立马急的从床上蹦起来。
“你们开什么玩笑,我还小呢,怎么能去干活,我还要去上学呢?”
秦淮茹把脸一板:“你怎么就不能去干活,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书读,那会我不是照样子外头找活干!”
“你都已经十三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是该为家里分担一些的时候了!”
“况且,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不工作挣钱,哪里还有粮食吃?”
看着秦淮茹认真的样子,棒梗一下子就慌了。
这个家里,他最怕的就是秦淮茹了。
他一脸哀求的跑到奶奶身边,用撒娇的语气求饶:“奶奶,你看我妈。我才多大呀,就让我出去找工作,我,我大不了以后少吃点不就好了!”
“人家和我一个岁数,都在学校里头念书,就我一 个跑出去打工,要是让同学们看见了多丢人啊!”
听见这话,贾张氏也有些犯了难。
棒梗是他的宝贝孙子,再怎么好吃懒做,那也是他的老贾家的独苗。
她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要不这样吧,大不了我以后少吃一点,把我的那一份让给棒梗好了!棒梗还小,你要么就别让他去工作了?”
看着婆婆倒戈相向,秦淮茹一脸懵逼。
我去,刚不是你个老婆子说的半大小子饿死老子?
现在竟然又回过头说这种话。
你这老太婆也太善变了。
三言两语的劝说下,秦淮茹也改了主意。
她仔细想想觉得棒梗说的也有道理,时代不同了。
她们那会穷的连野菜都能挖的吃,也没几个小孩儿上学的。
可是现在不同,家家户户都送小孩儿上学,如果单独只有棒梗一个辍学打工,要是被同学老师撞见了,很容易对他的内心产生不好影响的。
况且,棒梗是她的骨肉,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希望他去和自己一样打工受苦。
“妈,等会吃过饭,我去找陆海他们谈谈,想法子让他们稍微资助我们点!”
贾张氏点头:“嗯,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吃过饭,桌上的碗筷交给贾张氏收拾,秦淮茹直接去了陆海家。
“陆海,在忙吗?”
看见秦淮茹找来,陆海当即就皱起眉头。
“我们在吃饭,什么事?”
秦淮茹看着陆海餐桌上的红烧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随后才看向桌上正在吃饭的小当和槐花问:“我来看看我女儿!小当,槐花,你们在陆叔叔这边过得怎么样呀,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两个女孩儿对视一样,点点头:“好!”
陆海冷不丁的问:“人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陆海,谢谢你和傻柱帮着我们家继养了两闺女!六个月的牢狱生活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偷东西确实不对,被罚我也认了,在这里我想陈恳的和你道个歉!”
说着,秦淮茹就朝着陆海九十度鞠了一躬。
看见秦淮茹认错态度还算陈恳,陆海也没多说什么:“行了,以前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以后你把棒梗管好,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
陆海这话带着逐客令的意思,不管怎么样,他对秦淮茹这个人还是没什么好感。
而且,他也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
秦淮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压根就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陆海问:“怎么还不走?”
秦淮茹尴尬的说:“陆海,我现在在外头打零工,每个月收入少得可怜,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我们一家子已经吃了整整半个月的棒子碴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就算是看在我两个女儿的面子上?”
“你放心,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给你!”
听见这话,陆海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难怪刚刚认错态度这么陈恳呢,原来是冲着借钱来的。
陆海不咸不淡的说:“你们家揭不开锅和我有什么关系,况且,你和别人借钱,有一次还过的吗?”
秦淮茹急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连两个女儿都给你了,别说是找你借钱,你就是白给我都是应该的!”
“现在市面上猪肉都卖到一块钱一斤了,我两个女儿加起来怎么着也得好几十斤,你不得给我们百八十块钱?”
把两个活生生的小姑娘和案板上的猪肉比在一起。
陆海真的是服气了。
这当妈的能当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有些不脸。
可还没等陆海开口回怼,一旁的小当就先说了话:“你赶紧走,我们没以后你这样的妈妈?”
小槐花也站了起来,气愤的说:“没错!我们没有这么坏的妈妈!”
俩丫头片子虽然小,但脑袋却聪明着呢。
自然也能够听出刚刚秦淮茹话语里的轻视和瞧不起的味道。
哪有当妈的会把女儿换算成斤两来要钱的?
这番话,可给小姊妹俩给气坏了...
秦淮茹愣住了,她这才注意到刚刚说的话有些过了,赶紧想办法解释:“小当槐花,你们误会了,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打个比方!”
小当冷哼一声:“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个坏妈妈!”
“你都回来这么多天了,除了找陆叔的借钱才跑过来关心我们,其他时候一次都没来过,你的眼里只有棒梗,根本就没有我和槐花!”
他们在陆海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已经能够分辨哪些人是真心对他们好。
哪些是虚情假意的。
秦淮茹一下子就急了:“小当,你们真的误会妈妈了,妈妈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之前一直没来看你们,是因为妈妈太忙了,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所以才没时间!”
“要不这样,你们俩跟着妈妈回去住两天,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好!”
小槐花冷冷的拒绝:“你是坏妈妈,你偷东西,还犯过罪,我们不要和你回去!”
一句话像晴天霹雳一般,让秦淮茹呆在当场。
心脏像是被两把刀子插进去了一样。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闺女,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淮茹,赶紧滚吧,连你两个女儿都不待见你!”陆海冷冷的说:“你说说,你这当妈的究竟有多差劲!”
秦淮茹心如刀绞。
看着小当和槐花,眼泪不停的在眼睛里打转。
她想解释,但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从来就没有重视过两个女儿,一直把 她们当外人。
没办法,最后秦淮茹只能捂着脸,灰溜溜的离开。
刚回屋子,贾张氏就立马迎了过来:“怎么样,要到钱了吗?陆海那个王八蛋给了你多少?”
秦淮茹一脸难过的摇摇头,把刚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贾张氏肺都要气炸了:“这两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好不容易把她们拉扯到这么大,这俩赔钱货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的帮别人?真是不要脸!”
秦淮茹眼泪婆娑:“妈,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
“咱们家的粮食马上就快见底了,我手上也没钱了!”
“这个月现在才过去两天,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要怎么活啊?过两天恐怕连粥都要喝合不上了!”
贾张氏一脸的难看。
她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转头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棒梗,无奈的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让棒梗去工地上打工了!”.
听说要去工地打工,棒梗一万个不愿意。
但是这一趟,秦淮茹和贾张氏没再惯着他。
也不是她们不想惯着,而是这一次实在是惯不起了。
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棒梗出去打工,工地上还能包两餐,至少可以把家里的伙食费给省下来。
少了棒梗这么个大胃王,家里压力一下子就能减轻不少。
最后,秦淮茹托人找关系,给棒梗找了个工地上推小车铲沙子的轻巧活。
……
这天中午,骄阳似火。
一处工地上,工人们带着白色安全帽,背朝太阳面朝天的干活。
这是一个再建的仓库,归属国营公司所有。
和之前红星轧钢厂里的那个一样,是国营公司专门用来囤放大量货源,方便周边小卖部配套送货而建设的。
这段时间,在陆海的指挥领导下,周边各个小卖部的日销月销迅猛增长。
各类商品供不应求。
丰富了老百姓生活的同时,也给国营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突然,远处一辆黑色大红旗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车子停下来后,陆海从车里下来。
他是来视察工地的建设情况的。
原计划,这个仓库需要一个半月才能建成,但陆海大致看了一眼,依照现在的进度,再过十来天估计就能安装门窗了。
早点完工,早点投入使用。
也能缓解周边小卖部货仓的压力。
就在这时,陆海突然在工地上扫到了一个推着铲车的瘦小身影。
这小子面黄肌瘦的,看着最多也就一米五,和周边健硕的工人形成鲜明对比。
仔细一看。
我去,这小子不是棒梗吗?
竟然跑到工地上板砖来了?
“陆主任!”
这时,一个带着红帽子的包工头,一路小跑着过来。
包工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面,一脸献媚的拿出一支递给陆海:“陆主任,您根抽烟!”
陆海摇摇手:“我不抽烟!”
包工头嘿嘿一笑,把烟又收了起来:“不抽烟好!对了,主任,您今天是来视察工地的吗?看看有什么不合规不满意的地方,那您告诉我,我立即就要求工人整改!”
陆海面带微笑:“不用!我刚刚看了,你们的工程做的很不错,质量和速度都很好!”
被陆海一番,包工头立马就心花怒放。
他以前都是给私人家盖房子的,这是他第一次和公家合作,而且还是国营公司这么大的单位。
包工头想着,如果能和陆海拉上关系,那以后他们不就能长期和国营公司保持来往合作了吗?
包工头乐呵呵的说:“您满意就行!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再有个半拉月就能彻底完工了!”
陆海点点头,指着不远处那个坐在沙堆正在偷懒的棒梗问:“那小子也是你们工地的?成年了吗,你们就乱收?”
包工头回过头,看了眼:“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朋友托人送来的,你放心,这小子的身份证件我们都看了,已经成年了,留在我们这干活没问题的!”
“陆主任,你认识他?”
陆海摸摸下巴:“认识。”
一听陆海认识,包工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赶紧赔笑着说:“那我之后给他安排一些轻巧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陆海笑眯眯的说:“认识归认识,但我看他很不顺眼!”
“哦?”
包工头看向棒梗,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主任,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们保证让着小子好好脱层皮,胆子真够大的,连我们陆主任都能得罪!”
开始他还以为是陆海家里的什么亲戚,想着要不要安排个好差事给讨好一下。
没想到,竟然是个刺头?
那这事就比较好办了!
陆海淡淡的说:“这小子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习惯了,你也不用下太重的手,就让他知道知道生活的艰苦,让他多干点重的活就行了!”
包工头嘿嘿一笑,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海交代完后就直接离开了。
包工头找了几个建筑工人,直接就找到了棒梗。
“棒梗!”
“怎么了?”
棒梗看着面前的一群大汉,害怕的问。
工头眯着眼睛问:“我给你安排的活你做多少了?”
“一整个早上,才堆了这么点沙子?你是干什么吃的,来我这混日子的,是吗?”
看着一旁少的可怜的小沙堆,棒梗脸色也很难看。
他肚子都已经空了好多天了,哪里来的力气干活,再说了,工地上的这些个老杆子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工人了。
那力气和熟练度当然比他快多了。
看着棒梗沉默不语,工头指着旁边的一堆砖头说:“这些砖头,等会给我全部运到二楼去,必须要在天黑前做完,听到了没有?”
看见一旁比自己个头还要高的砖头堆,棒梗整个人都惊呆了。
工头大声问:“没听到!”
看见工头凶神恶煞的样子,棒梗也是一肚子憋屈,他心想我就是来混个日子的,至于这么针对我。
他把头一昂,一脸不服气的说:“我的活就是堆沙子,搬砖头的事情我不管!这种累活,要干你们你自己干,我干不了!”
“嘿,你个臭小子哦!”
工头立马就不高兴了:“同样是干活,你一天就堆那么点屁沙子,拿的工资还和大货一样?现在让你搬几块砖头,你竟然不乐意?”
“行啊,反正你每天只能完成别的工人三分之一的活,砖头你不搬,那最后的工资也就发你三分之一!”
听见扣工资,棒梗立马就慌了。
在这里干活是一个月三十块钱。
如果,不和别人工量做的一样,那他到头来的工资也就只能拿到十块钱!
十块钱能干什么?
随便吃个几天就没有了。
没辙,谁让人家是工头,谁让人家是工地老大呢。
棒梗最后只好咬着牙,带上手套,开始把砖头一点点的往二楼搬运。
但他每次搬运的砖头数量也太少了,纯粹就和闹着玩,故意气包工头的一样。
“你他娘还是不是个男人?”
“连几块砖头都搬不动,还走这么慢!”
看见棒梗一次竟然只抱的两块块砖头,工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来一脚就朝他屁股说上踢了过去。
一下子,棒梗连人带砖头全部飞了出去。
摔倒时,撞到了一旁的砖头堆,掉落下来的两块砖头稳稳当当的砸在棒梗腿上,直接给他小腿给砸断了。
“啊……”
棒梗躺在地上,抱着腿痛苦的哀嚎:“我,我的腿……”.
四合院里,秦淮茹正在水池边洗菜,贾张氏乐呵呵的抱着盆过来。
“你还真别说,棒梗不再啊,咱们家的压力一下小了许多!”
秦淮茹点点头:“棒梗个头虽然不大,但吃的确实多!他没去工地之前,光是窝头一个人就能造下去四五个,现在他去了工地,连我压力都减轻了!”
贾张氏笑眯眯的说:“也不知道他们工地上有没有肉吃?要是有,最好能让棒梗想法子给我们弄点回来!”
她摸摸肚子,委屈的说:“我这五脏庙啊,可有段时间没碰过荤腥荤腥了!”
“妈,你还好意思说?”秦淮茹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没回来那会,你和棒梗拿着我的下岗补助,隔三差五的就买鸡吃!就那些日子存下的油水,都足够你消化半年的了!”
“看看您儿媳我呢,在苦劳里就清汤寡水的,出来了,一点荤腥都没碰过,天天还是白菜土豆!”
“说真的,我都已经快忘记肉是啥味了!”
贾张氏看儿媳妇埋怨她,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刚准备回怼,大院外头立马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不好了,不好了!”
“秦淮茹,你家棒梗出事了!”
外头突然传来街坊邻居的大喊声。
咣当一下,给秦淮茹吓得手上的盆都砸到地上。
就在这时,门口一群穿着背心的工人,抬着担架跑了进来,担架上的棒梗抱着小腿痛苦哀嚎,叫的和杀猪一样。
“棒梗,棒梗你怎么了?”
秦淮茹和贾张氏看到棒梗这幅模样,整个人都被惊呆了,发了疯一样冲上去。
棒梗哭着大喊:“妈,疼啊!好疼啊……我的腿断了!”
秦淮茹眼睛都红了,抓着一旁的包工头愤怒的责问:“我儿子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把退摔断?白天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和你们没完` 「!”
工头一下就把秦淮茹推开了。
“干什么干什么?”
“是他自己站不稳摔倒,砸到的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淮茹转头看向棒梗:“儿子,告诉妈,你的腿是怎么断的,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棒梗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并不是被工头一脚踢中屁股才撞倒砖头堆的,工头只是吓吓他,并没有真的踢他。
他是走路时,一只脚扳倒地上突出的钢筋,这才一不小心摔飞了出去。
撞到砖头堆,砸断了腿。
原本棒梗是有想过把责任全部赖在工头身上。
但那会周围的工人太多,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诬陷。
棒梗咬着牙啥也不说,嘴巴里就一个劲的喊疼,秦淮茹和贾张氏都给心疼坏了。
看着棒梗这幅模样,秦淮茹已经猜出这条腿,一定是棒梗不小心自己给摔断的,但事情已经出了,她必须要找个能承担责任的人出来。
秦淮茹气急败坏的说:“我不管,我儿子在你们工地受伤了,摔断了腿,你们必须负责任!并且害得把责任给负到底!”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都工伤保险。
更没有什么伤害补助。
打零工的,出了事除了自己认扛,没有人会给钱。
工头或者雇主,有良心的会稍微给点钱,但更多的则是不给。
毕竟,在六十年代,很多律法条款都还没有全部完善落实。工伤鉴定,工伤赔偿这些东西,都是八十年代后期,才逐渐满满完善起来的一套制度。
工头看着秦淮如一副不讲理的模样,也不客气,直接就冷冷的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儿子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把腿给砸断的,我们没关系!”
陆海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棒梗变成这幅模样,稍微有些意外。
不过,工地上摔伤碰到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是老手时不时的也弄出点工伤,更何况是棒梗这么个屁都不懂的工地新人了。
看着工头和秦淮茹争执不下,陆海说了句公道话:“要我说,你们赔个一月工资就算了吧!”
陆海都发话了,包工头就是再不情愿,也还是就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
虽说是陆海的命令,但这会的工头也是一肚子老火。
棒梗这小子才来工地两三天。
迟到早退不说,干活的时候还偷懒。
别人做事,他就在那皮沙子,要么就是睡大觉,混个一天,最后啥也没干就和别人一块下班回家。
不仅如此,还偷工地上的馒头。
就着这种人,还值得他赔一个月工资?按照包工头的想法,这小子一分钱都不值得给!
包工头甚至都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故意把腿摔断了来讹人的。
秦淮茹拿起那三十块钱,愤怒的说:“` 々你才给个三十块钱有什么用?这些钱都不够我儿子治腿的!”
工头一听这话也怒了:“钱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棒梗到工地上工才两天,屁事没做,就挣了三十块钱,要我说,就这些钱给你都算多了!”
说完,他示意几个工友把担架放在地上,冷哼一声,转身就带人离开了。
“不许走,你们不许走!”
“赔钱!”
“医药费和营养费,损失费!不然我就报警了!”
秦淮茹和贾张氏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想要把人给拦住,却工人被一把推开,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那边,棒梗依旧抱着腿在大声哀嚎着。
右边裤筒里不断渗出的鲜血在告诉众人,他的腿是真的断了。
这个时候,必须赶紧救治。
只有及时送到医院,打上石膏,棒梗的这条腿才能保住,不然的话,时间久了,棒梗就真的成瘸子了。
想着自己这宝贝儿子以后会成为一个残疾人,秦淮茹心如刀绞戒。
包工头那边是没指望了。
她也不敢报警,毕竟他这也没证据,报了警也没什么用。
可去医院治腿需要不少钱,秦淮茹这里的三十块根本就不够,情急之下,她只能哭着求助街坊邻居。
“街坊领居,你们能不能帮我凑点钱,让我给棒梗医腿!”
秦淮茹跪在地上:“求求你们了,一块两块的都行,我儿子不能成残废啊,他才这么小!”
围观的人群一脸冷漠,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借钱。
这年头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里有余钱来帮助别人?
更何况还是帮助棒梗这么个小白眼来?
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秦淮茹和贾张氏,三大妈冷哼一声:“你们别浪费口水了,我哪怕把钱都丢到水里,也不会去救一个小偷!”.
秦淮茹和贾张氏跪在地上卖惨祈求。
后面担架上躺着痛苦哀嚎的棒梗。
周围的街坊邻里冷眼围观。
这一幕像极了旧社会,天桥底下沿街乞讨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面前差个要钱的小罐子。
“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家棒梗,他还是个孩子,他可不能变成个瘸子啊!”
面前对秦淮茹的祈求,众人一脸冷漠。
三大妈更是直接站出来表示,就是把钱丢进水里,也不会去救治这么个小偷。
大院子里,秦淮茹一家的名声都已经臭大街了。
不论是谁,都把他们一家子当瘟神。
一个屋檐下,三口人,两个人都蹲过大牢,还有个撒泼打滚的恶老太太。
就是这么一家子,换谁都得成天成天的躲着,深怕沾上点关系。
更别说是借钱救人了,他们没落井下石的说一些个难听的风凉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三大爷毫不客气的说:“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秦淮茹,棒梗之所以会变成如今 这样,完全就是你自己教出来的!”
“没错!”
二大爷也赶紧附和:“学坏都是从小起,你要是在他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就阻止他,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会偷窃成性,被关进大牢?”
“不是坐牢,他会被学校开除,被逼的去工地上干活,摔断腿吗?”
众人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刺刀,从四面八方扎进秦淮茹的心里。
但她并没有把众人的话听进去。
“二大爷,三大爷!你们说我教坏孩子,那我问你,我丈夫死了以后,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要带着仨孩子,我要怎么活?”
秦淮茹昂着头,红着眼睛大吼:“棒梗他不就是拿了些小东西吗,你们至于这么说一个孩子吗?”
“是,没错!我们家以前和你们借过不少东西,但是我问你们,那些东西你们缺吗?少了俩鸡蛋,少了两只鸡,你们会饿死吗?你们不会,但是我们会!”
秦淮茹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众怒。
这么不要脸的借口,就连一旁的许大茂都忍不住跳出来了,毕 竟他曾经就是棒梗偷鸡的受害者。
而他之所以锒铛入狱,也是被棒梗这个小兔崽子害的。
所以这会,他能踩一脚,自然要站出来踩一下。
“秦淮茹,你也太不要脸,这就是你们偷别人鸡的理由?”
“合着整个大院就你们家困难,我们家就不困难?”
“要照你这么说,咱们各个都该出去偷东西才对。三大爷家缺自行车,他去隔壁胡同偷去,二大爷家人口多,那他也得到饭店偷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许大茂的话难得的引起了院子里大伙的共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纷纷职责秦淮茹不要脸。
好几次,她哭的就差窒息过去。
但她不能倒下,她得救棒梗,棒梗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老贾家的独苗。
秦淮茹转头盯着陆海,眼神里满是祈求。
“陆海,帮帮我们,就算看在棒梗是小当和槐花哥哥的面子上,帮我们最后一把!”
“只要能把棒梗的腿治好了,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陆海冷冷的看着她:“该说的,刚刚大伙都已经说过了!棒梗的腿断了也好,至少他以后不能跑出去偷东西!”
“而对于你们现在的遭遇,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你,活该!”
“傻柱,傻柱,你帮帮我……”
秦淮茹见求陆海不成,又赶紧朝着何雨柱扑了过去:“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呢吗?如果你能救棒梗,我就跟你睡!”
何雨柱一脚就把秦淮茹给踢开了:“滚蛋!”
“秦淮茹,大庭广众的,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能讲得出来!还要点脸不要了?”
“贾张氏,你儿媳妇当众找男人你都不管管?也不怕你儿子东旭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听见这话,贾张氏气的七窍生烟,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秦淮茹知道,都到这种地步了,绝对不会有人帮她。
曾经她无往而不利的装惨卖可怜已经没用了,大院子里已经没人吃她这一套。
就连一向最听他话的傻柱都不理她了。
最后,秦淮茹只能在众人的指责声中,默默的扶着棒梗回到屋子。
由于没钱,秦淮茹最后只能勉勉强强的请了个赤脚大夫回来。
没钱买专业设备,贾张氏就在外头找了几块破木板回来,让赤脚大夫给棒梗的腿做夹板固定。
但这种夹板固定只是暂时的。
他们必须花钱去正规医院给棒梗拍CT,打石膏,否则时间久了,棒梗的腿还是会废掉。
屋子里,贾张氏急的团团转。
“怎么办啊,我的棒梗可不能变成瘸子,他可是我们老贾家的独苗啊!”
“我还指望着他给我们家传递香火!”
秦淮茹这会也很着急:“妈,你别转了行吗,转的我头都晕了!还有我说,您大孙子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那棺材本,到底还想守到什么时候?”
“我每个月给你三块钱,一连给了好几年,你从来都没花过!到现在至少也有一两百了吧?”
一听这话,贾张氏的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
谁打她棺材本的主意,她就和谁拼命!
那些钱,都是她留着给自己置办后世用的,别说是棒梗腿瘸了,哪怕就是棒梗快死这了,她都不会动里头的一分钱。
“我警告你,可别打我棺材本的主意!”
贾张氏冷哼一声:“以前厂里你那么多的相好,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帮忙?”
“反正你也不要个脸面了,说不定到时候裤子一扒,被子一盖,你儿子的医药费就到手了!”
贾张氏的话彻底震碎了秦淮茹的三观。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婆婆竟然会恶毒到逼着她出去找男人这种地步。
这不是和让她出去卖是一个意思吗?
秦淮茹脸色涨红,这会她是真的怒了:“你个老东西,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想让你儿媳妇出去卖,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成天在公园里溜达,那么多老头,你自己扒了裤子找他们睡觉啊,睡完了你大孙子的腿不就有救了!”
贾张氏被秦淮茹气的浑身发抖。
她都七十多岁了,就是想,也得有人要啊。
越想越气,贾张氏怒火攻心,一口老血喷出来,当场昏死了过去。.
贾张氏被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倒在床上。
这一幕给秦淮茹吓得魂都没了。
她赶紧冲上去就给人扶住了,不停的按压仁中这才把人给抢救回来。
贾张氏对她也很差,动不动就是抱怨和责骂,但那毕竟是她的婆婆。
东旭走了,仨小的和贾张氏就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现在俩丫头片子给人抱走了,棒梗的腿又变成这样了,如果贾张氏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秦淮茹真的不想活了。
“妈,妈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秦淮茹扶着贾张氏,哭的是稀里哗啦。
过了好一阵子贾张氏才缓缓~的醒过来。
贾张氏也是从旧社会一点点的过来的,自然明白正道上想挣钱有多难。
打个零工,给人家搬砖头刷碗子,一天累死累活的十二小时,到头来一个月不过才二十来块。
碰上黑心的老板,说不定还给你把工资往后扣押一个月。
想挣快钱,还得来野路子才行。
一方面是为了棒梗的腿,还有一方面,她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肉吃过细粮了,现在的日子,苦的她连窝窝头都吃不起。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一天都不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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