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我先带你离开,好吗?”
耳边的声音很好听,让人昏昏欲睡。
她没力气回答,但安心地闭上了眼,迷糊中感觉自己在往前飘。
长廊里,少年一瘸一拐地推着轮椅上的女孩,走得很慢。
等肖斯匀醒过来时,先是头疼,再是手疼,睁开眼发现有人蹲在跟前,撕她手上的胶带。
他动作很小心,但不管多轻多慢,皮肉都会被黏胶粘着一同揪起,然后他就不敢动了。
这人是谁?
肖斯匀茫然地看着他。
他也穿着病号服,看着没比自己大几岁,白白净净,年轻英俊。
少年察觉到注视,抬头见她醒了,豁然笑起来,明眸皓齿的,眼底像落下一层柔柔碎光。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他真好看!
肖斯匀见色起意,眼前一亮。
少年看她似乎恢复了点精神,安心许多。
“医生护士很怕那个女人,只敢远远地看过你,说伤口没渗血就没大碍。”
“但还是要尽快做个检查,他们说偷偷给你拍个片子,现在去?”
肖斯匀光顾着看他,没有说话。
他一时没领悟是什么意思,琢磨着说:“先歇歇也好,我先给你把手上这个撕了,好不好?”
她的视线从他好看的脸慢慢挪到自己手上,扎针口明显鼓包泛青。
“好。”她的声音很虚弱,攒了会儿力气才说:“谢谢你。”
少年顿了顿,仰头看向她时,明澈的眼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轮廓。
“是我要说谢谢你。”
“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劫匪砸到的。”
肖斯匀嘴型好似“啊”了一声,但没发出声音。
“没关系,我听说了,你不记得了,都怪我。”
少年眼里充满歉意,欲言又止,最后沉默地低下头,继续给她撕胶带。
但肖斯匀没舍得放过他。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怎么报答都可以,只要你说,我就去做。”少年诚挚地承诺。
“头疼,不想想,自己想好,再来和我说。”
她说话有气无力的,两三个字地往外蹦,语速也慢,少年耐心地听完。
“好,我会想的,你别想,不疼了。”
肖斯匀赚了个人情,很快就仗着恩情使唤人,也亏得少年还真听她话。
“轻一点。”
“嗯。”
“再轻一点。”
“嗯。”
“你会不会啊?”肖斯匀觉得疼,微微皱眉。
“我会的,你别急。”少年温声哄着她,但手上的动作越发慌张了。
“你可以牵我的手。”
此话一出,吓得少年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抓着手方便些,你这样撕,很疼。”
肖斯匀的手就平放在膝盖上,他每次都要东倒西歪地从各个角度去找哪儿好撕,确实麻烦。
“我、我知道,对不起。”
少年莫名有些结巴,从耳朵尖儿开始发红。
他磨蹭了好久。
等他伸着手,颤颤巍巍地卡着女孩虎口,再把自己的手和她的手交叠握在一起,耳垂都红透了。
肖斯匀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牵手的经历。
只是单纯觉得他的反应太大了些,忍不住逗他。
“你没牵过女孩子的手么?”
女孩轻声细语,挠得人心发痒。
“嗯?”
少年下意识抬头看她,看了一眼又觉得不太敢看,连忙把头低下。
他喉咙有些发紧,想把手松开缓解一下,又、又觉得她掌心的皮肤很软乎很舒服。
更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就一味地低着头。
肖斯匀发现他的脖子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嗯,大概是真的没牵过。
少年握着她的手,更容易翻摆方向找角度,很快把胶带撕了下来。
针口皮肉外翻,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显得格外狰狞。
少年看得心疼,“只是暂时应付,还是要让医生处理一下。”
肖斯匀不解,“那为什么不先推我下去,直接让医生来?”
少年一下子被问住了,想到刚刚牵手的画面,有些脸红,又想到那医生是个男的,有些抗拒。
最后想到这种时候了,管什么男医生女医生,当然要以专业为主、以她为先。
“我、我忘了,对,是应该让医生来,抱歉。”
“好吧,没关系,也不是很疼。”
但少年回想她刚刚整张脸都疼得皱巴起来了也强忍着没吭声。
他今天半夜但凡睡不着,都得起来给自己两耳光。
“那我们下去吧。”
“好。”
少年正要站起来,看她赤着脚,有些不忍。
她很白,脚上的细管又青又蓝又紫,看得清清楚楚,脚脖子也很细,好像一折就能断。
肖斯匀见他没动静,反盯着自己的脚看。
忍了忍,终究没有问出那句“你是变态吗”,只怯怯地把脚往回缩。
少年把棉拖从自己脚上拽出来,拿手扒拉扒拉,再放到她脚边,抬头看她。
眼巴巴的。
肖斯匀没动,“我不走路,你更需要。”
少年哄她,“穿上。”
肖斯匀勉强蹭着把脚套进去,里面还有点温度,呃……怪怪的。
她动动脚趾头,有点纠结,忍不住问:“你有脚气吗?”
少年明显错愕了一下,然后失笑,答:“没有。”
她放心了,由衷感谢:“好的,谢谢你。哦对了,你叫什么?”
“周令。”
他的声音清冷,每个字读得干净短促,连起来听却意外带着点黏连的懒音,有点好听。
Jolin?
“旋转?跳跃?”
周令笑了,“不是蔡依林,周末的周、命令的令。”
“我叫这个。”她懒得给名字组词,从口袋掏出一张黏糊糊的小纸片,递到他手里。
她刚醒那会儿,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恰好护士给她换输液瓶,她就从空瓶子上把名字撕下来了。
“肖斯匀。”周令轻声呢喃她的名字,字字分明,“我知道,你是肖家的大小姐。”
“不知道,不记得。”
她想起泼辣粗暴的陈彤,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认祖归宗,膈应陈彤。
但现在她脑袋好疼,还是保命要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别管这些,走吧。”
周令点头,忍着腿痛站起来,肖斯匀这才发现他腿脚不便。
“你腿受伤了?轮椅是你的?”
“不碍事。”
周令安抚她,推着她往电梯方向走。
肖斯匀鼻子嗅了嗅,看向电梯旁边的楼梯间,那里有光影晃过。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闷声说:“有烟味,在哪里闻过?”
“可能有人躲楼梯间里抽烟,我们下去就闻不到了。”
叮!
电梯到了。
她紧张地盯着那条门缝,忽地急忙拉住周令的手,声音颤抖——
“快走,往回走,这个味道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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