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记忆里,关于父亲的那部分,总带有一些“偏见”。说起来是因为,她的父亲姜文山是个过于执拗的人,而且对她的教育较严。小时候还能规规矩矩听话,但再大一点后,她就开始变得叛逆了。
相比之下,她与母亲徐芸的关系更好。但其实也是,女儿家总归和母亲更贴心一些。
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也开始努力和父亲亲近一些。毕竟,看着逐渐衰老的模样,心底便多一分内疚。
可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他们之间仍存在……所谓的代沟。
比如此时,段嘉珩见姜瑶满脸踌蹰,犹豫再三后接通了语音电话。不过她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心思,直接按下了扩音。
“姜瑶啊。”
果然,一开口就是老古派的作风。姜瑶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作为一名政治老师,她的父亲正直,可就是过于……墨守成规。
对于自己踏入娱乐圈这事,他当初就坚决反对,一度差点将她扫地出门。虽然后面慢慢地能接受了,但是总归有些硌得慌。
“在呢,姜老师。”她看了眼段嘉珩,他正满眼笑意地打量着自己。她冲他挤了挤眼,随后补充了一句,“姜老师,那个什么,我们在录节目,你可掂量着。”
那边传来轻扣茶杯盖的声音,听姜文山继续道:“我看了,小段在你旁边吧?”
姜瑶一口气憋着,没想到自家老父亲不是问自己好,倒是先问了段嘉珩。她扁了扁嘴:“在呢,咋的嘛?”
段嘉珩起身,微微探过头,对着手机打了个招呼:“叔叔,您好,吃过饭了吗?”
一句“吃过饭了吗”,姜瑶差点没绷住。
不过姜文山却是很认真地答着:“小段,你好啊,吃过了。你们呢?”
段嘉珩干脆把手机挪了过去:“刚吃过,叔叔有看我们的节目吗?”
“嚯。”姜文山叹道,“姜瑶呢就是任性了些。”
姜瑶做了个鬼脸,一把又将手机夺了回来:“姜老师,别唠歪了,说正事。”
姜文山“哼”了一句:“这不马上中秋了,你奶奶一心念叨着你,有空就回家一趟吧。”
姜瑶掐着手算了算:“姜老师,我还在组里呢,中秋也不一定能回。”
姜文山叹了口气:“到底孩子大了,罢了,我啊,看书去。”
姜瑶这刚准备说“再见”,里面又传来自家老父亲的声音:“小段啊,空了来走走,我们嘉兴呐,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
“一定,叔叔再见。”
随着段嘉珩的结束语,电话也正式挂断。
姜瑶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幸好幸好,没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自己和段嘉珩这事,她还得想想,要怎么说才好……
“我还没去过嘉兴。”
姜瑶正寻思着事,段嘉珩幽幽地说了一句。
不是,这带着略微惋惜的语调是几个意思?
她看去,就见他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看自己。
(后期演播厅嘉宾A:来了来了,这才是正儿八经想说的话。)
(后期演播厅嘉宾B:见父母是很重要的环节,都说恋爱后如果觉得拿捏不住这个人是不是值得你更多投入,多问问父母准没有错。)
(后期演播厅嘉宾C:小新郎问出口了,姜夫人会怎么回答呢?)
“干嘛?”
段嘉珩见她挑着眉梢,眉眼弯弯,显然已经明白自己话里的含义。但他还是带着小心思,多说了一句:“想跟你去看看。”
姜瑶偏不让他得逞,歪着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吃饱了吗?吃饱了我去洗碗。”
段嘉珩微微颔首,表示接收到她的信号,也不再继续。很快起身,卷起袖子道:“我来吧。”
姜瑶快速制止了他:“那不行,说好的,你做饭我洗碗。”
段嘉珩轻轻推掉她的手:“还是我来吧,不过……夫人若真的想要做点什么,那就切点水果吧。”
他那一脸真挚的模样,姜瑶自然也不再多言。看他熟练地端盘子洗碗,她踱步去客厅拿了一些苹果和橙子。
大概是因为辣子鸡的辣度有点高,她切完橙子后直接拿了一瓣塞嘴里。不经意间抬头看去,段嘉珩的身影落入眼中。
他一米八五的个头,身材本就高挑修长,虽穿着宽松的白T恤,但在他的动作间,还是能看到出宽肩细腰。
再看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分明。微微凸起的青筋,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和魅力。
姜瑶拿橙子的手顿了顿,这身材一定很……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猛然间,心神都跟着飘飘然。
想到最后,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姜瑶,不许再想下去了,再想……真要少儿不宜了。
段嘉珩擦完最后的碗,转身就见姜瑶呆呆地站在原地,那脸颊倒是泛红厉害。他不由眉头一皱,不会是冻着了吧?快步走上前,伸手探了探。
别说,还真的有些热。
“哪里不舒服吗?”
“才没有。”
姜瑶将嘴里的橙子咽了下去,但没忍住还是打了个嗝。她快速闪开,继续切了下一个橙子。等切完后,直接拿一瓣堵住了段嘉珩的嘴。
“多吃水果少说话,你是蓝猫淘气三千问吗?”
段嘉珩随手又拿了一瓣:“这是什么?”
姜瑶调皮地眨眼一笑:“果然,我们还是代沟的。”
听这话,段嘉珩不干了。
趁着姜瑶收拾桌上果皮垃圾的时候,他摸出手机快速打开了百度。纤长手指跳跃着,又滑动看了看,这才恍然大悟。
“我去扔垃圾。”
段嘉珩随手将外套一拿:“我也去,正好散散步。”
九月的南方仍有些热度,不过和七八月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不过南方爱下雨,潮湿烦闷感也是常态。但走在外面时,迎面还能感觉到些许风。
路上人不多,他们一路闲聊,丢了垃圾到分类回收站后开始折返。
姜瑶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风,说起来这种感觉的确是有些畅快的。
她和段嘉珩并肩走着,深深浅浅的光晕下,两人的影子也被拉得长。
她无端地就能想起,宫崎骏关于夏夜的动画。如果说要有一个代入的话,应该是龙猫和草壁皋月。
想到这,她笑了出来。
他与龙猫,好像是天差地别的。
段嘉珩听她低低的笑声,不由看向她。
在昏黄的路灯下,她半绾的头发垂着。几缕发丝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连带着光洁的肌肤也透着光。
“想到什么了?”
姜瑶背着手,脚步轻快,先他一步上了前,挡在他的前面,开始慢慢地退着走。她看向段嘉珩,他背着路灯,光打在他的头顶,那一瞬,仿若真的看到了电影的画面。
她抬手,比了个相机的动作,将他装入框中。
“想给你拍一张。”
没想到,段嘉珩已经掏出了手机,先给她定格了一张照。
“喂,你怎么先拍了。”
段嘉珩满意地看了看手机:“先下手为强。”
他们说话间,空中忽然落下了雨丝。
姜瑶抬头看了看,光影下,雨丝分明。下一刻,雨倏然变大。
她的手被握住,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段嘉珩带着跑了。她全然忘了那一瞬想要做什么,所看到的,只是少年那坚毅而温柔的眼神。
幸亏他们的房子不远,刚回到家门口,倾盆大雨而至。
幸亏方才的雨还没这么大,否则肯定要被淋湿透了。
下雨后有一丝微凉,姜瑶受不住湿哒哒的感觉,先去洗了个头,换了身衣服。等她回来的时候,段嘉珩正在煮着热茶。
等她在吧台前坐下后,他将热茶倒了出来,轻轻推了过去:“姜茶。”
姜瑶捧着热茶,手心暖呼呼的。
再喝了一口,身体也跟着舒畅了很多。
“要不要看电影?”段嘉珩双手支在吧台上,笑着问了一句。
“电影?”姜瑶又喝了一口茶,脑袋也跟着缓过来后问道,“怎么看?”
段嘉珩挺直了后背:“你先闭上眼。”
姜瑶皱起了眉,这小子是要玩什么花样……
但心里,其实是期待来着……
她扁了扁嘴,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试图偷看。不过内心的一番挣扎后,还是选择了保持神秘。
“好了没?”
段嘉珩处理完最后一个步骤,缓步走到她身边。
“先别睁眼,跟我走。”
姜瑶鼓了鼓嘴,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呢……身体到底是诚实的,感觉到背后那温热的掌心,她很是安心,便全然跟着他走了。
不过也没走多久,她感觉到身后有了柔软。随后,身体也跟着慢慢地往下,完全靠在了那一处。
“好了。”
听着段嘉珩最后的指挥,姜瑶缓缓地睁开了眼。
大概是因为眼睛闭了太久,先感觉到的是略微模糊的光影。房间里的大灯被关上,头顶挂着的是一串黄色光晕的小彩灯。
再看去,自己处在一个大大的小熊沙发里。而面前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不少小零食。
段嘉珩长腿一迈,在她的身边坐下。
很快,对面的白墙上出现了晃动的画面,慢慢地平稳下来。
是投影仪。姜瑶有些不可思议是地看着段嘉珩,心底生出一种感动的情绪。
原来,弟弟也很会浪漫的嘛……
“别看我,夫人,看电影。”段嘉珩双手环抱在胸前,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而目光则从她身上,缓缓到了墙上。
姜瑶也不说话了,全神贯注地看向墙壁。
随着舒缓的音乐响起,字幕一出,她已然能猜到大半。
一轮红日照了大半的湖面,一艘小船在上滑动。
——恋恋笔记本。
这是她最喜欢的电影之一,那时候只和他提过一次。
没想到,段嘉珩全记住了。
他安静地坐着,双手随后放下,轻轻地摩挲着毯子上的纹路。
姜瑶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想要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这种平凡而简单的模样。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朝他稍稍靠了靠。在他未曾预料间,藏在镜头下的手被紧紧地扣住了。
段嘉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也给予了回应。
他们十指相扣,看着这场,在夏天结束前就想看的电影。
*
快问快答时间:
Q1:为什么喜欢看这部电影?
姜瑶(呼了口气):大学时候看的,百看不厌。初见时的青涩和腼腆,到互相照顾和支持,以及最后的感动和分离。纵然世间经历万千,有爱可抵达万年。大概是这个念头吧,毕竟女孩子会有很多想法,也会期待。所以希望每个人都能遇到真心相待的人,所有的故事都能有圆满的结局。
段嘉珩(思索):我本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过于文艺型的电影,不过既然夫人喜欢,自然是要陪着。
Q2:对他的准备有什么想说的?
姜瑶(笑):我承认被感动了,期待你更多的惊喜。
段嘉珩(笑):我会好好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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