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仙界来密信了，望天山传来的。"
诛仙殿上，楚旋单膝跪地，手中拿着一封白色的信纸，他现在负责妖魔鬼三界，实权紧握，可在元潼面前仍旧规规矩矩，不敢逾越半分。
元潼正在写关于天裂的东西，抬头瞥了眼身边的林子衾。
"说吧，我看看那群鸟人要告诉我什么，别说是让我放林上仙回去。"
元潼嗤笑一声，林子衾面无表情，眼睛却盯信盯的很紧，她离开望天山这么些天，也很想知道仙界最近情况如何。
"回主公，仙界的意思是，让您定个打仗的日子，日子一到他们就来攻打您，还让您别太狂，仙界今日所受的屈辱，日后会加倍奉还回来。"
楚旋把信的大概内容复述了一遍，元潼听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他们还想来攻打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区区蝼蚁，不必主公费心，我一个人就可以摆平。"
楚旋微微一笑，他说这话是想让元潼给他兵马，有了兵马后，方便他去仙界报仇泄愤，他对仙界可真是恨之入骨，恨意不知道比元潼强多少。
"不用，他们想打，我就亲自和他们打，我想想，这日子不用定的太近或者太远，给他们足够准备的时间，就定明年三月十五。"
"是。"
楚旋有些失望，点头退下，大殿中只剩林子衾和元潼二人，林子衾听到"三月十五"这个日子，不由得顿了一下。
"你为何要定在三月十五？"
"上一届仙魔大战，日子不也是三月十五吗？我爹我娘都在那天去世，我在明年三月十五多杀几个掌门上仙，祭奠一下他们不行吗？"
元潼轻哼一声，自从恢复记忆以后，三月十五对她来说就是道不能触碰的伤疤，二百年前的旧事至今还历历在目，慕容琳死前的话，南无夜死前的笑，每次她一想起来，就冷的骨头都痛。
父母去世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哪怕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冷，很痛，有时她很庆幸自己时以命荐剑了，不然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活。
林子衾无话可说，坐在一旁盯着她看，元潼被她盯的十分不自在，抬眼瞅她。
"你要干什么？这么喜欢看我，那你以后就别回去了，住在诛仙殿好了。"
元潼气呼呼的，她搞不懂，明明自己都成神了，捏死林子衾简直易如反掌，可为什么一对上她的目光，还是会忍不住心虚害怕。
"你要屠杀仙界满门吗？"
林子衾冷着脸质问道，"如果你要灭门仙界和人界，那我会杀了你。"
"你猜对了，我就是要灭了仙界和人界。"元潼咧嘴一笑，"杀了我吧，反正你为了天下苍生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天下苍生在你心里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过是你几千年生命中的一个小过客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泄愤，你杀我吧。"
林子衾眼中划过一丝悲悯，看的元潼烦躁不已。
又是这样的眼神，好像全天下除了她就没有心善之人一样，好像她就是全天下的救世主一样，一天到晚悲天悯人，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别人，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
"我杀你有什么用？你是我要挟仙界的工具，你要好好活着。"
说罢，元潼起身，盯着林子衾突然玩味的笑了一声。
"你说，如果我把你睡了，仙界的人会不会立刻冲过来杀了我？"
"你别太过分。"
林子衾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怒意，元潼哈哈大笑，"我喜欢你这么久，上辈子，这辈子，如果我的结局注定是要死的，那不如死在牡丹下，到时候做鬼也风流。"
"你不会。"
"为什么？"元潼笑容消失，冷冷盯着她。
"因为你做不出来这种事。"林子衾摇摇头。
元潼轻哼一声，"外面的下人都滚过来，给诛仙殿里添张床。"
"是。"
屋外的宫女和仆从吓的急急忙忙跑出去找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楚旋从人界掳过来，有些是农户，有些是小姐，但无一例外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女孩。
魔界随便一个小妖都能使唤她们，刚开始她们总毛手毛脚的做错事，后来毛手毛脚的都被杀了，剩下这些干活倒还利索。
她们很怕元潼，也很怕楚旋，唯一不怕的就是慕容姬，因为慕容姬对她们还算可以，至于林子衾，她们见都没怎么见过，只知道是昔日的望天山掌门林上仙。
"以后你住诛仙殿，方便我哪天一时兴起了玩你。"
话毕，元潼转身离开，林子衾没有大怒或者大悲，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她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气她，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该做的早就做了，何必还提前和她说一声，终归还是孩子脾气改不掉，以为说几句不是东西的话，就能刺激到她。
"上…上仙…您，您的床搬来了，是…是以前偏殿那张。"
宫女跪在地上，说话都在哆嗦，她身后的人也害怕的头都不敢抬。
"随便放吧，一千多的台阶，你们搬上来不容易，不要跪着了，起来休息一会。"
林子衾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凡人，她们是无辜的，莫名被掳上来也甚是可怜。
"谢谢上仙。"
为首的宫女起身道谢，指挥着身后的一帮人将床抬到了元潼卧榻旁边，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人界的大小姐，干起苦力活来累的直哭。
"喝点茶吧，六月天气炎热，当心中暑。"
林子衾好心提来一壶茶，那些宫女们没一个敢喝的，其中有几个人还斜着眼睛瞪她，弄得林子衾满头雾水。
"上仙，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魔界？这种苦日子，我受不了了！"
一名长相颇佳的宫女气的擦了把眼泪，这些天她在诛仙殿干尽了脏活累活，每天都觉得生不如死，随便一个小妖都能对她指手画脚。
"对不起，我仙身已失……仙界那边我不知情，明年三月十五或许会打仗。"
"你不是望天山的上仙吗？不是仙界最强吗？为什么会失去仙身？你们仙界怎么这么没用，一个妖王都打不过，害得我们这些凡人在这里当牛做马，受苦受累。"
宫女越说越伤心，其他宫女也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全都捂着脸痛哭起来。
"仙界有仙界的难处。"
"都怪你没用，都怪仙界没用！你们一群废物，我们以前天天给仙山供钱供物，到头来仙山连我们都保护不了，我们还要在这伺候你，真是天理不公！"
"就是，我爹爹是商队的，为了保平安，年年都供钱给望天山，要是让她知道我在这伺候望天掌门，他肯定会掀了望天山的。"
"就是没有一点用处，仙界肯定和魔界达成了什么共识，故意为难人界。"
"我家田还没种呢，今年夏天的水果也没有收，莫名其妙就被绑来这了，真是苍天无眼，仙界无能。"
………
宫女们越说越愤怒，不停的质问林子衾为什么仙界不出兵救她们。
林子衾心中郁闷不已，"如果你们觉得打败魔界很容易，那不妨自己去望天报名修仙，我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打败妖王。"
说罢，林子衾转身离去，谁料她刚走到门口，楚旋便踏步而入。
宫女们见到楚旋，魂都吓晕一半，连忙跪地磕头。
"让你们在这服侍主公和上仙，你们怨念还挺深啊。"
楚旋背着手，冷眼看着她们，宫女们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没有怨念，没有怨念，我们能服侍上仙，是心甘情愿。"
"是吗？"
楚旋歪着脑袋，"既然不愿意，就不用勉强了，你们回人界吧。"
"这……"
宫女们听见他说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们见楚旋笑的人畜无害，便小心翼翼的从林子衾身边路过。
谁料她们刚踏出诛仙殿大门一步，楚旋便一口妖火吐了出去。
火灭不掉，那些宫女被烧的疼痛难忍，绕着宫殿跑，有些还顺着楼梯骨碌碌滚下去了，最后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具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掌门，你看，人界也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烂人，我把她们烧了，省得你心烦。"
楚旋微微一笑，林子衾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延伸到头顶。
"知道妖魔为什么这么多吗？因为他们都打心底对人界厌恶，所以才变成了妖魔，凡人凡胎就是该死，一个个贪嗔痴怨，恶心得很。"
"忘记了，您是上仙，上仙就应该无条件相信凡人，哪里会信我们这些妖魔的话，哈哈哈哈，告辞。"
楚旋说完，自顾自的走出了诛仙殿。
"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林子衾看着楚旋离去的背影，想到了当年游历人界那十年遇到的各种事。
记得有一年南无潼走失了，她在人界游历又不好用仙术，整个镇子的人大半夜不睡觉帮她找南无潼，最后在一户人家的房顶上找到了。
行走人界那些年，林子衾没少见为政清廉的父母官，朴实善良的农户，行侠仗义的侠客，以及童叟无欺的商人。
世间本就有好人也有坏人，可楚旋和那些妖魔，似乎只看到了人们的坏，一棒子打死所有，认为所有人都是坏的。
"但愿潼儿不是这样。"林子衾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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