漭漭大海,它轻歌曼舞,它删繁就简,这里有着最原始的生活环境,和最残酷的人心。
“不好啦,急报……”戴帽子、耳背上始终镶着铅笔做装饰的漱石风风火火走来,气喘如牛,看上去他真有卖报小男孩老当间谍的气势。
金秋十月亡海依然忙碌,差强人意的天空让人感受不到秋日的艳阳与凉爽的秋风,透着丝丝彻骨寒意,有种天灾人祸即将来临的预兆。
“来,喝杯茶冷静冷静。”箫昊倒了碗茶给漱石。
这时穿着露脐装、神清气爽的贪得无厌也昂首阔步走来,与漱石同坐在一条椅子上,举过茶壶继续给他倒茶平复心情。
漱石终因心急喝口茶都呛了个半死,响烈的咳嗽声似一把开山斧开天辟地,或者把自己给开膛破肚了。
“怎么了?”应与非问神态自若的无厌,要想等他心跳呼吸均匀的那刻,世界末日都先到了。
“你好好的啊,给我们出谋划策的吴用。”贪得无厌猛烈地拍拍漱石的背,他的血红蛋白全流通到脸上,“看样子只能由我来说明一下现在外面万分火急的局势,不容乐观但不用放在心上的情形。”
“能不能不要铺垫那么长。”不屑废话追求真理的司徒不满地说。
“哈哈哈,那么你们自己去看吧!”贪得无厌诡计多端,把人胃口吊得高高的,下手割了人的胃。
司徒做鬼脸哼哼哼地冷笑,抄起鸡毛掸子打了漱石一下便白着脸出去了。
他们纷纷攘攘地跑出船尾,引来无厌的质问:“你们船不是船头最重要吗?怎么天天在船尾扎堆?”
“是船头重要,”箫飒纠心地弄手指,“哎呀,别提了。”
“因为我们懒到死。”箫昊得空插一句。
“不是,那次去船头争夺地头蛇遇上了慕容风澈,没给我们好脸色,最终是我的龌龊把殚精竭虑一心为我好的原船长害死了,前任船长对我是恩重如山的。”
“你别这样说。”应与非宽慰道。
贪得无厌煽风点火,“有这样的事,记得下回开个故事会把这等精彩的故事原原本本道给我听。”
“无厌!”与非愤愤然地使眼色,一时间阴晴不定的脸色像霓虹灯万丈光芒齐齐聚焦在她身上。
太护着犊子了,贪得无厌歪歪嘴就不火上浇油了。
箫飒远远看到四艘扬有拓跋氏旗的母船分左右两边同时进攻夹击慕容船,来势汹汹,好像目标就是这艘夹在无关紧要的船中间的慕容船。
突然,慕容船发射了一枚大炮攻击敌船,原来船长自知身负重任,早就坐在船长室收放自如了,可这准确度不高,连连发射了四大炮,非但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反倒被敌方的船打穿了锦旗,容字的口豁成了洞,不知船上有没有手艺不错的末影人裁缝。
“听说,你们船船长还找了孟婆帮忙。”漱石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五人顿时石化,此孟婆还是失散多年的彼孟婆,傻傻分不清,同声同气地问:“你说的孟婆指的是谁呀?”
五人串通一气的质疑,漱石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说话吧,他就想问一句却呼吸不顺畅,说出的话有那么含糊其辞吗?“除了囚马船船长还能有谁?你们傻啦?”他们着实傻了。
“三艘船的船长都出山了。”他们往神船一看,一个小小身影跑进船长室,神船船小只有一个船长室。
囚马之船的船长室在二层,视野极不好,放炮是瞎来的。
“那我们呢,我们束手待毙吗?”箫飒问。
“不然嘞!”司徒暗暗答道。
说毕,一群黑衣骑士末影人嗷嗷慢慢地来了,将五人挟持上靠近船尾的船长室,他们猜到是船长的命令,两个船长室,偌一个空着不值得,给他们玩玩咯。
漱石和无厌无事可干,跟了上去。
船长室呈圆柱状,墙壁上开满了窗户,打开可折叠的木板视野裸露,三百六十度的范围,可以看见超过三百度超清视角,其他地方被窗棂、房体支架或压缩的木窗挡住。
五人分立不同的岗位,有操纵弓弩的,有控制大炮的,有控制嗖呼火箭的,鱼雷——这倒没有。前船长室船长一人控制不焦头烂额才怪,火热水深的战斗打响。
贪得无厌和漱石双手撑着下巴,肘撑桌面,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窗户打开后不得不取下来的巨幅黑白地图,第一眼看见这张地图的人都想无语地问——四面八方全是海,中间一个小罪恶岛,亡海区域又不明,这地图画来做甚?
“来,给你们望远镜侦查敌情,做好情报员的工作好吗?”箫飒威武雄壮,敬个礼呀握握手,将裤腰上的望远镜艘出来大方的递给无厌和漱石,便以他们消遣闲暇时光。
“你还有这东西呢!”闹的假得跟真的似的,敌情个屁呀,那么近,肉眼都能看得详细,“是的,长官,倾力为之。”
箫飒耍赖干什么他都要和箫昊换座位,弓箭落伍了,箫昊拗不过,忍痛割爱成就傻大弟的无限风光。
箫飒摩拳擦掌,真枪实弹的干,战斗很有乐趣,这像玩一台游戏机,瞄准敌人舰艇射击,操纵杆拉上掰下,控制大炮校准方向的方向盘使劲转,他玩得不亦乐乎,上次上这玩还是尊贵的慕容船长登基前误打的顾先生来那回,转眼十个月的光影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要怪就怪慕容船六人的技术太烂了,要怪就怪囚马船的视野不开阔,要怪就怪神船的炮太小,神灵氏一击弊中百发百中,奈何只给那些船点皮肉之苦驯服不了他们的桀骜和叫嚣,有了可乘之机。
四艘船斜拉追上慕容船并及时右掉头与船一同匀速前进,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大家索性坐以待毙放弃进攻,再近的距离也难打中,他们便也收手。
“还给我,”箫飒一把抢过望远镜,“没家教。”
“你两个有家教吗?没教养的跟屁虫。”箫飒把一个望远镜递给与非看拓跋船们的动静,自己留一个,“你们父母在哪儿?”
贪得无厌和漱石气得无言以对,这孩子老大不小了,心真黑,前一秒出手慷慨解囊,后一秒敛财吝啬。
想来四艘船准备有好些时日了,或者说他们一直蹲守此地,途径的船他们统统过问。
只有这附近左右边没有沉船杂碎,他们事先打捞作业过,方便他们开打和藏身。
他们伏击过往船只的出发点是好的,摆在慕容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则顺从他们,二则就地粉身碎骨。
这辈子还没被不相关的人这样威胁过的慕容高视阔步跳上他们的船,走到这群倭寇前,电光一闪,头目的脑袋咯啦一声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后,吓得观者一身流汗。
“孟婆,神灵氏,下来帮忙。”慕容话出不久,只见两个小矮影蹿到他身后摆出要大干一架的姿势。
应与非笑得直不起腰,梅苏借她望远镜看了一下,嘴石榴般裂开了。
两个短小的身板站在高大的慕容背后,沉浸在头目被杀的寂静人群突然热闹起来,指着来搞笑的三人捧腹笑出了喜悦的泪水。
孟婆撅起布包收缩带褶子、饺子花边一样的嘴啊了一声泄愤,大叫,“牛头马面,快放。”
只见囚马船甲板上营养不良病殃殃的牛头马面,打开一个能把人扣里面的大铁笼子放出蜂巢出动的蝙蝠吸人血,另一个人放飞手中几只光头的秃鹰啄人眼珠。
左右两边四艘船立马乱成一锅粥,人群奔走呼号,有被悍鹰啄了眼珠摸着墙板走路、在地上打滚的人,有被肚子圆鼓鼓的蝙蝠无情吸光血的人。
孟婆的心狠手辣他们算是提前领悟了。
三人不动如山地站在左前方第一艘拓跋船上看渺小的人满地打滚,心中没有一丝哀悯。
“大表哥,孟婆朋友,你们先上去好不?”两人明白神灵氏要动用她的招了,一个回囚马船,一个回慕容船。
神灵氏动动手指,秋日飘雪,地上的人被冻得直打哆嗦,肢体冷得僵住,没了运动能力。
梅苏看着直起鸡皮疙瘩,她看了一眼今天套上一件马甲的昔日铁人箫飒,赶紧把望远镜归还给与非。冷啊!
与非接过望远镜,刚好看见神灵氏给他们的致命一击:女孩大小腿肌肉虽不比气球大,但弹跳力惊人,左上船的她蹦到几米高的高空,往雪花化水的甲板上一踩,甲板分裂成无数手腕粗的裂缝,水源源不断地冒上来,绽放一朵喷泉之花。
神灵氏腿一落地她就从左上方的船跳开了,跳到左下方的船给予猛击,而后跳到右下方的船、右上方的船逐一击破。
当她大功告成想跳到慕容船找他们玩时大祸临头,贪得无厌眼疾手快一跃抱住了还在半空中的神灵氏,舞蹈家的脚轻轻落在船长室外的开阔地上,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大伙儿明白贪得无厌为什么去接她,大伙儿深呼吸——要是她脚碰到慕容船,慕容船的下场会和四艘拓跋船一样慢慢沉沦。
他们排着队走出船长室,他们要给神灵氏和无厌跪地磕头,“你们想好怎么感谢我了吧!”
箫飒摸着宛若跳蚤跳动的心脏,“我把望远镜借你玩几天。”
“好的,成交。”贪得无厌喜出望外,波光粼粼的大海真美啊!
箫昊摸摸女孩的短发,“下次切记,别吓唬我们,哥哥姐姐被你害死了。”
神灵氏脸蛋红扑扑腼腼腆腆地笑了,抱住接过望远镜的无厌大腿躲藏在她的身后。
“美丽的的女孩儿,你怎么不把船留给我们当船长呢,我们五个人有四个船长,我可以把慕容船长杀了,然后我们五个都是船长,大摇大摆同行前往罪恶小岛,多威风多潇洒啊!”箫飒怪声怪调的。
“啊?你要杀了我大表哥,我告诉他去。”箫飒脸色突变,捂着她的嘴,突然想起他们还有这门子关系,“我开玩笑的,船不都被你踩地鼠踩沉了吗?”
“你怎么确定你们肯定能出亡海?”漱石大胆出言。
“那是因为真孟婆说……”四个人死命咳嗽,印堂发黑,箫飒说不出口了。
“什么真真假假的,她出去过吗?”漱石逼问。
“是真的……”箫昊背后偷袭箫飒,捂住他的嘴,他发出呜呜的哀鸣,好像一种鸟儿。
“算了吧,登上罪恶小岛有严格的审查制度和表格,什么船沉没了毁灭了不见了,他们都有记录的,你们四艘拓跋船同行,哪来的缘分,非得扣押你们不可。”漱石看了箫飒一眼,“除非你知道原船长的大名,造假。”
箫飒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八蛋的。”
“你说谁?”
箫飒改口,“没说你,是我自己多嘴,连××的秘密都瞒不了。”
“秘密,什么叉叉的秘密?”神灵氏打破砂锅追问。
“既然是秘密就要守口如瓶,知不知道。”箫昊重拳打箫飒的头,他晕了过去,“没事,日常性昏迷。”
应与非的失落比沉船的咕噜声还响亮。
“天杀的,我的船小命难保啊!”慕容风澈骂骂咧地回他寝室休息,声音呢颤颤巍巍和他脚步一样踉踉跄跄。
慕容船长将要部署下一步计划,直捣黄龙操拓跋恢他老窝。
“你怎么就不安分点呢,若没把船击沉,我们还可以玩海盗游戏抢他们的宝藏和供给。”作为一家之主,漱石可惜。
“啊?不小心。”神灵氏不知不觉。
“对不起。”神灵氏鼓着细腻嫩滑的腮部认错。
“怕什么,咱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段时间都要排着队航行,吃慕容船美女末影人煮的饭菜不用发愁。”贪得无厌撸起落下去袖子意气风发。
昏迷不醒的箫飒想着:抢我的食物说得倒轻巧,她的眼光拉得比望远镜还长远。嘴脸更长像条狼。
“也对,神船长我说话闹着玩的,你不用委屈。”
神灵氏豁达地笑了笑,“我不会的。”
“哪会。”望着四艘沉入海底没有活口的冒泡泡的敌船,司徒嘟囔了一句,怪不得当日这个小屁孩有胆量挑衅慕容船,是稍微用力一蹦能把船崩塌的厉害角色,不得小看此人的道行。
“你比我还小心眼。”箫飒指着司徒故意吊高嗓门。
司徒把头一歪,“不想跟你说话。”
“我还不想和你说呢!”
不好惹,通过这场以卵击石的矛盾战斗,可见三艘船的船长一旦联合起来,有多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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