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书上说青扦虫选择了宿主后,便会释放毒液融入宿主的血液之中,那么她的血里一定有体内青扦虫的味道!那么陆绥卿体内的青扦虫一旦闻到这个味道,便会相信伴侣就在附近。
想通此节,姜念晚激动得愈发睡不下,只得看着窗外的星月,期待着黎明的到来。她打算趁陆绥卿上值之前,与他交换一点彼此的鲜血,以印证自己的想法。
当黎明第一缕天光穿过薄薄的桃花纸,趴在小案上小歇的姜念晚立时睁开了眼,她忙换好衣裳跑去陆绥卿的寝间外候着。
今日陆绥卿起得也格外的早,唤人进去伺候盥洗时裘十三还没到,姜念晚便直接推门进去,笑吟吟看着坐在床畔上的陆绥卿。
陆绥卿却是皱眉,声线染着浓浓的不悦:“你进来做什么?”说话时,他忙整了整中衣,也不指望有人来伺候穿衣了,自顾自将外袍穿好。
“陆大人,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指定能成功!”姜念晚信誓旦旦。
陆绥卿的整理衣袍的动作蓦地一停,目光扫过来:“什么办法?”
“换血!”
“换……血?”陆绥卿简直不可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姜念晚便同他解释自己的推测,听完陆绥卿才明白,所谓的换血只是取一点血让对方贴身放着,以安抚体内蛊虫。
他淡淡吁出一口气,“既然你觉得有用,那就试试吧。”
说罢,他便走到书柜前,随手取了把裁纸的小刀,在小臂上一割,然后将滴落的鲜血存入一只琉璃瓶内。
他走到姜念晚身前,伸手将琉璃瓶递给她,却不多说一句话。
姜念晚将小琉璃瓶收入香囊里,也打算去拿裁纸刀取一点血,却被陆绥卿握住手腕阻止:“不必了,你先拿我的血去试一试吧。”
“那怎么行,每次都是你独自承受钻心之痛。”姜念晚这回没有听他的,抬起手指放在唇边一咬,顿时有血顺着素指流了下来。
既然拦不住,陆绥卿便赶忙取来另一只琉璃瓶收集了她的血,而后看一眼她仍在流血的手指:“血还没有止住。”
这等小伤,姜念晚自是无所谓,随手从香囊里取出两颗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又将另一颗分给陆绥卿。
陆绥卿接过,没当着她的面地服下,说了句:“我还有公事。”便错身出了屋子。
姜念晚爬上院子里最高的那间小阁,一路目送他,约莫超出一百步了,心略略悬了起来。
若此法有用,她便可依照约定尽快离开上京。若此法没用,她的前路便是一片迷茫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过午姜念晚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应。这时长早已超过了昨日的衣物。她心下狂喜,站在院门前等待着陆绥卿的回来。
而此时的陆绥卿早已办完了公事,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偏殿内,目光定定落在右手的那只琉璃瓶上。
一点血,竟果真将那两只傻虫子骗过了?
他本应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淡淡的悲伤在心底流淌。他知道那不是属于青扦虫的,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他要放她离开么?从此京城边关隔着千山万水,再也不能相见。
她会在那里获得新生,开医馆,嫁人,生子……
不觉间陆绥卿的思绪已飘了很远,他似乎看到了姜念晚此后再也与他无关的余生。一股戾气在他体内乱窜,他收紧右掌,琉璃瓶在他的掌中碎裂,瓶内的血和他掌间划痕溢出的血混在了一起,顺着指尖和腕骨滴落在地上。
这时裘十三恰巧进来,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司尊!”
他奔上前抱住陆绥卿的胳膊,意图止血,却被陆绥卿大手一挥推开:“去,找只空琉璃瓶来。”
……
这厢姜念晚仍满心欢喜地在院门前等着,却只见裘十三快步朝这边跑来。她心下一凛,直觉陆绥卿出了事。
果然,裘十三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便急不可待的道:“姜娘子!快去看看司尊吧!”
“他在哪儿?”姜念晚急急下了台阶。
“跟我来!”
裘十三跑在前面带路,姜念晚便紧紧跟随着他,待跑到那处偏殿看到斜斜躺在罗汉榻上的陆绥卿时,不由怔住了。
他面色惨白,唇间没有半点血色,这是几次病情发作都不曾有过的惨状。她急急去搭他的脉,脉息微弱,但所幸不是喘疾又发作了,那么便只能是蛊虫。
当着裘十三的面,姜念晚未有半刻的迟疑就将陆绥卿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她坐在罗汉榻的一端,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膝上,双手紧紧将他圈住。
“陆绥卿,陆绥卿!你醒醒!”她不住地唤他,同时也在四下找寻着什么,终于,她在椅下的某处看到了那只装有她的血的琉璃瓶。
为什么会这样?她万分的不解,明明她都没事了,陆绥卿的血可以安抚她体内的蛊虫,可为何她的血却没有用处,不能安抚住陆绥卿体内的蛊虫?!
陆绥卿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睁开眼时眼前正是一片温香软玉。姜念晚见他醒了,便起身下了榻,扶着他:“你再躺会儿。”
陆绥卿却硬撑着坐起,“不用了,已经过去了。”说完这话,他目光忽而瞥向旁边同样焦急的裘十三。
裘十三本以为是有什么示意,但没等来任何吩咐,想了想,多半是嫌自己碍眼。便匆匆行了个告退礼,无声退了出去。
姜念晚见十三离开,正想叫住他,就听陆绥卿关切地问:“你呢,方才可也发作了?”
姜念晚回过头来,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怎会如此?”陆绥卿诧异道。
“我也不清楚,兴许是雌虫雄虫性情有异……”
“那你体内的那只一定是雄虫,好骗一些。我体内的这只八成是雌虫,不好糊弄。”
姜念晚疑心他在打趣,但抬眼见他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心同他计较,只淡淡叹了口气。
陆绥卿顺着她的意道:“你不必犯愁,这法子既然对你有效,你大可不必管我,一走了之。宫里有御医,未必会没法子。”
姜念晚不禁簇眉:“你我毕竟同生共死过,我岂能明知你有危险还只顾自己逍遥?”
陆绥卿提了提长眉:“你这么在意我的死活?”
“我毕竟是医者!”姜念晚认真道。
“好好好。”陆绥卿唇边漾开一抹笑意,心道你杀人时也没见犹豫。能被她在意,他心下已是餍足不已,随口劝慰道:“没事,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总会有办法对付它们。”
姜念晚点头认可,见他欲起身,便搭了把手去搀扶,却也因此发现他掌中有几道新添的伤口。认真瞧了瞧,尽是些细碎的割伤。
“怎么伤的?”
陆绥卿自然地将手收回,神色从容:“刑房里的那些刑具你也曾见识过,有时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不过都是皮外伤,不足挂齿。”
说着他便往外走去,姜念晚忙跟上,只是走出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迅速折回捡了罗汉榻下的琉璃瓶,才又重新跟上陆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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