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魏念晚刚刚煮好了米粥,便听见门上有响动,下意识便蹲身躲在了灶台后。
这两日的她已如惊弓的鸟儿,她深知一旦被单君让找到,会是个什么下场。要么再次逼她杀了萧誉,要么便会在萧誉面前揭发了她,不论是哪种结果,都非她所愿。
她扒着灶沿儿想往外偷瞧,进门的人率先看到了她露出的一点脑袋,不由笑笑:“念晚你不必躲了,是我。”
魏念晚看清来人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一回去,站起身来边拍着身上的土,边笑着抱怨:“郑姐姐怎么不按预先约定好的,先扣两下门好给我提个醒?白将我唬了一跳~”
妇人夫家姓吴,本名姓郑,原本说让魏念晚称她吴嫂子,可魏念晚却还是觉得叫郑姐姐更好些。一来是觉得那样的丈夫不要也罢,二来也觉得姐姐比嫂子更亲昵几分。
吴氏已三四年不曾听人唤过自己的本姓,听魏念晚这么叫,果真觉得格外亲切,全当她是自家的妹子对待。见魏念晚打算去端那粥锅,忙快步上前抢了先:“你呀,一瞧就是富贵命,不该干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魏念晚虽不以为然,但也没同她抢,只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心说郑姐姐是这不知她原本的生计,本就是煨着药罐子长大的人,怎会连个粥都做不好?
不过这些她倒未多解释,毕竟如今自己身份也有些不寻常,说多了反倒连累人家。倒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即便未来有人找来了,她们之间也只是单纯报恩的关系。
郑氏分着粥,说起今早自己出去送信时的见闻:“念晚,信我帮你送出去了,之后也特意去城门那边看了看。如今进城还如往常,可出城却变得难了许多!但凡是年轻姑娘想出城的,都要讲明缘由不说,还需有亲人陪同,且只要是姿色好一些的,便要比照画像后才肯放人。”
“画像?”魏念晚微微一怔:“那郑姐姐可有见到那画像?”
郑氏摇摇头:“离得远,我未曾看分明,但远远瞧着那体态倒是与你很是肖似!”
魏念晚因何被官府的人搜寻,她自己没主动说,郑氏便也不问。只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被如此大张旗鼓地满城搜寻,这与江洋大盗的待遇也差不多了。只是郑氏坚信恩人的品德,是以绝不相信她会是什么恶人。
魏念晚坐在条凳上,手里捂着盛满热粥的碗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此事走向有些怪异。虽则早想到利用四皇子逃走后,四皇子必会派人暗中寻她。也早想过天亮后萧誉发现她不见了,应当也会试图寻找她。可这些寻找都不应有如此大的声势,至少刺史府的衙役不会一同出动,城门口更不该设卡,拿着她的画像一一比对。
想来海捕文书也不过如此了。
事情究竟为何会闹至这般,魏念晚想不通,那是因为刺史府至今还封锁着董将军被刺杀的消息。她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逃走,竟意外与董婴之死牵连。
其实刺史府对董将军之死秘而不宣,是因着董婴身份特别,既是大梁的名将,亦是护送璟王前往吴国的将领。
圣上钦点的大将,竟出师未捷身先死,别说护璟王殿下周全了,自己竟都被贼人刺杀了!传出去,这简直令圣上颜面扫地。
不过此事的封锁也仅是对同州的百姓,至于上京那边,赵明权第一时间便上书禀明事情的经过。如今他只盼着在圣上的特使抵达同州前,能将那两个贼人抓捕归案,也算将功赎罪。
这会儿赵明权正同萧誉在前堂商议着搜寻的范围,他们面前的小案上摆着一张同州的舆图,赵明权手在上面指了指:“殿下,这两日来同州城的大街小巷皆已搜遍了,殿下此前所说的破庙等地也都特意去搜过了,找不见女傅和那两名贼人的踪影。”
如今萧誉自然知道所谓的“两名贼人”,不过是吴国四皇子的凭空杜撰,可他也不便揭穿。毕竟只要魏念晚的逃走与刺杀董婴的贼人有关联,刺史府便不能袖手旁观,会协助自己全力寻人,这样大的一个助力,他当然不会放弃。
萧誉长指在同州城外的几个村庄上点了点:“这些地方也应派人去搜一搜。”
赵明权怔然,忙申明:“殿下,早在事发当夜,微臣便在各处城门口设了关卡,凡疑似女傅之人皆会仔细盘问,断不可能将人漏过!”
“百密也有一疏,本王叫你去你便去就是。”萧誉语气坚定。
魏念晚是多少鬼灵精怪的人,旁人不知他还能不知?她若想混出同州城去,总能找到方法。
不过就算她顺利出了同州,总还是会继续往西洲去,往西的路只有一条,若遇上追兵便无法逃脱。是以萧誉便笃定她若果真出了同州,此时必然在附近的小村庄暂住,等风声过去,他放弃寻她了,她再上路。
当然,这一切推想都是建立在魏念晚在同州城无人可投靠的前提下。
正说着这些,堂外有动静传来,萧誉抬眼便瞥见单君让步入堂内。他掩在宽袖中的双手不自觉便紧握成拳,尽管努力克制,眼中仍有恨意流露。
单君让隔着帷帽看出他的眼神,撇了撇嘴,有些无所谓。心道你我二人如今是彼此彼此,你知道本殿下动了你的女傅,本殿下也知道那两个消失不见的护卫是你的手笔,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不过此事可以不宣,有一件事他却要添一把火。
赵刺史与他见过礼,萧誉却是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单君让不介怀,反正今日本来就是要撕破脸的。
他直接说明来此的原因:“其实董将军被杀,女傅又突然不见了,璟王殿下和赵刺史可有想过除了女傅被凶手掳走,还有另一种可能?”
赵刺史一脸狐疑:“四皇子是说……”
“本殿下是说,若凶手本来就是璟王的女傅呢?杀死董将军,然后她逃走,我们却被有心人误导,以为受害人有两个。”
“可发现有贼人闯入的不正是四皇子的护卫?”赵刺史疑惑道。
“赵刺史,我来此正是为了此事,我那两名护卫,如今也不见了。”
说最后三个字时,单君让故意将目光落在萧誉的身上,尽管他戴着帷帽,可这指向同样十分明显,引人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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