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谁救活的璟王殿下,只要能将璟王殿下活生生地送达吴国,功劳便是他们这些人。是以当下太医便将之前的嫌隙撇去一旁,对魏念晚这个有真本事的人变得很是客气。
魏念晚抬眼看了看对面榻上仍昏睡不醒的萧誉,摇了摇头。
这毒莫说她还没想到如何解,就是想到了,她也断不可能再救他一回。
一看魏念晚也无能为力,太医脸上那点温和之色顷刻又烟消云散,而后提醒正回来的严公公:“看来殿下所中之毒,就连魏女傅也无计可施。”
严公公瞥魏念晚一眼,不客气地质问:“你先前是如何说的?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能救了殿下?!”
“我是说过能救他,但可没说立时便有办法。这毒是域外之物,想要破解也不是立即可成。”
严公公虽脸上还是老大不高兴,但总算希望没彻底泯灭,忙追问:“那你要多久?”
“也许一日,也许两日,这可说不准。”魏念晚有意拖延着时间,以保住自己的安全。
严公公不放心地转头看看小主子,所幸这会儿疼得昏过去了,好歹能少受些折磨。想了想,也只得同意,将自己的帐子正式让给魏念晚作研制解药之用,又拨了一个小内官专门听她的使唤。
经过边城时,本已匮乏的太医局得到了补充,如今的草药正是充裕之时。魏念晚亲自去挑了些疑似用得上的,连同那毒帕子浸出来的毒液一同回帐子里研究。
起先声称为萧誉研制解药时,只是魏念晚自保的说辞,可随着摆弄起那些瓶瓶罐罐来,身为医者的本能又让她果真沉下心来,潜心研究。
虽是从没见过的毒药,但不同毒药间的毒性总有相通之处,两个时辰后魏念晚已初有些眉目,只是关于药引子用哪个,还有些拿不准。
想破解这样的毒,唯有以毒攻毒之法,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她应该拿老鼠亦或鸡来做试验。可是如今哪有这样的条件,从边城带上的几只鸡还都是宰杀好的,总不能拿人来试验?
正纠结着这点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魏念晚抬头时,一名内官已从外掀开了帐帘,脸色煞白道:“魏女傅,您快去瞧瞧吧!死人啦、死人啦……”
魏念晚捏在手中的琉璃瓶子应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茫然低头去看,才意识到自己对萧誉的生死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那小内官显然是吓得不轻,她想问话也问不明白,是以短叹一声,亲自往对面的王帐去看。
还未进帐子,已有痛苦的嚎声从里头传出,一声声“殿下……”显然是内官们在哭泣。但这动静太大,却不像是出于哀伤,更像是处于生死关头时的惧怕。
魏念晚撩帘进帐,没有看到横在床上咽了气的萧誉,而是看到一个提剑站在床上,杀红了眼的萧誉!
倒是那些小内官,此时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声讨饶:“殿下……殿下饶了奴才吧……”
魏念晚不由一怔,细端萧誉眼下的模样,脸色煞白,双眼血丝满布,眉目狰狞,满身杀气。
暗暗心惊,难道这毒药的最后一步竟是会令人癫狂,弑杀?
那些倒在地上的内官,有两个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儿,其余的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打眼之下倒没有致命的。
正在此时,严公公也跟在魏念晚之后进来,一见这副惨景险些吓昏过去。扶着帐子缓了口气,才问起:“这是怎么了?殿下怎么了?”
严公公也已一日两夜没有睡过了,谁知才离开去打了半个时辰的盹儿,就发生这种骇人听闻之事!
小内官颤抖着解释先前的情形,魏念晚嫌他说话不利索,干脆打断他直截了当地道:“应是体内的毒性所致,他已经疯魔了,控制不住自己。”
严公公听了悲声上前,苦苦劝着:“小主子,您看看老奴,是老奴啊……”
受伤未死的内官们都在挣扎着后退,禁卫们也都不敢上前,唯有严公公仗着自己与萧誉的特殊情分主动凑上前去,试图劝萧誉放下剑。
萧誉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垂眼看着他,显然是认出了严公公,眼神中似有挣扎。
严公公察觉到这点后,也变得更为大胆,直接走到床前,伸手便要去接萧誉手中的剑:“殿下,听老奴的话,将剑交给老奴——”
话音落地,萧誉果真将手中的剑朝他递了过来,不过不是要交到他的手上,而是朝着他的胳膊砍了下去!
“啊——”严公公一声痛呼,捂着胳膊跪在了地上。鲜血如注,从他的指缝间向外喷出。
魏念晚瞧着,严公公的那条胳膊近乎是被萧誉一剑斩断,只有一点皮内还连着,触目惊心!
“快回来!”魏念晚朝他喊话。
然而失去一条手臂的严公公仍是不知死活地想去劝说萧誉,半点没有要退回来的意思,口中仍苦苦相劝:“殿下,是老奴啊……您看清楚些……”
萧誉歪了歪脑袋,脑子似有些想不明白,但他的那双手却有着自己的主意,不需他的脑子发号施令,自己就举剑朝着靠近的人再次刺了下去!
这一剑,刺穿了严公公的胸膛,他僵站在那里与萧誉对视了良久,终于在萧誉拔出剑的瞬间跪了下去。
重重的一声响,严公公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大口大口的血从他的口中吐出,而后便再也不动。
虽无法上前确认他的脉息,但仅凭医者的经验魏念晚便笃定,他已没气了。
地上受了重伤的内官们仍在努力且艰难地向外退,萧誉看到他们的意图,便不止于站在床上,而是走下来,一步一步地追上他们,意图举剑补刀。
魏念晚看看左右的禁卫,问:“你们为何还不上去阻止?”
“这、这可是璟王殿下,若不小心伤了他怎么办?!”那些禁卫推脱道。
其实魏念晚明白,是因为刘将军这会儿不在,禁卫们便没了主心骨。凭肉身抗不住萧誉的剑,可若也对萧誉刀剑相向,刀剑无眼伤了萧誉,他们便只能提头来见。
那些禁卫都明哲保身,只将刀剑架在自己的身前,以防璟王也来杀他们,却丝毫不管那些内官的死活。
魏念晚随军的那些日子虽是受了萧誉的照拂,但每日为她送这送那的都是那些嘴甜的小内官,眼看着他们生死关头,要她一个平日里救死扶伤为准则的人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是以凭着一腔孤勇,魏念晚上前迈出一步,脱离那些禁卫的刀枪保护,对着萧誉大喊一声:“萧誉!你可还认得出我是谁?!”
她的声音果然吸引了萧誉的注意力,萧誉朝他转过头来,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就如先前短暂认出严公公时一样,他眼中开始有疑惑跟挣扎。
魏念晚则趁此机会,温声劝道:“萧誉,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我已研制出能解你身上之毒的解药了!快放下你手里的剑,乖乖躺回到床上,我来帮你解毒治病好不好?”
萧誉凝眉看着她,神情悲伤又温柔,他没有开口说话,却用迟缓的行动回应着魏念晚。他慢慢蹲下身子,将手里的剑放到地上。
魏念晚紧皱的眉头瞬时舒展开来,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转头打算提醒禁卫们可以在此时上去将萧誉制止住!
然而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那些禁卫不知何时都已龟孙地退去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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