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垂眸喝茶。
良久，等到手里的茶水都凉透了，她才在心里叹一口气。
“阿笙。”
月容恒抬眸，那双凤眸很认真地看着她：“若你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倘若没有那场宫变，你现在早已经是我的王妃了。”
“……”
秦笙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没有拿稳，落在了桌上，剩余的茶水撒出来，晕湿了桌面。
“什么……时候？”
她指的是月容恒喜欢她这件事情。
到了现在，他喜欢她，这件事情秦笙已经可以肯定了。
月容恒：“不知道，大概是得知两家人为我们定下亲事之后吧。”
小时候的秦笙除了长得好看些之外，对于月容恒来说，她简直就是个麻烦。
字字不会写，读书还喜欢偷懒儿，嘴巴倒是甜，一口一个哥哥地喊他。
或许就是从她开口喊他一声五哥哥开始吧。
后来两人口头上定了亲事，月容恒教她写字，那会儿抱着的想法大概是，到底是未来他的王妃，以后万一让人知道她写的一手丑字，丢脸的是他。
毕竟少年人那会儿都是很要面子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身体本就孱弱的兄长骤然驾崩，一向强势的母后要囚禁小太子，登基当女皇。
朝堂不稳，几方势力错综复杂，大襄外忧内患，岌岌可危。
月容恒不得不集中心力安外攘内，他呕心沥血地扶持着小侄子坐到了皇位上，日理万机地处理着堆积的国事。
等好不容易腾出手来的时候，年少时就心仪的小姑娘已经嫁人了。
他还让人给她送去了大婚的礼物。
倘若她能一生幸福也罢，可是没有。
喜欢的姑娘所嫁非人，从秦笙和离的那一日起，月容恒就已经有了要娶她的想法。
“阿笙。”
他叹息一声，“我这么多年没有娶亲，不过是再也遇不上一个让我像年少时候喜欢的姑娘罢了。”
“……”
秦笙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站起身来往旁边走了几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只有他们两个人，夏风吹过来带着一股热意，还有一股让人心情愉悦的花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月容恒跟着走过来，他一下子离的太近，近到秦笙都闻见了他身上的墨香味道。
秦笙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些。
他道：“殷文孝的确不是个东西，但你也不能因为他就一竿子把所有人都否定了吧？”
“历朝历代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皇室子弟不能娶和离的女子。”
“更何况，只要你愿意，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月容恒抬手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膀，把人给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唯一的问题是，你还没有点头答应。”
“你……”
秦笙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怎么样，答不答应？”月容恒眼角有些笑意，“再不答应，我可真要三十岁了。”
他说着又叹气：“我们月容家，可还没有一个男子是像我这样大年纪还未成亲的，他们私下里都传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你放心，我身体没有毛病。”
“你真的想好了？”
秦笙说：“即便是我做好了无惧流言蜚语的准备，但你毕竟是摄政王，往后旁人说的话也许会很难听，会说你堂堂的摄政王捡别人不要的二手货，这你也无所谓？”
“我会告诉他们，你不是别人不要的二手货，你是我心心念念了多年终得夙愿的姑娘。”他说的郑重其事。
秦笙看着他，抿了抿唇，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她还能怎样拒绝呢？
“我知道了。”秦笙说：“我暂时不会离开京城的。”
月容恒看着她明媚清丽的脸，一时间竟然呼吸有些粗重，难得紧张起来。
“然后呢？”他问。
秦笙抿了抿唇，看他，一脸的莫名，“什么然后？”
月容恒：“……”
反应过来自己被她给逗了，秦笙已经噗嗤笑出声来，“殿下今日才和我表明心迹，至于其他的，还太早了吧？”
月容恒挑眉：“还早？”
秦笙眉眼弯弯：“总得顺其自然吧，难不成殿下今日才和我表明心迹，明日就想成亲了？”
再说，这件事情，她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父母说呢。
父母虽然疼爱自己，但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秦笙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
两人安静地待了会儿。
秦笙说：“我要回去了，这件事情我还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和我父母说。”
“嗯。”
月容恒说，“我既然真心诚意要求娶你，那明面上该有的规制，一样都不会少。”
他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姑娘。
“……”
秦笙不太好意思看他深情的眼睛，正要走，又听他说：“等一下。”
然后月容恒忽然抬手，秦笙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但是下一刻，自己发上的一支蝴蝶发簪就落在了月容恒的手里。
她不明所以。
这人却是光明正大地把她的发簪给收进了怀里，说：“方便睹物思人用的。”
“……”
秦笙顶着一张红通通的脸蛋头重脚轻地出了竹园。
……
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秦笙刚好在二门那里碰见了自己的母亲秦夫人。
“怎么逛到这个时候才回来？”秦夫人走过来，“不是说明日就要回宁州去了吗，娘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过来看看。”
“娘，我……”
秦笙犹犹豫豫的，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近期就先不回宁州了。”
“你不是喜欢吃咱们府里那个老厨子做的腌菜吗，娘这次---你刚刚说什么？”
秦夫人一愣，“不走了？”
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点说了。
秦笙深呼吸一口气，拉着秦夫人的手：“女儿有话要跟您说。”
……
秦夫人从女儿的院子离开的时候，脚底都是打飘的，脸色古怪的让人心惊。
“夫人……”
玉嬷嬷不知道姑娘到底和夫人说了什么，怎么夫人会这个表情？看着怪让人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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