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暝道。
云朝暮垂眸，长睫轻颤，然后缓缓出声道，“王爷，上两日说的话只是对王爷的托词罢了，轻歌在这里跟王爷请罪，今日是以王爷误会臣女与楚翎之间的关系，因此臣女便不得不解释清楚。
王爷，臣女曾受过难以言说的伤害，心神受创，再无成婚打算，更遑论喜欢男子，臣女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子，对楚翎，是亲人，是姐弟，王爷可能理解？”
云朝暮声音很轻，但这又是她的心里话。
帝无暝似是震动般的抬起头，呼吸微重，他万没想到孟轻歌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了四年前凤凰山的那一次，是不是因为那一次的清白丢失，让她有了这样的想法，不再嫁人，也不会再对男子动心。
是他做下的孽。
“孟轻歌，你……”
帝无暝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云朝暮只怕他不信，当即道，“王爷，您可看着臣女是否会嫁人，若臣女欺骗了您，便可随王爷处置。”
“王爷一腔厚爱，轻歌铭记于心，只是无可为报。”
云朝暮道。
帝无暝似被定住一般，久久不语。
说什么呢？
问她为什么没有嫁人的打算，问她为什么说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对哪个男子动心吗？他怎可能问的出口。
“孟轻歌，抱歉。”
良久，帝无暝才出声，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云朝暮有些诧异帝无暝会道歉，她摇头，“王爷无需道歉，不是王爷的问题，是轻歌的问题。”
听到她的话，帝无暝更觉心中苦涩。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道，“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
随后便操控轮椅出了屋子。
月色寂寥，他的影子亦是被拉的长长的。
这会儿，冷风上前来报，“王爷，傅公子回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帝无暝点了点头，便朝着前厅而去。
屋内，云朝暮没想到帝无暝竟是这般的好说话，以为至少还要费些唇舌，却不想他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也是，他本是身份矜贵，万人之上的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有，在她这里碰了几次软钉子，而她又将话说的那般明了，想必以他骨子里的傲，应是放弃了。
放弃了就好。
她本来也好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
前厅，帝无暝过来时，便见院子一青年背对他而站，听到声音便回过头来，是一张清俊无双的脸，周身气质也温和，只是眉梢间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的好友，傅家公子傅昭。
“王爷。”
“阿昭，回来了。”
两人打了招呼，傅昭走上前来，看向帝无暝，“王爷，臣本身在南国，接到您的飞鸽传信便赶回来了，可是有那姑娘下落？”
傅昭问。
帝无暝看着夜色映衬傅昭的脸，往事忆上心头，傅昭乃傅家的嫡公子，只是生母早逝，父亲又宠妻灭妻，在府上过的日子实属艰难，而其弟弟更是处处寻他麻烦，那一日，他求到他的面前，求一席之地。
一跟便是八年。
如今傅家早已是傅昭当家，可傅昭却知他的心病，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便撇下京城一切，外出寻找，因为他身后那潜藏的危险，却也不敢大张旗鼓，这些年从未放弃，却毫无线索。
“阿昭，本王找到那姑娘了。”
傅昭虽心有猜测，可听到王爷亲口证实，还是忍不住眸中的喜意，“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他道。
可帝无暝脸上并无任何喜色，他说，“阿昭，可她不喜欢本王。”
傅昭心口一跳。
“陪本王喝一杯吧。”
入夜。
帝无暝与傅昭于凉亭之中对酒小酌，傅昭终于从帝无暝的口中得知了全部的事情。
“所以，王爷要找的那女子如今便在府上，是孟家找回来的嫡女大小姐？”
帝无暝这人本就性子内敛，他难得有个能说的上心里话的人，傅昭回来了，他便一股脑跟他说了，“阿昭，她说，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也不会对男子动心。”
说到这话，他又一口饮进杯中酒，可见心中之憋闷。
傅昭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的情形，四年执念，到头来是这般的结果。
“阿昭，本王要告知她真相，让她解开这心结，是恨是怨，都该是本王来承受的。”
帝无暝道。
“应当。”
下一刻就听傅昭道。
“但不是现在，王爷此时若冒然提起四年前的事，只会让那孟姑娘对你敬而远之，王爷不是说，她如今身边危机重重？不管是寒王那边，还有云家都对她虎视眈眈，不如等她大仇得报，王爷便再坦诚相待，心结解开，也许一切尚且来得及。”
“当年之事，本来王爷亦是身不由己，也不皆是王爷过错。”
傅昭道。
帝无暝垂着眼并未出声，却是将傅昭的话听了进去。
“对了，王爷，您在说出四年前的真相之前，切记对孟姑娘好一点儿。”
傅昭又道。
帝无暝身子一僵，就在今晚，他才将她视若弟弟的楚翎给打飞了。
**
说回云芊芊，她从幽王府离开之后，整个人便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尤其是萧湛受伤，他为了见到云朝暮，竟然不惜自刺三刀，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当年所做之事，那么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萧绝受伤，整个寒王府都禁严。
云芊芊不敢在此时离开，倒是云相和徐香莲上王府探望。
云芊芊才寻了机会去跟徐香莲见面。
“芊儿，事情弄清楚了吗？”
一见面，徐香莲便忍不住的问道。
云芊芊看到徐香莲的那一刻，泪水刷刷的落下，“娘，云朝暮活着，她还活着，她没有死……她当年被高人所救，变了容貌，顶替了孟家嫡女的身份，她就是回来复仇的，怎么办，怎么办啊娘。”
云芊芊惶恐不安，整个人都崩溃不已，尤其是想到云朝暮那日对她的恐吓，她简直要吓死了。
徐香莲的脸色也不好看，“芊儿，你确定了她就是云朝暮了吗？”
“应该错不了，她知道四年前暗牢中的所有细节，她自己也承认了她自己就是云朝暮，应该是错不了的，娘，你的人去乱葬岗歪脖子树下挖到尸骨了吗？”
云芊芊又急声问。
徐香莲吐出一口浊气，她摇摇头，“芊儿，娘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大概率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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