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沈知秋露出的表情取悦到,花清逸嘴边的漩涡又扬了起来。
“知秋哥哥,看上去好像很紧张呢。”
听着他明晃晃的调笑,沈知秋的脸憋的通红,心乱如麻。
“有什么想确认的?赶紧问吧。”
见她别过脸去,花清逸挑了挑眉,竟是直接上手,把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硬生生掰了回来。
“还记得在暗门那次吗?”花清逸的神情愈加深沉,“你被五花大绑起来,我闯进去将你带了出去。”
废话,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她怎会不记得?
“那时我将知秋哥哥抵在墙角,知秋哥哥就没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沈知秋闻言一愣,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没意识到吗?”花清逸叹了口气,“真不谨慎啊,知秋哥哥,这样是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
沈知秋:???
花清逸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眼神微亮,一把拽住她的手。
“我们走吧,知秋哥哥,清逸可不想输给苏炳哥哥!”
“喂,你慢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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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殿内,墨烟兀自出神地瞧着手中的木钗,神情恍惚。
年少时的种种在他眼前闪现,木渎青涩又不失傲气的面孔不止一次地浮现在他面前。
“少主!”
裴旻的乍然闯入打断了他的沉思,“您快随我去看看,那个家伙醒了!”
“那个家伙?”
墨烟一时没缓过神来,“你说谁?”
“少主您怎么忘了?三日前有个人饿晕在我们殿前,被您下令救回来了!”
“是吗?”裴旻又沉思了一会儿,怎么他印象中,似乎是下令将这个人扔得远些呢?
“三天过去了,他居然还没被饿死。”墨烟缓缓起身,“走,过去瞧瞧。”
裴旻后退几步,跟在墨烟身后,两人徒步朝一处暗门行去。
“少主…”裴旻忍不住唤他,“木渎和那个娘娘腔…刚刚已经平安无事地离开了。”
“我知道。”墨烟脚步不停,语气中似是带了一抹嘲意,“我怎么会不知道?”
“是,是属下唐突了!”裴旻抹了抹脑袋上的汗,深知自己再次触及到了墨烟的雷点。
很快,两人在一处绝对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停了下来。
裴旻朝墨烟点了点头,上前将一块刻着拓印的石头按在了门前。
………
没有反应。
裴旻愣了愣,又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块石头。
“等等,”墨烟伸手拦住他,“用我的。”
裴旻接过墨烟递过的石头,手指有些颤抖。
“少主,您确定是这一把?”
“只有这一把,能开所有的暗门。”墨烟松开手,天生带笑的眉眼却没什么暖意。
什么!?
裴旻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那您,您还让我收集所有暗门的钥匙,每次都一把把的试?”
………
墨烟却已经负手背过身,并不打算理他。
裴旻在内心苦叹一声,寒着面孔将那块万能石头贴在了暗门上。
“咔擦!”
只听面前轰然作响,墨烟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处,看着那块石门缓缓朝两边裂开。
裴旻被那巨大的轰响声震得两耳发烫,脸颊也涨的通红。
“少,少主。”裴旻扭头艰难地开口,“不如,我们也将这些石门换了吧?属下的耳朵实在受不了了!”
“哦?”墨烟依旧不看他,“换成什么?”
“换成什么都行!”裴旻一听墨烟松口,不由得喜不自胜,“换成您最喜欢的琉璃材质吧!又雅致又贵气,比起这些寒碜的破石头好上太多了!”
“好啊。”墨烟的笑眼终于看向他,“就按照你说的做。”
“少主!”裴旻忍不住在原地蹦哒了起来,“您不是在跟属下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那属下马上就去办!”
“等等。”墨烟见他拔腿就要跑掉,语调一扬,“先把正事处理好了再去。”
“是!”裴旻喜滋滋地跟在墨烟后头,一丝不情愿都没有的走近了石门内。
石门在二人身后缓缓关闭,墨烟轻拂衣袖,扫去一抹朝他涌来的潮湿气味。
“那个人呢?”
“就在里面,属下怕他生事,就将他绑起来了。”
“生事?”墨烟微微挑眉,“一个饿了三天的年轻人,能生什么事?”
………
裴旻自知多言,不敢再附和,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墨烟却是一皱眉头,看着那在昏暗光线下几近伸手不见五指的方向,不愿意再多走一步。
“把他带出来。”
“是!”
裴旻心中暗道不好,怕是少主又嫌弃此处灰尘太多,气味难闻,不愿意多待了。
可裴旻刚应下来,还未抬脚,就听到对面暗处传来一声低喝:
“不许过来!”
什么?
他急急刹住脚风,面色一沉。
“什么人在里面?!”
他朝里头吼道。
“还能是什么人?”墨烟轻笑一声,“护法大人,你怕是轻敌了。”
裴旻脑袋一木,还没想明白墨烟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眼角余光就瞅见暗处忽地飞出一人,白袍散发,手上不知拿着什么就朝他和墨烟扔了过来。
“小心暗器!”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不明物正中墨烟面门,他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朝那东西打了过去。
“啪啪”两声,不明物落地,裴旻喘了口气,急忙挡在墨烟跟前。
墨烟依旧不慌不忙地立在原地,嘴角还噙着一抹处事不惊的笑。
那白衣男子头发乱糟糟的挡在脸上,根本看不清面目。
裴旻稳住心神,朝地上刚被自己打落的“暗器”看去。
嗯?
“这是…”裴旻瞪大眼睛,翻来覆去地盯着地上那白花花的两个馒头。
“你没眼花,是馒头。”
墨烟应下声,唇边笑容更甚,不知怎的,他想起了木渎身边那位不明身份的女子。似乎那名女子,也总拿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妄图在他面前混淆是非。
那白衣男子脚步晃了晃,有些不稳地勉强立住了身体。
“不是绑起来了吗?”
墨烟斜眼瞅着裴旻。
“这,属下也没想到…您也说了,这人都饿了三天,谁能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们是,什么人!”
那白衣男子再次开口,试图以气势压倒二人,可明显中气不足,嗓音都有几分嘶哑。
“别白费嗓子了,老实点,我们少主会赏你点水喝的!”墨烟被这人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口气自然亲切不到哪儿去,“我劝你还是做个聪明人,赶紧放弃抵抗吧。”
白衣人顿了顿,伸手拨开挡在额前的碎发,只露出一只眼睛。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他哑着嗓子,一只微微发红眼睛尽显主人的疲惫。
“护法大人,”墨烟清了清嗓子,语气涌出几分不耐,“别跟他废话了。”
“是,少主。”
裴旻侧身一旋,身体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墨烟身边,朝白衣男子俯冲过去。
白衣男子来不及反应,连忙朝身侧躲去,一脚踩中了地面凹凸不平的石子。
“啊!”
只听一声惨叫,立在远处观战的墨烟分明的瞅见,一张卷轴从白衣男子的袖口甩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脚下。
这卷轴,倒是挺眼熟。
墨烟不假思索地弯下腰将卷轴拾起,却没有急着立刻打开,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衣男子的反应。
“别碰它!”
那男子反应果然极大,只见他一个箭步从暗处奔出,完全忽略了在他身后步步紧逼的裴旻。
下一秒,一声闷哼,白衣男子被踹倒在地,裴旻整了整衣衫,悠然自得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少主,那是什么?”
裴旻的目光紧锁他手中的卷轴,“这东西,和木渎手上那张…”
“你见过木渎手上那张?”
墨烟反问他。
“自然没有!”
裴旻被他的眼神吓得连连摆手,“只是,听木渎说起,想象过…只是想象!”
“把卷轴还我!”
白衣男子已经痛的趴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却还在顽强地抵抗,不屈不挠地朝他们爬去。
“打开。”墨烟将卷轴扔给裴旻,自己则饶有兴趣地盯着白衣男子。
裴旻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而白衣男子的脸色已然铁青。
“名,士,榜。”裴旻努力地辨认着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还跟着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少主,真的是名士榜!”
“继续往下念。”
“是!景安名士榜,谢氏香坊,坊主谢子舒…”
“闭嘴,不许念了!不许再念了!”
趴在地上痛不堪言的谢子舒死死咬着嘴唇,拼命忍住身上的痛,“我就是谢子舒!你们想怎么样!”
“你这个上了名士榜的大少爷,怎么会饿晕在我们殿前?”墨烟示意裴旻暂先不念,缓缓朝谢子舒走去,“和你一起上榜的那些人,把你扔下了吗?”
“是,是我自己蠢…与他们无关…”谢子舒的身体又往前蹭了一点,痛的嘴角一抽,“求你放过我…我保证,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有点可惜呢。”墨烟微微垂眸看他,天生的笑眼中带着一抹让谢子舒心惊的惋惜,“同样是试炼榜上的名士,你的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呢。”
“什么意思…”
谢子舒饿了太久,早就耗尽了体力,刚刚又被裴旻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整个身体犹如散了架一般,支离破碎。
“哼,”墨烟冷哼一声,顿时冰冻三尺。
“不管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天机阁,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天,天机阁?”
谢子舒有些恍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这里是天机阁?”
墨烟已经懒得再跟他解释,他看了身边等待施令的裴旻一眼。
“把他身上搜干净。”
“是,少主。”
裴旻朝谢子舒逼近,手指伸向他的腰间。
“别碰我…否则我让你后悔出生…”
谢子舒哑着嗓子不痛不痒地呻吟着,根本无法使裴旻将这种程度的恐吓当回事。
谢子舒空荡荡的腰间只藏着一块干瘪的馒头,看来也正是这几块馒头,使他撑过了这些时日。
裴旻撇了撇嘴,又往上摸了摸。
这次,他摸到了一个形状奇异的玩意儿。
他一把抓住,将那玩意儿掏了出来。
定睛看去,是一个竹蜻蜓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孩子的玩物,小巧别致,一看便知是精工制作,是寻常百姓家绝对不会出现的稀罕玩意儿。
“别,别碰它!”
一见这东西被裴旻掏出来,谢子舒瞬间面如土色,用尽全力地扑向了裴旻。
裴旻被他吓了一跳,不经意之间,手指触碰到竹蜻蜓的末端,竟是误打误着地按到了机关处。
只见这竹蜻蜓仿佛忽然有了生命一般,从裴旻手中飞了起来!
同时,一声巨鸣在天空炸响,即使是身在石门中的几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
裴旻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只神奇的竹蜻蜓,他又望向倒在地上俨然已经石化了的谢子舒,“喂,究竟怎么回事啊!”
“蜻蜓信号弹。”
一直默不作声的墨烟开口道,“一旦触动开关,便意味着主动放弃试炼。”
“什么?”
裴旻的眼睛瞪的浑圆,“这么说,是我干的?”
“不必自责,就算你不拉动这玩意,他也出不去。”
墨烟说着眉眼多了抹温和,“刚巧,我们这里正缺谢公子这样的制香大师。不如你就留在这里,替本座把这里的书都添上一抹香,去去书中的劣质墨味。”
谢子舒张了张嘴,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喉间一哽。
“我,我…”
“如果你不愿意,我只好让我的护法打折你的腿,把你扔在这里任由你自生自灭了。”墨烟紧接着道,“我们这里,可从不留闲人。”
“我,我能喝口水吗?”谢子舒的表情已是痛不欲生,“我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好,我答应你们!”
“既然你答应了,我们也就达成合作了。”
墨烟轻轻击掌,“谢公子就先在这里养伤,随后我会让人送来酒水茶点。我们万事俱备,就只差你恢复好身体了。”
谢子舒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看不到他的神情。
“那么,我们先走吧,护法大人,让谢公子好好恢复。”
“是,少爷。”
他们一齐转身离开,留给谢子舒两个背影。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作响中,石门的缝隙再次合上。
“少主!”裴旻疾步赶上步子明显加快的墨烟,“您怎么走得这样急!”
“让我们的人准备好,加快拓印速度,三天后批量生产。”
“少主,为何突然这样做…”
“你亲自写信到景安谢氏香坊,告诉他们,如果不在最快时间内将香料送过来,他们的坊主就小命难保了。”
“少主…”
“照我的吩咐去做。”
“可是少主,您答应过属下要将这些暗门换成琉璃材质的!”裴旻索性一股脑喊了出来,“如今有了谢家的帮助,您更应该大方一把才是!”
“预算从你俸禄里扣。”
“少主!”
“再废话,下个月的俸禄也全部扣光。”
“属下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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