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推7个小时,下午四点,浑身汗湿透的赵明轩,载着两大编织袋的硝石,终于赶到了赵家村。
为了省的下次再跑趟,这次几乎把明年的用量都搬回来了。
一路上,遇到二条溪水与一次陡坡时,他分三次往返搬运,因为有了去除赵天琪的美好心情,让陆明轩觉得再累,心里都唱着歌。
看到赵家村了,陆明轩觉得现在的村子,才让他有了份美好与眷恋,有了份故土的感觉。
前世,自从母亲与妹妹下葬后,他从不敢回来,即使他功成名就时,也只是通过省领导向江山县打招呼,看护好他的老宅子。
陆明轩每年派人来给妹妹、母亲扫墓,而他自己则远远地躲在沪海祭拜着亲人,陆明轩不敢踏足江山县、更不敢踏足赵家村。
………
村西晒谷场上,赵大成冲着老婆发完火,扔下耙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心情很美丽的陆明轩,想着赵大成也是个苦主,赵天琪完蛋了的消息按说该传到村里了,就有意逗逗这全村怂的出名的男人:
“成叔,啥事能惹你不高兴了”
“去去去!小孩子,瞎打听什么”
本就一脑门官司的赵大成,语气生硬的回应着,不耐烦挥了挥。
“哟!大成这是怎么啦,我二叔没死,你这是不高兴了”
从陆明轩身后过来的赵永,一脸奸笑着,车子停在陆明轩旁边,一只脚撑着地,对着赵大成戏谑道。
“我操你……赖得搭理你”
本就情绪极差的赵大成,如被踩着尾巴的猫,瞬间面容扭曲,正欲回撕过去,但一看竟是赵永,瞬间怂了。
“诶呀……长本事啦,敢跟我龇牙……”
“赖得和你一般见识”
赵大成憋的发紫的脸,让人以为他要爆发,却是挤出这几个字,返身回自家晒谷场去了。
“就是个怂货,上午乐的,嘴咧着跟裤腰似的,下午知道二叔没死,就他么的跟死了爹娘……”
赵永对着赵大成的背影吐了口唾沫,不屑的嘀咕道,接着侧过头来看着陆明轩,满脸笑容的说道:
“是小轩吧,真不孬,这么小就知道赚钱了。”
陆明轩一愣神,瞬间就回过味来了,就凭他们两家关系,他肯定:赵永这么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来是盯上他的冰棒生意了,你他么的,老子恨不得你们全家死光光,还想从他这里套出赚钱的美事,真是白日做梦去吧。
“永哥,谢谢夸奖,就是趁着暑假,给家里补贴点生活费,我要你那样富裕家庭,哪里掉这脸面赚这三瓜两枣的。”
陆明轩一脸笑意,无比诚恳的回应道。
陆明轩瞬间的思维一转,就直接把赵永架在上面,让他浑身难受,却又不好再张口接着打听冰棒的事。
“呵呵,我看你忙的这么欢实,估计不少赚吧。”
赵永明显顿了顿,心里原来想问下在哪里拿货的,拿货价多少钱等等,一下子就堵在了心里。
这样的感觉,让赵永有说不出来难受劲,但看着陆明轩那稚嫩无邪的笑脸,让他堵的就更加难受。
“唉……如果真的能赚钱,永哥!看这么多年有人来卖过吗?”陆明轩故作深沉的一声长叹,然后无奈的语气说道。
“也是啊!”收回一肚子话,赵永接着骑上车子远去了。
而此刻的陆明轩,却如遭五雷轰顶,满脑子都是:真他么的祸害遗千年么?
如此必杀的设计,竟然也能不死,这是阎王爷打盹了?
心情瞬间从云端率下谷底,陆明轩稳了稳差点失控的情绪,扶着自行车勉强的走着,走了十几步,这才咬着牙骑上自行车。
“怎么就没死呢?”
这个问题塞满了陆明轩脑袋,瞪着瞬间充血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蹬着自行车,让陆明轩看起来很狰狞。
农忙时,路上行人多了一些,陆明轩极力调整着情绪,机械的与遇到的长辈打着招呼,脚下因为极力蹬车,大腿酸胀用不上力气,陆明轩就如赌气般的咬牙坚持着。
只见陆明轩屁股离开自行车鞍座,撅着屁股,借着车子的惯性,把身体重量,轮番的加在左右脚上,以便驱动自行车持续高速前行。
一直骑到自家院子里,跨下车子的陆明轩一下栽倒在地,二条腿不停的抽搐着,极限的酸胀,催的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
五分钟后,担心父亲陆胜军看到他的样子,陆明轩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早就汗水浸透的衣衫,沾满了草屑与尘土。
蹒跚的走到倒下的自行车旁,先卸下硝石,然后扶起自行车并扎起车腿。
此刻的陆明轩,事成之后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沮丧,把硝石搬到房内放好,然后就是默默的添着哀伤。
……
……
晚饭时,陆明轩和陆胜军一起在正房的餐桌旁,滋溜着包谷稀饭,萝卜丁咸菜配着包谷饼。
这样的粗粮饭食、这样的昏暗煤油灯,陆明轩反复感叹:古人诚不欺我,“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现在的陆明轩就极度的不适应,这样的饭菜吃一次两次还觉得挺不错,但让人长期吃,确实要让他疯。
这辈子,原本只想苟着的心,此刻更迫切的想解决掉赵天琪后,必须挣钱改善生活,否则重生一世,岂不亏大了?
想到赵天琪,情绪不由的又低落下来,他能预想到,接下来必然有警方的调查,所以要做好准备了。
“爸,听说赵天琪出事了,我昨夜回来晚,会不会被赖上啊。”
陆胜军一听到这个,本就担心一天,瞬间心头火起,开口就训斥道:
“你还有脸说,我警告你,这事没有下次……”
陆胜军看着陆明轩无辜的神情,又不由的心软了下来,本想再训斥的话,却变成了:
“从现在起,你昨天没有晚回来,不管谁问都这么说。”
陆明轩心中一阵激动,看来老爸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他引出这话题,本来是想提醒老爸要这么样,随即笑着回应道:
“知道了,我们和今晚吃的一样,饭后我就去睡觉了。老爸你也要记住。”
陆胜军一听儿子想的比自己还细,也就点着头应下了,并把这事记在心里。
晚饭后的陆明轩,机械地坐到床上发呆,大脑自动的进入复盘:
喝了八分醉的赵天琪,毫无防备的哼着小调,就自己那突然的惊吓,也该要他半条命……
桥面距离水面也有十多米高度,足够赋予赵天琪栽进深水的动能,纵使不会撞死在水底的石上,那还有自行车的牵扯,怎么也是淹死的结局。
难道是误传?
陆明轩又冷静的从赵永与赵大成短暂的对峙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
赵大成上午还是喜不自禁的,自己与他相遇时也就下午5点,他亲眼看到赵大成和老婆耍脾气,那就是说上午传回村里的是赵天琪死了的消息,下午再传来的肯定是活着的消息。
缜密的思维分析能力,让陆明轩想欺骗自己也欺骗不了,想再快乐一会都快乐不起来,失望感包裹着他,让他郁闷的有点抓狂。
突然,陆明轩霍然站起,喘着粗气、满头冷汗,恐惧感席卷全身,陆明轩脑海跳动的是宿命论,这就是赵天琪的命!
如果真的不能尽快弄死赵天琪,那母亲和妹妹也是命里注定的结局?陆明轩细思极恐,冷汗更加的透体而出,冷得他牙齿咯咯响。
52年来的无神论者,突然让宿命论吓的神魂不稳,陆明轩极力止损,掐断这样想法,止住了差点掉进宿命论的陷阱。
不由的站起身,紧锁着眉头,一只手捏着下巴,在床前踱着步,苦思着赵天琪没死的问题出在哪里:
河水过深,赵天琪就不会被直接摔死……
夏天衣服本来就很少,如果摔下桥面时的惯性,没有衣服牵扯,那就容易使人和自行车脱离……
山区溪流不少,但都是山谷间石滩浅水,不适合游泳,所以村子里还没听说谁会游泳,如果木桥下水浅至少直接摔晕后淹死……
如果水深则直接淹死,想到木桥下自己勘察多次的河水……
“啪”陆明轩不由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就如一道闪电劈开陆明轩思维,水流,绝对是水流,突然收窄的河谷,快速的水流,正好把摔下木桥的赵天琪,快速冲到下面的浅滩地方……
想明白了这一点,陆明轩更加的懊恼,为自己计划留下这么大的漏洞,非常难以自我原谅,为错失这样的机会而扼腕叹息……
下步怎么办呢?
前世运筹帷幄,驰骋商界的自信,此刻遭到严重的挑战,难道就是因为赵天琪害死老妈与妹妹的杀人犯,自己就不能杀死他?
陆明轩陷入深度的纠结中,商界他敢赌是因为输了可以重新再来,而弄死赵天琪,他不敢拿老妈与妹妹性命来赌。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重生,导致出现事件轨迹改变的可能,赵天琪只要活着一天,那就意味着母亲的劫难还没有排除。
每一次失败,那就意味着母亲与妹妹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无限的压力瞬间灌满陆明轩心头。
沉思了半刻后,陆明轩果断决定,既然有这个可能性,为了稳妥起见,他陆明轩必须尽快除掉赵天琪,而且为避免隐隐浮在心头的疑惑,稳妥起见,决定下步要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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